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想起来郎君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便陡然觉得这肤色有些过分白了,眉眼惊艳之中又有些脆弱。
“郎君,吃饭了。”
李兆漆黑的眼珠看向穗穗,赶人的意味非常明确。
穗穗:...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郎君的时候,她反应比面对其他人要快些,总能察觉郎君的颜色。
“郎君不如尝尝,这是甜酒酿,挺开胃的。”穗穗轻声道,她怕她走了这甜酒酿还是和往日的饭菜一样,分毫未动。
李兆瞥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从床头懒懒站了起来。
他不喜欢吃食,于他而言,大部分食物味如嚼蜡。可惜没等他饿死,就要先头疼掉。
装甜酒酿的并不是客栈用的陶碗,而是有些精致的瓷碗,应该是小包子特意寻来的。
李兆拿起勺子沾了一小点碰了碰唇,眉眼倦怠,应付的意味简直不能更明显,“吃了,你走吧。”
穗穗眉眼略微耷拉了些,她抿唇,“郎君,真的很好吃的。”
李兆一只手懒懒撑着下颌,抬眼瞧着眼前有些无措的穗穗,或许是想起来京城那些人的缘故,他不自觉地比较了起来。
小包子心思外露,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就不用猜,这样的人在宫里根本活不过两天。
他食指骨节轻轻敲了敲桌子,瞧着小包子低眉垂眼忽然不太高兴。
蠢包子。
穗穗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她小时候闹脾气不愿意吃饭的时候哥哥是怎么哄她的来着?
但是穗穗丝毫想不起来,她向来乖巧,哥哥很少在吃饭的时候哄她。
于是她只能面露苦恼的抬起头,生疏又笨拙的轻轻扯了扯郎君的袖子,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辞,“郎君你尝尝,真的好吃。”
她声音软绵绵的,拉着李兆衣袖的指尖微微泛着红,是端热乎东西被烫出来。
李兆盯着小包子,瞧见她白净眉眼间的苦恼有些不高兴,“你不高兴什么?”
吃不吃是他的事情,这小包子怎么比他还难受?呵。
“不吃饭对身体不好,郎君应该按时吃饭。”穗穗眼睛清澈剔透,像面镜子。
真扯。
可是更扯的是李兆居然从这里面看到眼前小包子说这话是真心的,
“你凭什么管我?”李兆的声音低沉发凉。
啊这~穗穗一字一字纠正,“不是管,是关心郎君,穗穗希望郎君过得好一点。”
李兆站了起来,穗穗只到他的肩膀,他低头,一点也不掩饰眸子里的焦躁,盯着穗穗的眼睛,“为什么?无亲无故,为什么?”
四目相对,穗穗反应又要慢些,她纤长的眼睫毛轻轻一颤,“郎君救了穗穗呀,而且,为什么要有缘故呢?”
穗穗一眼撞进李兆那双深沉如墨的眸子里,她像个孩子,眉眼干净纯稚,“哪怕郎君不救我,我也希望郎君好好的呀。”
李兆挑眉,等着她继续。
穗穗大着胆子,“郎君,就像见花欣喜,见美愉悦,虽然仅有一面之缘甚至不识得,也希望这些好好的。”
“可我想杀了你。就算这样呢,你还能这样希望我好吗?”他头疾发作时六亲不认,是真的动过这个念头。
李兆一句话,穗穗面上血色褪了干净,像张纸一样,白生生的。
李兆并不觉得这穗穗不记仇,相反,从小包子和何老六的对话里,他觉得这小包子很有脾气。
“郎君是个好人。”穗穗慢吞吞道,“穗穗觉得郎君是个好人。”
“哪怕我杀人?甚至想杀你?”
“嗯。”
“什么缘故?”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大大方方,她慢慢道,“无缘无故。”
李兆怔愣刹那,眸子里泛起丝丝波澜,但不消片刻,又归于冷淡的平静。
他不信。
但是穗穗已经毫不自知,又扯着衣袖让他吃甜酒酿。
像猫在撒娇,声音也软,动作也轻。
李兆坐了下来,他漫不经心舀了甜酒酿放进口中。
不动声色的,李兆握着勺子的手颤了下。
15.穗穗(十五) 穗穗欢喜
穗穗最终还是收走了一只空碗,她收拾好正准备关门出去的时候李兆忽然出声了。
“我给你银子,你给我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