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岑曼探出脑袋附和道。对上纪北琛那阴冷的眼睛,她的心颤抖了一下,随后又躲回了余修远身后寻找他的庇护。
纪北琛半个字都不相信,上次他是在余修远的公寓找到叶思语的,他们的信用早已破产了。今晚他总觉得心绪不宁,直至收到余修远的短信,他总算找到不安的原因。
抛下满场宾客,他第一时间赶回了别墅,结果叶思语连影子也没了。看见他那副急匆匆的样子,佣人、保姆和月嫂都很惊讶,当被问到叶思语去了哪儿,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回答得上来。
出院以后,纪北琛对她很放心,毕竟还带着孩子,量她也耍不了什么花样。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听着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他怄得想摔手机。
冷静下来,纪北琛便决定先把这两个最大嫌疑的家伙挖出来。就算真与他们无关,他们肯定也比自己有头绪,尤其是岑曼。
岑曼非常无奈,纪北琛一口咬定她把人藏起来,她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逼着去找叶父叶母。她问纪北琛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冷冷地扫向她,她就识相地闭嘴了。
余修远跟她换了个位,主动将她跟纪北琛阻隔开来,并低声对她说:“他在抓狂,你就别惹他了。”
岑曼正想说话,余修远紧了紧她的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前往叶家的路上,岑曼忍不住抱怨:“我们住的那家是什么破酒店,居然随便泄露客人隐私!”
余修远倒是明白,他说:“那酒店纪家有点股份。”
岑曼“哦”了一声,余修远笑她:“听你的语气,你好像比我还遗憾……”
小片刻以后,岑曼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才没有!”
余修远笑起来,那低沉的笑声在幽闭的车厢中回荡。岑曼更是脸红,转过头看向车窗,决意不再搭理他。
抵达叶家已经十点半了,他们的到访让叶家两位长辈惊讶。岑曼笑眯眯地跟他们问好,随后试探着说:“我们恰好经过这边,顺路过来看看妞妞。叶子的手机打不通,她在家吗?”
叶母说:“呀,打不通吗?今晚我才跟她通过话,她去她大伯家吃饭了。”
岑曼下意识重复:“大伯?”
叶母笑着点头:“这丫头老说闷得慌,我就让她去走走亲戚,这样比较容易打发日子……”
打探过后,他们才叶思语并未闹失踪,而是纪北琛紧张过头罢了。岑曼问叶母拿了叶家大伯的住宅电话,之后就拨了过去,接听的是一把陌生的声音,她自报家门并说明意图,得知她要找叶思语,对方便说了句“稍等”。
大概半分钟后,叶思语的声音便传到听筒,岑曼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找到你真好,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呀!”
“这边信号不太好。”岑曼一惊一乍的,叶思语就问,“找我找得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岑曼悠悠地说:“急的人不是我,是纪北琛那家伙,你没告诉他你要出门呀?”
叶思语理所当然地说:“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跟他交待?况且今晚是倾城娱乐的周年庆典,到场的影星歌手那么多,他应该‘忙’得很。”
尽管叶思语看不见,但在那头的岑曼还是直直地点头:“范颖整晚都跟在他身边,她那裙子的领口可低了,他们……”
话还没说完,听不下去的余修远便将手机抢了过去,并对叶思语说:“你给他报个平安吧,他很担心你跟妞妞。”
通话结束后,岑曼依旧不满地瞪着余修远:“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说的都是事实,纪北琛跟范颖明明很亲密,如果不是闹了这么一出,他说不定就躺在别的女人的床上了!”
其实余修远理解岑曼为什么会这样愤慨,一方面,她跟叶思语情同姐妹,为叶思语抱不平十分正常;另一方面,她对纪北琛的成见实在太深,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就更是正常。余修远无意偏帮任何一方,只说:“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够糟糕了,你就别添乱了。”
岑曼说:“我知道的,你肯定帮着纪北琛。”
余修远叹了口气:“你又来了,我只是以事论事而已。”
停了半秒,他又换了一副表情,用隐晦的语气说:“还有,下回还是别做这种坏事儿,你看,转过眼就自食其果了。”
岑曼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笑嘻嘻地说:“自食其果吗?我觉得是因祸得福呀。对了,前面那个街口左拐,我是时候回家睡觉了。”
余修远分神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岑曼笑得更欢:“确定!我又不是大禹,做不到过家门而不入。”
叶、岑两家住得近,驾车就几分钟的路程,如今快到她家,余修远倒没有阻止她回去的理由。
车子停稳在自家门前,岑曼跟他道别后就下了车。余修远没有立即离开,他降下车窗,待她安全进门才驶走。
岑曼知道他这个小习惯,她回过头看,他果然还在。不知怎么地,她的脚步有点迈不开。
看见岑曼停下来,余修远只是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休息。
她也向余修远挥了挥手,随后才开门进屋。刚把大门关上,手机就传来一声短促的信息提示音,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的利息不高,双倍奉还就好。”
第67章 最好时光(五)
这枚昂贵的胸针,除了让岑曼惹得一身只能肉偿的巨债,还为余修远增添了一次见报的机会。
那晚的慈善拍卖会,到场的传媒记者不在小数,每一件珍品被投拍的买主和成交价,都全数被公开。在那些报道内,大多数都附上了余修远在现场被抓拍的照片。
没想到这男人还是挺上镜的,岑曼在报纸看见余修远,一眼扫过去觉得挺惊艳的,差点没把他认出来。照片明明没有专业的拍摄效果,甚至连手机自拍的质量也比不上,但她却觉得他实在好看。
在照片里,余修远一身考究的西装,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唇边带着很淡的笑容,不过是一个镜头,也能让人感受到他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和沉稳。岑曼向来觉得他只比自己成熟那么一丁点而已,如今看来,他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翻开这份报纸的时候,岑曦恰好在旁。当她把这番感想告诉了岑曦,岑曦笑她:“你知道吗?你已经中了余修远的毒,那程度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岑曼将报纸收到一边,说话时难掩笑意:“你才中毒!”
岑曦重新将报纸拿过来,报纸是几天前的,看得出来被翻看了很多遍。掀到那篇报道的版面看了看,她评价:“这家伙确实人模人样的,你们的婚纱照应该会拍得很好看的。”
“婚纱照呀?”岑曼说,“还早着呢!”
岑曦却不是这样想,她说:“我劝你还是早点拍,不然再过两年,皮肤开始粗糙,眼角长出了皱纹,你就没有现在这副水灵灵的样子了。”
岑曼乐呵呵地反驳:“你二十八岁拍的婚纱照还是美得不要不要的,我怕什么?”
“臭丫头,真不识好人心!”岑曦作势要掐她,她身手敏捷,先一步跳下沙发躲开了。
她们在玩闹的时候,钱小薇便端着刚做好的八宝年糕出来。那诱人的香味扑鼻,饥饿感瞬间暴增,岑家两姐妹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走到饭厅尝鲜。
钱小薇和岑政都是好厨之人,他们每年都会制作年糕,连所需的糯米米浆都是亲自捣磨的,那独特的味道在别处绝对是尝不到的。
没等岑政出来,岑曦和岑曼已经像馋猫一样在偷吃了。钱小薇瞄了眼时钟,而后问岑曦:“你老公什么时候来?”
正咬着年糕,岑曦声音含糊地回答:“在路上吧,不用等他。”
钱小薇看向岑曼,又问:“你男朋友呢?”
岑曼“呀”了一声:“我忘了叫他过来了!”
从厨房里出来,岑政就听见这么一句,他摇了摇头:“赶紧叫吧,你这点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我看她是改不了了。”岑曦笑道,“有余修远在,她哪儿用得着带脑子呢?”
岑曼无从辩解,只能一边拨余修远的手机,一边暗自埋怨这男人。其实她并没有忘记,昨晚就提前要约他过来聚餐了,只是他一开始就不正经地说那些有的没的,害得她又羞又恼,连正事也没说就挂了手机。
这个时候余修远还没有离开公司,接到岑曼的来电,他便立即赶往岑家。他抵达时,岑曼奔到外面给他开门,看见她只套了一件毛衣,他就拉开大衣将她藏进去:“怎么穿这么少?”
不想惹来父母的侧目,岑曼推着他:“屋里很暖和。”
大家都在客厅看着电视等自己,余修远有点过意不去,因而说了声抱歉。钱小薇和蔼地说:“不关你的事,要怪也只怪曼曼这丫头没记性。”
岑曼对母亲做了个鬼脸,随后就拉着余修远去饭厅吃饭。
还有几天就是除夕夜,岑家被布置得很有新年的味道,一进饭厅,余修远就看见墙壁上挂了一副新的年画。他低声问岑曼:“你选的?”
岑曼笑着摇头,她咬着余修远的耳朵说悄悄话:“我姐拿来的,听说是姐夫选的,很丑对不对?”
余修远也笑起来,他的声音放得更低:“别让他们听见,当心收不到压岁钱。”
尽管他们说得小声,但耳尖的岑曦还是听见了。趁着萧勉上卫生间,她伸手敲了敲妹妹的脑袋:“你姐夫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眼光奇特一点也很正常!”
岑曼连连点头:“知道了,姐夫的眼光最好了。”
没得意多久,岑曼就受到了父母的一致批评,原因正是上次拍卖会那枚胸针。
那晚岑曼回家,钱小薇和岑政都看见她别着那枚显眼的珐琅胸针,他们以为那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小饰品,倒没有多问。
直至报纸就刊登了慈善晚会的相关报道,他们才知道那珐琅胸针大有来头,是余修远一掷千金为她投拍的。当时他们什么也没表示,但余修远今天过来吃饭,钱小薇就忍不住说:“小远,曼曼是不是经常缠着你给她买东西?”
闻言,岑曼和余修远的动作都顿了下,继而余修远回答:“不是。”
岑曼有点尴尬:“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缠着别人给我买东西……”
钱小薇瞥了女儿一眼,随后问余修远:“那拍卖会那胸针怎么回事?”
听得糊里糊涂的余修远终于明白过来,沉吟了一下,他说:“胸针是我送给曼曼的,我觉得很适合她。”
刚说完,余修远就听见岑政说:“买点小玩意不是问题,但出手这么阔绰可不算是什么好习惯。”
钱小薇也说:“你下次别给曼曼买那么贵重的东西。你俩都不小了,迟点结了婚就要生孩子、养孩子,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花钱要有规划,可不能大手大脚的……”
钱小薇说教总是没完没了的,余修远自然唯唯诺诺地点头,岑曼也不能顶嘴,只好眼巴巴地向岑曦救助。
岑曦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爸妈误打误撞的,倒是替她家老公小小地报复了一把。她在心里偷乐,最终反而是萧勉帮他们说话,父母才开始消停。她这才附和:“对呀,懂得花钱的人肯定懂得赚钱,你们就别替他俩操心了。”
对于萧勉的仗义出手,岑曼十分感激,饭后他特地给他剥了个橙子,殷勤地说:“姐夫,吃橙子。”
除了望向岑曦的眼神总带着难以掩藏的宠溺,萧勉很多时候都是表情淡漠的,然而岑曼没有搭理一旁的余修远,反而给自己剥橙子,他不禁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接过以后,他困惑地看向岑曦,似乎正无声地询问着原因。
岑曦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听完以后,他便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岑曼。
岑曼以为姐姐把自己取笑姐夫选画品位极端的事情说了出来,脸不自觉地红了。
岑曦大抵猜到她想什么,于是就告诉她:“我跟你姐夫说,你一个橙子就想收买他。”
岑曼说:“姐夫比你好多了,你都不帮我说话!”
岑曦掐着她的脸蛋,循循善诱地说:“你姐夫没出现的时候,是谁一直帮着你的?他就帮你一次,你就敢说我不好?”
眼看着不对劲,岑曼立即躲回了余修远那边,远离岑曦的魔爪。
余修远挡住岑曦的手,岑曦便将话锋对准他,带着几分认真说:“我没帮曼曼倒是帮了你,我想你刚才一定很享受,爸妈明摆着就把你当成女婿了,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在心里窃喜吧?”
被看穿心思的余修远笑而不语,而恰好听见这话的钱小薇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结了婚还这么轻浮!”
岑曦摸了摸鼻子,随后缩回了丈夫身边安安静静地待着。
钱小薇将包装好的两个饭盒交给余修远:“我跟你岑叔多做了点年糕,你拿回去给你爸妈和爷爷尝尝。”
余修远接过道谢,随后发出邀请:“您跟岑叔要是有时间,就来我家吃顿便饭吧,我爷爷经常叨念你们,也很久没有一起聚餐了。”
钱小薇自然清楚这不仅是吃顿便饭那么简单,她端详着余修远,而余修远淡然地与她对视,并无什么异样。三两秒后,她说:“没问题,春节就约个时间,好让大家碰碰面。”
多聊了几句,余修远就跟他们道别了,岑曼送他出去,他边走边问:“最近有什么安排?”
岑曼挽住他的手臂,亲密地倚靠着他,很不认真地回答:“等着去你家吃饭呀。”
余修远又问:“除了这个呢?”
难得休假,岑曼懒得做什么计划,每天都是随心所欲地过。余修远一再追问,她只好说:“没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余修远点头:“既然没什么安排,那就跟我出去玩几天吧,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去旅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