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王殿下背了战王的名声,如此斤斤计较,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一些。”容止皱眉,险险闪过无双的攻势,脸色渐沉。
“容止,你这也太强词夺理了。”九月不淡定了,撸了袖子开干,“柳青稚要用追魂针杀我,阿夜不过是要用追魂针刺她肩膀,又不是要刺她喉咙,你却影射阿夜小家子气,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她要杀我,纵使是有人下了毒,谁又能确认,不是她自己给自己下了毒,不是她自己给自己谋了条后路呢?”
“小九......”君夜凉扯了下九月的衣摆。
九月侧了侧身,垂下手,“嗯?”
君夜凉未答话,见她垂下了手,不紧不慢的替她将衣袖放了下来。
九月:“......”
“我三嫂说得对,容止,我三哥用命搏来的战王名声,却被你拿来讽刺我三哥小家子气,你也太无理了。”君夜瑾磨磨牙,第一次与自家不太对头的三嫂统一了战线。
“得饶人处且饶人,青稚身为将门之后,若是被挑了手筋,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比丢了性命还要难堪的奇耻大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存了心要小九的命,本王未取她性命,已是一种饶恕。”
容止看了君夜凉一眼,“凉王殿下不肯让?”
“不让。”
冰冷且坚定的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老三,青稚是将军府嫡女,你要是不怕父皇头疼,便将此事往大了闹。”君夜诺帮腔道。
“本王认为一报还一报,理所当然,有何后果,本王一人承担,不劳太子操心。”
“你......”太子被怼得无话可说,他一早去了宫中请安,从母后口中听了今日的计划,若青稚真要被追魂针刺了,那......
容止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凉王殿下是打定了主意,要为难青稚了?”
“容止,你这护花使者当得可真是自私,柳青稚要杀我,阿夜不过是要无双挑她手筯,柳青稚用追魂针差点刺中我肩膀,阿夜不过是想让她自己体会体会,被追魂针刺的滋味,这叫为难么?”九月不屑的冷笑出声,将目光扫向心思各异的众围观者那边,“你们说,这叫为难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凉王殿下英明在外不容得罪,柳青稚除了是太子的表妹,还是第一富商容家容止看上的女人,这......
“大胆,都反了,反了。”君夜诺眼看着对他大有用处的表妹就要遭殃,一怒之下,立即朝君夜凉所在之处冲了过去,“本宫在此,还容不得你放肆。”
“太子殿下,你要做什么?”君夜岚一个健步,挡在了最前面。
“滚开,本宫要做什么,轮不到你过问。”君夜诺伸手便要推。
君夜岚脸色一沉,纵然是好脾气好风度的他,也难得的皱了下眉,抬手便将君夜诺伸来的手挡了回去,“太子殿下,若你要为难三哥,先将我打倒。”
“你?你以为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能拿本宫如何?”君夜诺不屑的哼哼了几声,“居然敢挡在本宫面前,自不量力,本宫的巴掌,甩的就是你这种......”
君夜诺的话还未说完,君夜岚不过凝聚了三成内力,啪的一声,就将大放厥词的君夜诺轰飞了出去。
“三哥的府卫不在,我有权力护住三哥,不管是谁要伤害三哥,都要先跨过我这关。”
“还有我。”君夜瑾不甘示弱的站到了君夜岚身侧,钦佩道,“四哥,你方才的样子,太帅了。”
“你一个下贱宫女生的贱种,也敢对本宫下手?你......你岂有此理。”太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面上,蹬了好几次腿用力,想要一鼓作气翻身而起,但......奈何他的身子骨,都让女人给挖空了,实在虚得很。
围观的众人极度用力,才憋住了笑。
可九月就不同了,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两片唇张开的弧度很大,合都合不拢。
花月容见状,狠狠的瞪了一眼九月,这才几步走到了君夜诺身旁,吃力的将他扶了起来。
君夜诺在花月容的搀扶下站好后,‘嘭’的一声,正在与无双缠斗的容止,被无双一掌击中,立即横飞出去,摔落至地,他怀中抱着的柳青稚,也随之落地,滚向了一边。
“来人,护住青......”
容止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黑影闪过。
接着,无双便出现在了柳青稚跟前,手起刀落,随着两股血线溅起,柳青稚‘啊’的一声尖叫着,清醒了过来。
“青稚......咳......”容止心急如焚,一口气上不来,憋得面红耳赤。
“青稚......”君夜诺与花月容同时开口,花月容更是伸了手,指着跟在身侧的一众丫环嬷嬷吼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眼瞎了么?还不快去将硕阳郡主护住?”
丫环嬷嬷被花月容的这通吼叫惊醒,一个个慌忙的朝着柳青稚跑去。
无双挑了柳青稚的手筯后,不仅没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只运用内力,吸了柳青稚指尖的追魂针,牵引着,朝柳青稚的肩膀刺去。
“不......不......不要。”柳青稚哪还顾得上被挑断手筯的痛苦,眼看着追魂针就要刺入肩膀,她的脸,瞬间惨白一片,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却惊恐的瞪大。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九月看得分明,柳青稚十分害怕被追魂针刺中。
直到此时,她才隐约觉得,面瘫王让无双用追魂针反刺柳青稚肩膀的用意,似乎不浅。
“住手,都给本宫住手。”君夜诺又气又急,浑身的肥肉都在随着他的急促呼吸而抖动,“老三,你挑了青稚的手筯也就算了,还多此一举的用追魂针刺青稚做什么?”
无双没将太子的盛怒与叫停的话,放在眼里心里,追魂针在他的牵引下,不多不少,正好刺入了柳青稚的左肩三寸。
做完此事,花月容身边的丫环嬷嬷都扑了过来,无双则轻飘飘的飞回了君夜凉身侧。
“主子,事已办妥。”
“嗯。”
柳青稚垂着头,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左肩上的追魂针,追魂针只入肉三寸,未伤及骨头,不疼,可......
针尖上有她亲手抹的‘夜’毒,虽然追魂针曾下过水,可‘夜’毒,却是一种不溶于水火,只溶于骨血的毒啊。
“硕阳郡主,您怎么样了?”
“奴婢扶您起来。”
“郡主莫不是被吓着了?”
围住柳青稚的一群丫环嬷嬷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问着。
可柳青稚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双眼睛,只定定的看着左肩上的追魂针。
“呵......呵......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想求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不过是想求到自己想要的身份,我不过是想......为什么别人轻易就能办到的事,到了我这,却是如此的难?老天不公,老天待我不公。”
柳青稚终于抬起了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下。
她望着君夜凉所在方向,却望到了君夜凉正在与星月公主对视,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真是令人憎恶。
“青稚!”容止捂着胸口,踉跄着起了身,扑到柳青稚的跟前。
他头上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脸上那温润无波的浅笑不见了。
“容止,我好恨,我好恨......”
容止抿了下发干的唇,伸手将追魂针从她肩上拔了下来。
柳青稚神情有些颠狂的又是哭又是笑,慢慢将另一只手上,指缝间夹着的追魂针也一并给了容止,“我就快要死了,替我将这追魂针给我父亲,是我没用,没害死我恨之人,却将自己害上了绝路。”
“谁说你要死了?”容止将追魂针用手帕包好,收入腰带夹缝中。
“我可不是要死了?容止,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你我之间,不必用求这个字。”
“我要你替我杀了星月公主,我要她死......要她死......”柳青稚恨恨地说着,话音才刚落下,眼睛就不甘的失了生机,却仍然瞪着,不肯闭上。
她裸露在外的白净皮肤也开始转黑,由浅至深,由深至死气沉沉。
“青稚......青稚......”
太子与太子妃也靠了过来,见到柳青稚的状况,立即朝呆愣在不远处的太医斥道,“还不快滚过来?”
太医唯唯诺诺的拎着药箱上前,不过是看了一眼柳青稚发黑的脸,就结结巴巴道,“这是......中毒了。”
中毒了?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都傻眼了。
好端端的,柳青稚怎么会又中毒了?
唯有九月一行人保持着镇定,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原来,她在追魂针上抹了‘夜’毒。”从柳青稚的肤色开始变黑起,九月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我也是猜的。”
“原来,陇月上次在城楼替我挡的那一下,还真是他们在幕后搞的鬼。”
“这也算是我应了上次许下的承诺,替你讨回了一星半点的公道。”
九月闻言,心中的柔软好似又被面瘫王深入了一分,欣慰归欣慰,但她更担心他这样做,会引来景龙帝更深一层的猜忌。
“阿夜,你这样做,我......”
“无妨,我有把握,这盆脏水,泼不到我身上。”君夜凉淡淡道。
“反正你已经开了头,我再过去踩几脚,不然,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听了君夜凉的话,九月紧了紧拳头,将所有不安压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