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说她:“笑得挺开心。”
林清和顺着他的话:“欸?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高修掐了掐她脸颊:“已婚人士,注意影响。”
“他邀我当他模特而已啦。”林清和笑着解释了一句,“居然是我直系学弟,你说巧不巧?”
高修再度掐了掐她脸颊。
“小气鬼。”林清和腾出一只手回掐他,掐着掐着又跳话题,“还不刮胡子。”
“赶时间。”也不是真计较小师弟的事,高修便由着她。
“今晚我帮你。“林清和跃跃欲试,“我还没试过刮胡子呢。”
高修抵着她的额头,没反对。
“对了,现在几点?”林清和凑过去看他腕表。
“还早,想去哪里?”
“不知道,不然一路逛过去好了。”林清和三两下将果汁喝完,“刚刚从南门过来,逛过去北门海边看看好不好?回头到饭堂吃个饭再去听讲座。”
“嗯。”高修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这会儿将她喝完的空杯子接过来到垃圾桶丢掉,便牵着她往海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丢丢,明天更2/2
☆、50 滑板
两个人手牵着手,林清和漫不经心地单脚踩在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向前滑,高修配合着她的速度放慢脚步。
头顶是一丛丛茂盛的树叶,日光透过罅隙斑斑地照射下来,偶尔有风路过。在校道上跟他牵手的感觉很是新鲜,大概是因为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朝气蓬勃的学生,所以恍惚自己也退回了学生的身份。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恋爱了,所以感觉身边的人好像都在恋爱。
想到这里,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
“怎么?”她站得东倒西歪,他伸手捞了一下,“站好。”
“没怎么啊。”林清和干脆顺势挨过去,下巴抵着他心口往上看,“哎,你说,要是我们很早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会是怎样?”
高修看向她,没立即作声。
林清和歪了歪脑袋,随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对小年轻:“会不会就是像他们那样?”
像所有的大学情侣一样,普普通通地,约在寝室楼下等,一起去饭堂吃几块钱的早餐,一起穿过迂回的小路去教学楼,午后时分面对面坐在图书馆四楼,傍晚时分手牵手去海边看日落,她看他打球,他看她雕木头,有时候他晚上有课,她就陪着过去,坐在后排……
高修冷静指出:“你不会陪我去上课。”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被打断的林清和明显地不服气,完了想起他读的专业,过几秒又认清现实,“……所以就说假设啦。”
“不用假设。”日光斑斑点点地晒下来,将高修的面庞缀得尤其立体,让人一时间都看得要着迷。
他搂着她的腰,一字一句,声音沉沉道:“已经很好了。”
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头顶的法国梧桐发出一阵舒缓的沙沙声,缓解了些许热,四周仿佛都充盈着一种新鲜的绿。
林清和翘着唇角,轻轻笑出来:“……我贪心嘛。”
高修伸出手,粗糙的指腹慢慢慢慢划过她的眉。
力道不重。
却撩得人心头发痒。
两人正好站在拱桥桥头,林清和转了转滑板,两手揽过他的腰腹扶下他身后的栏杆上。高修被她堵着,后背抵着金属栏杆,一只手虚握住她的腕,另一只手曲着放在栏杆上,一副被动的姿态。
站在滑板上,身高差距更加方便,林清和微微踮了踮脚就够了上去。
——啾。
亲一下,还发出一声亲密的声音。
高修抿着唇,垂着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又黑又深,像藏着星子,看得人心头不住跳动。林清和唇上发烧,见他一动不动任着自己闹,不由眯了眯眼睛。
“没礼貌。”她轻轻撅了撅嘴,训他,“有来有往不懂呀你?”
高修嘴角的弧度微微抿了抿,眼中似是隐着笑意,左手松开她的腕,改而托住她的后脑。
“……嗯,高太太教训得是。”
他低低地认了一声错,随后便缓缓俯下身去。
两个人站的位置在葱郁的树下,有遮挡,不过也不算隐蔽,经过的学生有好几个都偷偷回头望了几眼。但也仅限于此了,多望的这几眼都是因为他们的外貌,接吻有什么好看?毕竟在大学里,别的不说,恋爱是最最最寻常的了。
***
一路闲散地逛到北门,眼前便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蓝,天空缀着云朵,形状分明。沙滩上或多或少聚集着几群学生,人不少,面孔有稚嫩的也有稍显老成的,显老的可能是研究院那边的学生。
林清和没想到会在这堆人里看见自己的老同学。
那是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高个姑娘,站在斜对面,伸着脑袋远远望过来,一副似乎认识却又不太确认的样子。
最后还是林清和犹豫片刻,试探出声:“阿戴?”
“……清和?林清和?真的是你!”被称作阿戴的姑娘急急几步跑过来,“天啊,我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眼睛花了认错人了呢!”
“阿戴!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清和松开高修的手,转而接住她的拥抱。
“妈个鸡我要哭了!”阿戴个子高,紧紧地抱着她没撒手,“我昨天刚回来,想说这几天找时间去看看你,没想到居然在学校碰上了!”
这俩姑娘是同寝室室友,但学的是不同专业。在林清和短暂的大学生涯里,阿戴算是跟她处得不错的朋友之一,不过阿戴为人有点异次元,不喜扎堆,从来都是一个人来去,又因为家近比较少回寝室,对外界的事情也不怎么关心,所以当初魏芸跟林清和出了事情,阿戴也比较迟才知道。后来林清和辍学,阿戴大三的时候去了澳洲,两人联系没断,会定期发e-mail跟互寄礼物。
“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林清和带着笑,半真半假地埋怨了一句。
“我们班发了邀请让我们有空回来凑凑校庆热闹,我还是刚下的飞机呢,想着这边完了就去找你玩儿。”阿戴勾着她的胳膊,真是相当开心的模样,“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回学校来,妈呀太巧了吧!”
林清和被她兜着,还是一脸笑:“我来听讲座的。”
“是不是allen levine?”阿戴一下子就会过意来,“我看过名单,今年院里下力气请了不少人,来捧场的也多,看看看看,连你都给勾回来了,果然还是偶像的魅力大!”
两个姑娘久别重逢,欢欣地叙了几句旧,完了才记起站在右后侧的高修来。毕竟是林清和室友,阿戴也是认得他的,这会儿各自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阿戴打了个电话跟自己的朋友说了一声,这就要和他们去饭堂坐着继续聊。
靠近北门的第二饭堂正好建在海边,三层楼,一楼是食街形式,往上都是独立餐厅。阿戴挑了她们以前最喜欢的茶树菇鸡煲。未到饭点,店里比较冷清,他们靠窗坐下来,两个姑娘坐一边,高修自己坐一边。
一路上阿戴都一脸神奇的表情盯着林清和跟高修手上的婚戒,一边盯一遍感叹,坐下也没停。
“我天,真结婚了?”她还是有点不敢信地来回又看了几眼。
林清和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摸了摸鼻子:“没多久的事情。”
高修没怎么说话,默默地替她们斟好茶水,又默默地将自主勾选菜单递了过去。林清和默契地接过来,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就把菜给点了,一个大鸡煲,一扎西瓜汁。
“我天,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成,当初你……”阿戴瞪着眼睛,话说一半及时闭嘴,“……哎,林清和好像你真是我朋友里最早结婚的了。”
“我哪算早,听说我们班里好几个都抱娃了。”林清和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阿戴说:“你们专业实干家比较多,人生目标明确好吧?像你这种纯玩艺术的反倒少一些。”
“还艺术呢,”林清和“嗤”了一声,“我现在就一画廊打杂的。”
不过说是这么说,阿戴的话的确没错。她跟以前班里同学联系得少,但社交网络上粗略一看,感觉是三分之一做汽车模型,三分之一做商业工艺品,剩下三分之一直接改行,像她这样进艺术工作室的是寥寥可数。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样,真好。”阿戴忽地感叹一声,“坐在一起感觉自己还是二十岁的样子。”
林清和制止她:“你别,怀念青春等老了再做啊。”
“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啊,还等老,婚都结了,准备什么时候要小娃娃呀?”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林清和将唇角的笑隐了隐,“说起这个,我前几天碰见魏芸了。”
“啊?”阿戴习惯性瞪了瞪眼,“真的假的?哪遇见的?”
“医院,她怀孕了,正准备结婚。”
“有啦?对象是谁?”
“好像是同校,我们应该不认识。”
听到这里,阿戴莫名其妙地舒了口气:“不认识也好,你们没打起来吧?”
“……怎么可能?”林清和无语。
“哈哈哈,你们以前闹过不愉快,我这不担心嘛。”
“她看起来挺好的。”
“离了陈懿那人渣,怎么能不好?”
林清和扯了扯唇角,没说话,给她舀了一块鸡腿肉。
“不过当初你那么直接地敞开陈懿的事情去闹,我想想真是挺后怕,谁知道那疯子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能做什么?最多就是通过校方给我施压,难道还能拿刀砍我不成?”
“难讲,那时候我听人说他精神有点儿不好,后台又黑,有好几次晚上找不到你人,我都挺慌。”
林清和一副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模样:“哎,阿戴,没想到你这么爱我。”
“滚滚滚,我那都是白担心,你这丫头屁事没有,每次都是不是没电就是忘带手机。”还有半句话阿戴忍着没说:每次临门禁时间就见陆轩把你送回楼下。
林清和不好意思地赔了个笑:“那时候充电宝不是还没盛行嘛,我又不时时刻刻盯着电量看,对不起啦,害你担心。”
“一句对不起完事啊?”阿戴“哼”了一声,“说起来,最过分那次……好像是圣诞节来着?你刚跟陈懿呛了一票大的,我从图书馆回去,妈呀居然整间寝室就剩我一个人,我以为你约会去了,结果左等右等过了门禁时间你也没回,没消息,电话又打不通,我急得呀,你认识的人我都问了一圈了,连高师兄的号码都左求右求求了过来,他出去找也愣是没找到你人。结果第二天你才告诉我你过了门禁回不来宿舍,手机也丢了,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死丫头?”
阿戴连珠炮似的话音刚落,林清和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对面的高修便失手碰倒了手边的玻璃杯。
咔哒。
一滩西瓜汁倾倒,介于粉与红的颜色渗过木质桌面,瞬间沾湿了他的手指。
林清和连忙抓住他的手,抽了几张纸巾摁过去:“哎,怎么这么不小心,没弄脏衣服吧?”
“没事。”
高修接过递来的纸巾,略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指尖,随即很快又松开。
林清和看着他的表情,愣了愣,忽地回过神来。
***
吃鸡煲跟吃火锅差不多,一路吃一路唠嗑,情绪总不会显出冷清。晚饭过后,林清和跟没兴趣听讲座的阿戴约了隔日再见的时间,随后便拉着高修提前几分钟混进了多媒体教室,位置剩得不多,两人挑了个中间靠前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