听了容止的话,九月差点没把一口老血喷出来。
跟二皇子的那段往事,指的不就是在太子府中,将神仙哥扑倒生吞活剥的那件事?
奶奶的,神仙哥那二逼货,居然连这种隐密事都要讲给容止听,要是再让她见到他,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你与二皇子有过曾经那么一段,不知凉王殿下可知道?”
“容止,我不喜欢绕来绕去,有什么你直接说,我也直接答,没必要扯这么多没用的话出来。”九月沉了脸,不再笑。
容止却挑唇浅笑,“自古以来,男子最重自己妻子的妇德与举止,若是凉王殿下知道了你与别的男人有过这么一段,恐怕,你死了,他只会道声死得好。又怎么会与将军府为难?”
“所以呢?”
“所以,你如今已走上了一条绝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容止一步步踱回座椅处,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九月,“能救你的,只有我。”
“你会愿意救我?”九月撇撇嘴,心底有些好笑,“我能走上这么一条绝路,中间少不了有你在推动,容止,哪有你这样的?把我逼上了绝路,然后再告诉我,想救我。”
“只有如此,星月公主才肯认真地与在下交谈,不是么?”
“这是交谈么?”九月反问,“难道,这不是变相的威胁?”
“不管是威胁,或是交谈,你都别无选择。”容止俊眉轻挑,笑得波澜不惊。
“那我倒是想听听,你要跟我说什么。”九月暗拍大腿,她刚才没用后招脱身,为的不过是想摸摸容止的底,这会,容止倒豆子般的将自己的底子倒出来,她乐见其成。
“先说你的身份。”
“愿听其祥。”
“在下派人下到了迷雾森林中......”
容止抛出这个点后,停住了话头。
九月心中一个咯噔,原来,将自己前世的尸体翻出来的人是容止。
只是,容止不说话,九月也不急,托着腮,像小学生听老师讲课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容止,等着下文。
容止的嘴皮子不由得抽了几下,继续道,“在下的人,在凉国余孽跳下的位置,从地里挖出了一具并未完全腐烂的尸体。”
容止又顿了,想要看清九月脸上的表情。
可惜的是,九月托着腮,只轻咦了声,做出了个恶心的表情。
“未腐烂的尸体确认是凉国余孽不假,但那尸体的脸,却是与你的脸,一模一样。”
“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九月直起身,托着腮的手用力在自己两边的脸颊上狠掐了几把,“可我这张脸也是原装的呀。”
“难道你不想解释点什么?”
“那你想让我解释什么?”九月撇撇嘴,反问道,“别人长了张跟我一样的脸,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控制?”
“你与凉国余孽,必然当中只有一人是星月。”
“那我可就要问你了,你凭什么断定我不是星月?”
容止哑然,半天没接上话。
他想看到她脸上有慌乱与失措,但没看到。
他想逼她自露马脚,但没做到。
他想攻击她的心防,但她却反攻了他。
这女人,真的不简单。
“容止,说话做事都要讲证据的,不是你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九月慢慢地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指指胳膊上的一颗红痣道,“你没证据证明我不是星月,我却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星月,这颗痣在这,无论是陇月,还是子樱子箩都能做证,我便是如假包换的星月公主,你若不信,可再派人去金淄国打听。”
容止不语,似乎还在思索。
九月将袖子放下,继续托腮,却没打算等着被问,而是主动开了口。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先说了一件事,接下来,我也来说一件事。”
“嗯?”
“我也来说说,你的身份。”
“在下的身份?”容止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光,“在下自小便长在容家,跟着父亲大人四处走动,这张脸,如假包换。”
话毕,他还学着九月的样子,在自己脸上捏了几把。
九月抿了下唇,“你说你下到了迷雾森林,不知道这件事,皇上知不知道?”
容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眼中的阴鸷一点点蔓到了脸上。
“我打赌,你肯定是没将此事报给景龙帝的。”九月扬起一边唇角,笑得肆意,“不知道,景龙帝知道他信任的容止少主,居然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后,容家会不会在一夜间片甲不留?”
“因为查无所获,才未禀报。”容止张唇,语气僵冷森然道,“若今日套出了你的话,再报也不迟。”
“容止,别急,我还有很多点没抛出来呢。”九月见容止绷不住了,脸上的笑容愈发傲然,“有人写了张纸条塞在凉王府大门之下,小厮捡了,送到了阿夜手中,以前,我与阿夜都没将纸条上的内容当回事,今日听你说去过迷雾森林一趟,那纸条上的内容,可就好笑了。”
九月脸不红气不喘地编着谎话。
“好笑?”容止拧眉。
“不不不,抱歉,用词不当了,用‘好玩’两个字,应该更恰当一些。”
“愿闻其祥。”
“那写纸条的人说,他见有人在迷雾森林中埋了具死尸,后来又去了迷雾森林,却发现尸体不见了,而离尸体不远处,却多了一具陌生的尸体,之所以陌生,那人的解释是,两具尸体身上的衣裙不同。”
九月见容止不说话,顿了顿后继续道,“你将凉国余孽的尸体挖了出来,又弄了具陌生的尸体放在那,你可别告诉我,是为了好玩。”
“星月公主,胡言乱语要讲究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证明什么,只要将这些话原样对景龙帝说一遍,景龙帝自然会判断。”九月眼中闪着玩味的光。
因为知道了景龙帝手中有在陌生尸体身上找到的密匙,所以她断定,容止肯定不会让她将方才那些话,报给景龙帝。
“你这是在逼我,对你下死手?”
“你这是在自认,我方才说的那些,真的是与你有牵连的?”
容止微怔,一双手捏得咯咯作响。
一番交战下来,他输得惨败。
“其实,昨天晚上我有意帮你得到柳将军的好感,今日你没投桃报李的报答我也就算了,反而一个劲地把我往坑里拽,也忒不地道了。”九月吐槽道。
“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容止忽地开口,用极其认真的语气。
九月瞥了眼容止,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没伪装,脸上的表情也不假,看着,还是蛮舒服的。
“你要用这些时间做什么?”
“我派了人去金淄国,还未归来。”
“呵,你派人去探我的底,还要我给你时间来反攻我?”九月郁闷了。
“抱歉,我现今不能多说什么,我只要你给我一些时间,待派出去的人归来。”
“那我想问你,今天这死局,你可愿意帮我?”
“不愿。”容止深幽的眼中闪着认真的光,“我要求娶柳青稚,若帮了你,便会招来柳将军的反感,我能走到现今这一步不容易,不能因你而全盘皆乱。”
“你这会倒是不遮不掩了。”九月挑了下眉,虽然最后一袭话对自己不利,但她却有些欣赏敢说这出话的容止,“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的命,自己救,只要你记住,别乱把我拽坑里就行。”
“若你真是星月,我对你说声抱歉。”
九月微怔,“若你是真心抱歉,我便接受了你的歉意,若不是真心,懒得理你。”
容止忽地笑了,站起身,“走吧,回柳青稚的闺房。”
“错,应该是去上断头台。”九月跟着起身,断头台三个字说得风轻云淡,从容不迫。
“我倒十分想看看,星月公主该如何脱身。”
“容止,你从最先前的‘在下’,到如今的‘我’字,自称上的漏洞,会足已让柳将军怀疑你居心叵测,所以,提醒你一句,私下里怎么样随你,在第三方在场的时候,你最好还是变回原来的‘在下’。”
“在下倒是大意了。”
两人回到柳青稚的闺房。
柳青稚已经醒了,正在与自己的母亲抱头抽泣,说着贴心话。
见九月入内,柳青稚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怨毒的刺了过去。
“星月公主,你怎么还没去死?你怎么还没死?”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会舍得死?”九月挑眉轻笑,“再说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亏得我用蚯蚓血和了药,喂你喝下,才将你身上的毒给解了。”
“蚯蚓?蚯蚓血?”柳青稚一听,立即将自己的母亲往旁边推了推,俯身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在柳青稚吐后,柳将军与容止都围了上去,独剩九月站在原地。
见无人注意她,她假装嫌恶的掩面,凝神闭眼,意识迅速地沉入了自己的戒指空间中。
没有过多废话,召来玻璃瓶,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那小东西见血来了,一个骨碌便爬了过去,对它而言,那如同小山般的血滴,瞬间便被它吸食完了。
吸完后,小东西似乎有些不乐意了,一个劲的绕着瓶底爬来爬去。
“我是答应了你三滴血,先给你一滴,你帮我吓唬吓唬人后,我再给你剩下来的两滴。”
小蛊虫一听,剩余的两滴血有戏啊,于是停下了爬来爬去的动作,专注地蹭瓶壁。
“你听好了,方才你救的那人要使坏心眼,你钻到她身体里吸一吸她的生命气息,算是给你加餐了。不过,在我喊‘够了’这两个字的时候,你要停下,不许再吸食。如果我喊‘继续’两个字,你便再继续吸食。”
“吱吱,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