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帝眼睛一亮,赶紧跟崔皇后推荐说:“这儿有家酒楼,饭菜十分美味,我以往每次出宫都会来尝尝,待会儿你一定要尝下他们家拿手的松鼠鱼,那味道简直是——”
话没说完,在崔皇后的眼神中戛然而止。“往日,出宫?”
她一直都知道这位圣上不是那么着调,但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偷溜出宫。看今天这熟稔的架势,想必也不是头一次,但是没想到说得那样驾轻就熟,这人到底是有多么不务正业呀!
宣华帝舔舔薄唇,干笑道:“体察民情,微服私访……刚才那是用词不当。”
崔皇后摇摇头不再看他。宣华帝也赶紧把话题岔开,免得再让崔皇后深刻体会自己的不正经。他的心中几乎是崩溃的,越是想在崔皇后面前表现,好像就越是会出糗。唉。
叹了口气,然后迅速复活,继续讨好。
很快到了酒楼,宣华帝很熟练地带着崔皇后到了二楼包厢,从这里往外看可以看到一片美丽的湖水,这二楼包厢临水而建,不仅菜肴美味,就连景色也很是怡人。
崔皇后看起来很喜欢这里,因为她笑了。
宣华帝没忍住一直看她,即使只看得到那张侧脸,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情是放松而柔和的。小皇子一停下来就立马开始嫌弃他,踩着他的手爬到桌子上,像颗球似的滚到崔皇后怀里,跟着母后一起往外看。
宣华帝在心中骂了两句小白眼狼,然后依然满脸讨好。
待到上了菜,他便停不下来地给崔皇后介绍,嘴皮子练得可溜,一旁的店小二险些都凸了眼。崔皇后时隔多年再一次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也就忍耐了身边总有个人如此聒噪。
总之这顿饭吃的算是皆大欢喜。最后宣华帝还有些不舍得离开,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到皇宫,崔皇后就还是那个严肃正经的崔皇后,再不会有如此柔和简单的一面。
在宫里,除了皇帝,没有人能真正生活的高枕无忧。
坐轿子回去的时候,宣华帝问崔皇后:“你今日觉得如何?”
崔皇后一本正经地说:“挺不错,但是日后皇上切莫再如此了,臣妾想找您都要费一番功夫,保不准什么时候便有大臣有事启奏,若是皇上不在宫中岂不是会误了大事。微服私访,偶尔为之尚可,次数多了却是不必。”
面对崔皇后谆谆教诲,宣华帝不住地点头:“浑姬说得是,说得是。”
他完全自来熟,崔皇后想纠正他的称呼很久了,每次他唤她的小名儿都会让她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浑姬这名字素来只有爹娘兄长叫,从宣华帝嘴里叫出来总是叫崔皇后有种莫名的尴尬。
她性格便偏死板理智些,不大喜欢也不拘泥于儿女情长,没有皇帝这样多情。今天喜欢婉妃,明天宠爱韦妃,后天又被一个小采女勾去了心思……
任凭宣华帝心中得意,觉得今天和崔皇后之间亲近了许多,崔皇后也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微服出宫的感觉真是不错,她其实也能理解为何皇上如此热衷,只不过要学会克制,这种一次就会上瘾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就这样,一日过去。
第二日再请安时,诸妃们都发现韦才人不一样了。
再不是之前那朴素到寒碜的妆扮,脸上连点胭脂都不擦,头上也不戴首饰,就这模样之前在后宫还被人暗地里笑了好几回,都不知道韦才人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从花里胡哨的母孔雀变成了惨白无味的白饭粒。
要论美貌,韦才人绝对排的上名号,宣华帝之前宠爱她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美。所以对于韦才人突如其来的磕碜打扮,佳丽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是高兴的。皇上喜欢娇艳之美,韦才人主动把皇上朝外推,她们当然高兴都来不及。韦才人不去争,她们的希望就大一些,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可今儿早上来毓秀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韦才人早已在崔皇后身边落座,用的是身子不适的名号,但让人震惊的不是这个,毕竟昨天韦才人就坐过了,让人震惊的是她今日的打扮又和往日不同了!
韦才人喜欢鲜亮娇嫩的颜色,曾经还在后宫刮起过一阵扮嫩风。只不过韦才人是真年轻,而有些美人已经不再是二八年华的娇俏少女了。今日的韦才人身着一袭粉绿宫装,头上的首饰少而精,恰到好处地衬托了她今日的发髻与妆容。
因为上了妆的缘故,气色看起来也比昨日好了许多,微微一笑的时候少了过去的没脑子,倒有几分沉静。
婉妃第一个有危机感。如今在后宫能与她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韦才人,之前韦才人都夹着尾巴不敢出门了,怎么今儿个突然就又张扬起来,难道之前都是在演戏骗人?想到这个可能性,婉妃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起来。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韦才人,看出对方神色中还有病气,便对崔皇后道:“皇后娘娘,韦才人身体看起来是好多了么?”
崔皇后看她一眼:“本宫觉着是好些了。”
太后厌烦了韦才人这件事儿如今宫中已是人尽皆知,谁都知道太后亲自带进宫的那个远方侄女儿已经不得她老人家青眼了。既然没有太后这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婉妃不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忌惮韦才人。真论起来,虽然韦才人与太后娘家是亲戚,但这种一表三千里的族谱上都没记载,与出身贫寒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谁得到皇上的宠爱,谁就是赢家,其他都是扯淡。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他人,她有十足的自信。
于是她现在可劲儿地将韦才人跟崔皇后往一条船上赶,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崔皇后跟韦才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说自己之前那次流产,虽然皇上告诉自己说是韦才人暗害,可婉妃不信。那会儿的韦妃多么意气风发,即使是恨自己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招数,更何况那时候崔皇后才是承担了韦妃更多仇恨的人,为何最后中招的却是自己?
再说了,即便真的是韦妃做的,她又为什么要主动承认,帮崔皇后背黑锅?还不是被太后放弃了,觉得在宫中没有前途了,于是才要做崔皇后面前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她心中这样想着,便极度瞧不起韦才人来。但她又自诩身份,不屑与韦才人说话,便转向崔皇后,继续道:“虽说看着是好些了,但皇上龙体为重,还是等韦才人身子全好了再侍寝吧,皇后娘娘您说呢?”
韦才人一听,急忙看向崔皇后,见崔皇后面无表情,才松了口气,心中又将婉妃记上一笔。她一点都不想再跟皇上扯上关系,只担心皇后娘娘会忌讳,婉妃什么心思她是不在意的。
“这倒也是。”破天荒的,崔皇后赞同了婉妃的话。“本宫听说婉妃最近几日一直说着身子不爽利,可有召太医看过?”
“谢皇后娘娘关心,看过了。“
“皇上龙体为重,这样吧,太医什么时候说婉妃的身子可以承欢了,本宫再命敬事房将婉妃的绿头牌放上去。好了,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说完,崔皇后以手捂口打了个呵欠,昨儿夜里她是真的没睡好,那一大一小两人不住地兴奋,都睡不着,睡不着就要闹她。宣华帝闹的话她还可以翻身就睡,可小皇子闹,崔皇后就撑不住了,哄到后半夜,那小家伙才睡着。他白天倒是可以补眠,可苦了她了。
☆、第35章 〇三五
“皇后娘娘可是倦了?那奴婢也就不叨扰了。”韦才人说,起身要退下,却被崔皇后叫住。“本宫只是不想见婉妃等人这里没个完,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韦才人听了,这才放心的落座。她面对崔皇后时有些拘谨,脸上的笑容也很是羞涩,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确实也比崔皇后小了不少,崔皇后看着她这副外表明艳照人内在却柔弱不堪的模样,道:“你不必如此拘谨,本宫不会对你做什么。”
韦才人连忙道:“奴婢不是拘谨,奴婢是……羞愧。”
羞愧?羞愧什么?一时间崔皇后不懂韦才人的想法了。
韦才人说完这话后才察觉自己多言了,怕崔皇后误会,又连忙解释道:“奴婢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如此才华横溢,待人接物又如此宽宏大量,心中感到惭愧,所以不敢直视娘娘。”
总觉得……自惭形秽。如果是在之前,她绝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崔皇后这样的女人,身在后宫却并不追求皇上的宠爱,甚至从不嫉妒。即使是被错待,到了最后关头也会正确的选择,肝脑涂地也不后悔。
自己嫉妒的是这样的女人呀!她有什么资格去嫉妒?想通了的韦才人对崔皇后只有浓浓的崇拜,她忍不住想靠近崔皇后一点,再靠近一点,好像接近了对方就有了安全感,好像活着就踏实了,再也不是浑浑噩噩的了。
崔皇后道:“本宫不爱听阿谀奉承的话。只是你这话说得颇为真诚,那便罢了,本宫受着。”说完打量了韦才人两眼,道,“今儿个打扮的不错,本宫很喜欢。”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何必每天一身素净连点首饰都不带,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室多抠门呢。
被崔皇后一夸,韦才人小脸一红,让她本来显得稍微苍白的面颊变得格外柔和动人。只那一瞬间的颜色,便让崔皇后觉得,皇帝之所以宠爱她不是没有理由的。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崔皇后也很会欣赏美呀。其实很多时候妃子们来请安,崔皇后看似淡漠地打量她们,心里都是在欣赏这环肥燕瘦不同的美。她对这些妃子都没有嫉妒或是厌烦,只可惜,再美的人,如果没有美好心灵的衬托,看几次也就腻了。
婉妃便是如此。崔皇后一开始觉得这姑娘生得美丽,可婉妃一而再再而三同她作对,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好似她做了许许多多对不起她的事,时间一长,崔皇后也就不再对对方抱有善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就是崔皇后的行为守则。
可是瞧见韦才人因为自己一句夸赞就红了脸,顿时忍俊不禁:“多大的人了,本宫只是夸你一句便红了脸,若是皇上夸你你又如何是好?”
韦才人小声嘟哝说:“奴婢才不稀罕皇上夸呢。”
然后她便惊奇地望着崔皇后,发觉自己这是第一次瞧见皇后娘娘笑呢,那样的干净柔和,竟像是天上的云朵,却又让她有种想要泫然欲泣的冲动。
这么久了,再没人对她释放过一点善意。她活得小心翼翼,卑微而谨慎,生怕哪一天,在不知道的时候便死了个干干净净。
没有人能说一句真心话,也没有希望能够寄托。没有家人没有孩子,什么都没有,于是在这宫里她能抓在手上的只有皇上的宠爱,但皇上从来不会只喜欢一个人。于是她恐惧,她不安,她迫切地想要成为皇上最爱的女人,想要证明这一点,可是脑子又不够聪明,于是做出一件又一件的蠢事。
那样愚蠢又草包的自己,竟像是活在上辈子的事情了。
韦才人低下头,借以掩饰略显酸涩的眼眶。
“对了。”崔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回头吩咐如诗,“去将本宫给韦才人准备的东西拿来。”
如诗应声而去,片刻后双手捧着一些书本字帖走了出来,送到韦才人面前:“韦才人请接好。”
“这是……”韦才人纳闷儿地抬头看向崔皇后,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给自己这些。
崔皇后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柔和:“本宫见你整日待在偏殿抄写佛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便给你拿了基本本宫以前读的书,艰难晦涩的地方都有注释。虽说我朝并不支持女子考科举当状元,但本宫觉得,女子多读些书是好的。如今女子无法出头,不代表日后也无法出头。你要活得更有意义才行,虽然宫里的生活枯燥无味,但若细心去找,也是可以过得很好的。”她难得说这么长篇大论。“只是不知本宫此举是否唐突,若是唐突,你不接受也没关系。”
“不!奴婢喜欢!”韦才人从椅子上起身深深跪下去,心悦诚服。“奴婢叩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深深地把头埋下去,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
她只是表达了自己想要交好的想法,皇后娘娘便释放了善意。曾经她总是觉得自己受了错待,觉得自己只是骄纵些愚笨些,脑子不够灵光,但却知分寸又善良。
皇上也曾赞过自己善良,看到受伤的小鸟都要好好好医治,待到身体健康便重新放生。
可她真的善良吗?她如果真的善良,就不会屡次三番想要陷害他人。陷害婉妃尚且可以说是为了自保,那么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做错了什么?
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善良,明明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仍然愿意对自己这样的罪人释放出善意,内心如此柔软,这才是一国之母,自己是被猪油糊了心,才想要取代她!
取代不了的,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崔皇后,只有她一人才配得上这皇后二字。
崔皇后也没想到韦才人再抬起头时就哭了,如诗忙扶着韦才人坐下,打趣道:“皇后娘娘送您两本书您便感动的流泪了,改明儿皇后娘娘若是送您些别的,您是不是要用眼泪淹了咱们毓秀宫啊?”
韦才人也觉失态,连忙称罪,正准备胡乱用袖子抹抹眼泪,面前便出现一方丝帕。抬头是崔皇后秀丽的面容:“擦擦吧,本宫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韦才人摇头,接过那丝帕擦了擦泪,用脏了,没敢再还给崔皇后,便将丝帕小心收进袖口,道:“奴婢给娘娘清洗干净后再还回来。”
“好。”崔皇后点点头,正要说话,就看见张嬷嬷抱着小皇子出来了,小家伙现在差不多能走,一发觉自己能走,他就喜欢上走路了,去哪儿都不乐意要人抱,也就刚睡醒迷迷糊糊那会儿能被抱一刻钟,其余时间是一点停不下来。
“母后!”奶声奶气地叫唤一声,然后欢快地朝崔皇后扑过来,张嬷嬷吓了一跳,赶紧跟在身后,如诗也吓坏了,跟着过去,围在小皇子周围就怕他摔倒。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小皇子还真就摔了个狗啃泥,张嬷嬷如诗没来得及护驾,立刻跪在了地上。崔皇后让他们起身,露出趴在地上的小皇子来。
这小家伙还穿着开裆裤,就看见一个可爱的白嫩嫩的小屁股撅着,不时地蠕动两下,好像在等人去抱他。可等了会儿没人理会,小皇子就纳闷地抬起头,发现张嬷嬷离自己很远,平日里和自己很好的如诗姑姑也这看着自己不动手。他不懂了,就去看崔皇后。
母后对自己张开了双手。于是他乐天地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因为跑太快又摔了一跤,这回他吸取教训,不用人帮忙,手脚并用,四肢着地爬得飞快,迅速窜到崔皇后腿边,抱住她小腿,小猴儿似的往上攀爬。
崔皇后叹口气,把这小东西抱到膝上。小皇子坐在崔皇后腿上,好奇地看着韦才人。
韦才人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她一直没有福气拥有一个孩子,这一次她不打算再要孩子了,可是看着玉雪可爱的小皇子,实在是忍不住想要亲近。
崔皇后轻轻戳了戳小皇子的肚肚,道:“叫韦才人。”
脆生生的奶音特别好听:“韦才人。”
“奴婢给小皇子请安。”韦才人又跪了下来,然后起了身,充满喜悦和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团子,想到他之前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如今竟然能长到这样……
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变了脸色,对崔皇后说:“皇后娘娘,一定要保护好小皇子,不要让恶人有可趁之机!”说完好像意识到什么,又连忙解释,“奴婢只是在胡言乱语……”
崔皇后点头,道:“你说得是,这后宫也不是人人都安分守己的,小皇子的安危,本宫自然放在心上,你不必担心。”
韦才人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小皇子不是已经这么大了么,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吧?想想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你若是喜欢孩子,日后也会有,不必心急。”崔皇后说。
韦才人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毅然决然:不会有的,奴婢不会有孩子的。
正在这时,福公公尖锐的嗓音又传来:“皇——上——驾——到——”
一听到宣华帝来了,崔皇后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无奈。她已经被宣华帝磨得快没了脾气,这人脸皮忒厚,不管怎么说都不肯罢休,也好,今日韦才人在,还打扮的如此美貌,也许皇帝心猿意马,今晚就不来烦她了。
宣华帝一连在毓秀宫两个月,不仅后宫颇有微词,就连崔皇后自己都心烦意乱。若只是初一十五来那还好,毕竟其他日子皇帝可以翻别的妃子牌子,可他夜夜都睡在毓秀宫,说出去谁信这两个月个们俩最亲近不过贴着睡,还是宣华帝偷偷靠近的?
崔皇后不爱鱼水之欢,她对这个有着本能的恐惧。不管是新婚之夜还是后来的肌肤之亲,她都感到羞耻且窘迫。后来怀孕生子,有了斐儿,虽然斐儿让她感到了幸福和满足,但是生产那般苦痛,她是再不想尝了。
太疼了,也因此她爱着这个孩子。那是从自己身体里剥离的骨肉啊!
宣华帝又是满脸兴奋地窜进来,手上拿着个很漂亮的纸鸢,崔皇后看了就觉得头疼,这三伏天要放纸鸢,皇上的脑子到底有问题没有?
小皇子看了漂亮东西很兴奋,伸着小手乌拉乌拉叫着,想要拿过来看一看。
宣华帝瞪了这有奶就是娘没奶便是狼的小兔崽子一眼,心想自己也真是心酸,得有些好玩的或是好吃的才能哄到小皇子片刻的依赖和亲近,等到玩腻了或是吃完了,人立刻就翻脸无情。才两岁不到的小屁孩,竟然这么势利眼,他母后知道吗?
“皇上拿纸鸢来做什么?”
宣华帝嘻嘻一笑,问崔皇后:“浑姬,你看朕做的这个纸鸢好看吗?”
“……好看。”的确是好看,崔皇后从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