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捏着他软绵绵的耳垂,翻来覆去地,捏得发烫。高修被她搅得有些喉咙发紧,但没制止。
“不过你们关系真好。”林清和没头没脑地,“还在机场一起吃晚饭。”
高修说:“恰好碰见。”
“骗人。”
“真的。”
“骗人。”林清和想起什么似的,撅了撅嘴,“她在花架下跟你说话,还给你递伞,我都看见了。”
这小丫头片子又随便跳时间线。
高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林清和“哼”了一声:“你毕业。”
“忘了。”
“骗人,以你的记性才不会忘记。”
他的好记性要用来记这些东西吗,高修无语:“只是普通同学。”
“哦。”林清和低头去看他表情,莫名其妙地,“你有这么漂亮的同学。”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随便“嗯”了一声。
于是林清和又捏他耳朵,“嗯”什么呀“嗯”。
高修抿了抿唇角。
知道他口拙,林清和也不为难他,这会儿把脖子直起来,正色道:“轮到你了。”
“我什么?”
“你问我呀。”
高修不说话。
林清和一边捏他耳垂一边问:“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高修没什么表情,隔了几秒,摇摇头。
“没有?”
“没有。”
林清和不确定地反问:“真的没有?”
“没有。”
……啧。
这榆木脑袋。
林清和微微恼怒地捶了他一记,夹在耳后的头发随着这个动作顺势散下来,他恍惚嗅到了一股青杏的味道。
看表情,是快要生气了。
而且脸越贴越近,她温热的气息裹着一阵香甜拂面而来。太近了,高修想,再往前一点,仿佛就能触到她的唇。
于是他沉吟半晌,克制着别开脸,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得听不出情绪。
“手快麻了,你还找不找东西?”
***
这才几分钟,就嫌她重。
林清和拿额头狠狠地撞了这榆木脑袋一下,哼哼唧唧地挣扎落了地。
“不找了?”他将不自觉紧握的手掌收回裤袋。
“不找啦。”林清和觉得有点没意思,赌气似的随手收拾一下工作台,“我得错过地铁高峰期再回去,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高修没听她的,直接在一堆木材里捞起了她的帆布包。
林清和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他将她的帆布包塞进自己的背囊里,平声道:“走吧。”
“去哪?”
“吃饭。”
林清和微微带着气:“你不去高叔叔那边吗?”
高修自顾自地拉开玻璃门:“不去。”
“我妈过去我外婆那里了,今晚不回来,家里只炖着汤,没别的。”
“嗯。”高修倚在门边等她,“我来煮。”
无言半晌。
“……你煮什么呀你煮,就会白菜炒肉。”林清和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算了。
这都多少年了?
又不是没试过,跟这人置什么气呀。
说起来,这也算是他回来之后一起吃的第一顿……带他去吃他最喜欢的东西吧。
***
他们没去挤地铁。
高修开了车过来,一辆全黑的重型机车。
原来他不是跟着黎子颖的车过来的。
在b城,因为规划比较完善,某些区的重型机车可以上牌(注1),高修自从成年拿到驾照之后就买了第一台机车。
林清和是唯一一个会坐他车后座的人,所以坐垫下一直放着她专用的头盔,粉色的,印着一只大饼脸的hello kitty。高修常常一整套的黑色下来,就被她这么一点少女粉给破坏了画风。不过他本人是不在意的,小姑娘家,随她去。
这会儿高修把自己的背囊勉强塞进坐垫下的储物空间,刚合上锁,就被林清和戳了几下腰。
“我自己扣不上。”她拐了一只手,把头盔扣脑袋上了却系不了下颌带,刘海被压得乱乱的,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高修看得抿了抿唇,伸手捏着将她往自己面前带了带。
头盔很有一些重量,她艰难地仰着脖子,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皮肤上不经意地划过几下。
“咔嚓”一声,系上了。
“这么多年没戴,你有没有帮我洗过的呀?”她都戴上了,才想起来多嘴。
“这是新的。”
他没什么表情地帮她落下护目镜,习惯性用食指敲了敲她头盔上的那只hello kitty。
“新的?”林清和有些惊讶,这跟以前那个明明一模一样啊。
高修“嗯”了一声。
当然一模一样。
毕竟是他跑了半个城才买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其实好像国内400cc就会被禁,可是我真的有点想写机车,请忽视这个巨bug!(笑哭
☆、20 腹肌
机车沿着b城着名的白色沿海公路一路疾驰。
往南去的车道畅行无阻,往北来的车道却还是拥堵,对面的车头灯逆着他们的方向长久亮起。因为林清和手上有伤,除了头盔也没有穿戴其他的防护装备,所以高修开得并不快,但比起对面的停滞来,还是有种呼啸而过的感觉。
在机车轰隆隆的引擎声中,对面无数盏白色车灯被拉成一条长长的线,很亮,亮得晃人眼睛。
海风挟着一股子新鲜腥气冲上岸,簌簌地扎进皮肤里,洁白的月牙高高地悬在海上,沿途追随。
一切都显得既快速又浪漫。
林清和半眯着眼,将脑袋紧紧贴住前面那人的背,右手从他腰后环过,牢牢抓住他的t恤下摆。
她现在只能用一只手,要是像以前的话,她会两只手都抱着他,那样比较安全。他可以压着限速的边缘,在无人的公路上开得更快一些,那样风也会更大,大到变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向他们兜过来,然后他的机车就会像一支离弦的箭,刺啦一声,瞬间破开阻滞。
有时候会感觉到一种悬在空中的不真实。
但林清和从来都不觉得怕。
这个人虽然总是沉默,但也总是有分寸。
他的脊背挺拔而宽阔,她只需要安安稳稳地被他护在身后,听风从海上刮过。
***
从工作室去到南海岸花了将近40分钟。
一进市区街道,高修就压低了车速。林清和在一个十字路口给他指路,他自幼方向感就好,b城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听就明白。
左拐右拐一阵工夫,机车在一家临海的食肆前停了下来。高修特意选了个有踏脚的停车位,方便林清和踩着下车。
林清和敏捷地跳到地面,打开护目镜站在一边乖乖地等。
高修长腿一跨就下了车,脱头盔、脱手套一气呵成,最后随意抹一把自己短短的寸头,朝她那一边绕过去。
林清和仰起头,把下颌带亮出来让他解。
被厚重的机车头盔压了一路,那头柔软的银灰色中发都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她借着护目镜的反光瞄了几眼,直接把自己的手腕往高修面前一递:“帮我。”
高修挑了挑眉,从她腕上摘下一个黑色的皮筋。
“扎起来就好。”她面朝他,配合地微微低下头。
高修默不作声地用手指拢住她披散的发,动作笨拙又谨慎。
林清和百无聊赖地低着头,视线自然而然对准他的腹部,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看了半晌,突然把手伸了过去。
高修正在绕皮筋的手顿了顿:“……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