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眠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用得这么随意?”
黎嘉洲一噎:“其实我不是用人情的意思,只想说朋友之间约个饭,但如果你觉得需要用人情……”
“我开玩笑的,”陶思眠被他纠结的样子逗乐了,起身说,“我还要去行政楼取报告,回见。”
黎嘉洲想到自己下午预约了医生,只得作罢。
黎嘉洲当然知道小姑娘刚刚那一嘴在逗自己,可小姑娘忍笑的模样生动明亮,他自己都想多看两眼。
————
陶思眠拿到纪录片初审报告,回寝室把格式转成pdf发到群里。
许意菱刚刚是被老师叫走了,她同时在群里和大家确定杀青宴时间,定在周日,也就是明晚。
大家纷纷扣“1”。
陶思眠先后给许意菱和秦夏打完电话,关了电脑准备出门。
王潇躺在床上:“外面太阳有点大,你记得涂防晒带伞。”
裴欣怡表情和见鬼一样,陶思眠倒是淡定地点了下头。
下午一点,道路斑白,大楼被晒得滚烫。
陶思眠在树下等了快两分钟,滴滴都没人接单,只好看路上有没有空闲的出租。
不知是不是犯胃病的原因,黎嘉洲午饭吃得索然无味,他想着早看病早了事,午觉没睡就下了楼。
结果他刚从车库出来,便在转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嘀嘀”两声,车靠边。
陶思眠疑惑地投以视线。
“去哪?”黎嘉洲摇下车窗。
“医院,”陶思眠道,“你呢?”
黎嘉洲笑了,“我发誓我真的也是去医院,”黎嘉洲格外正式地举了右手,又道,“载你?”
陶思眠:“很麻烦你。”
不知为什么,一天见两次总让她有一种和他纠缠不清的预感,她并不喜欢。
黎嘉洲:“就当还最后一个人情。”
黎嘉洲话没说完,陶思眠动作利落地爬上车。
路边允许临时停靠,陶思眠坐好了,黎嘉洲却没挂挡。
陶思眠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该坐副驾,那他这小巧的轿跑就两个座位。
“不然我坐哪?”陶思眠尴尬地清清嗓子。
黎嘉洲难得见她窘迫,不由心情大好:“不然坐我腿上?”
“我可以坐你座位,”陶思眠懵懵地蹙眉,“我会开车。”
黎嘉洲登时哭笑不得,“我是说安全带啊小姑娘。”
说着,黎嘉洲俯身牵过副驾另一边的安全带给陶思眠扣上。
带着体温和压迫的动作忽如其来又远离。
“咔哒”,金属落扣。
陶思眠心跳跟着乱了一响。
做这个动作之前,黎嘉洲有过心理准备,自己给过她提示,是她没反应过来,自己这也不算冒犯,顶多是还她今天上午逗自己,黎嘉洲自认掌握着情绪和主导权,可做这个动作之后,黎嘉洲也没了声音。
“谢谢。”陶思眠藏好耳尖那抹几不可查的绯红,强撑淡定道。
“不用。”黎嘉洲给油起步。
黎嘉洲越是想忽略方才的越界,小姑娘白皙细腻的线条仿佛就在眼前。
陶思眠假意看前方,鼻尖却始终缠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清淡好闻,在狭窄逼仄的空间内,莫名氤出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
车轮轧马路的声音在这个午后都格外震耳。
几分钟后。
黎嘉洲迟疑道:“你去医院?”
陶思眠小指勾着安全带:“看秦夏。”
陶思眠礼尚往来:“你去医院?”
黎嘉洲:“胃不舒服。”
陶思眠:“我以为你是一日三餐都很规律的人。”
黎嘉洲无奈:“前段时间忙,藤校那边有时差,经常昼夜颠倒。”
陶思眠自己也有胃病,明白那种痛:“事情多还是要注意身体。”
两人聊天平平淡淡,像泉眼淌过山石,大抵因为老妈经常给老黎说这样的话,黎嘉洲恍然生出些老夫老妻的错觉。
他开车,她坐副驾,他们的孩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呼呼大睡,阳光和风都暖融融。
“你以后打滴滴不要坐副驾,”黎嘉洲想到什么,“出行注意安全。”
陶思眠当他回自己刚刚的关心,应下来。
黎嘉洲又道:“上下车都记一下车牌,发给家人朋友。”
陶思眠:“我平常都会。”
车头顺时针放着星座盘,指针和线条摆得条分缕析。
“你有强迫症吗?”陶思眠视线落在上面。
“还好,一点,”黎嘉洲想到小姑娘摆放餐盘的习惯和动筷顺序,“你好像也有一点?处女座?”
陶思眠:“我摩羯。”
黎嘉洲学他:“我狮子。”
陶思眠勾勾唇角:“猪。”
“啊?”黎嘉洲没听清,明白过来“我狮子猪”“我是只猪”后,他故意装新手拐了一下方向盘,“你再说一次。”
陶思眠乖巧状:“一次。”
黎嘉洲崩不住笑了。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到了医院。
陶思眠在门口买水果。
黎嘉洲吃了上次在食堂门口的亏,聪明道:“我约的专家号应该半小时左右,但时间不定,长点或者短点都可以。”
周遭人来往,小姑娘付完钱走到他身旁。
黎嘉洲人情已经用完了,但借着刚刚愉悦的心情,他状似无意:“你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陶思眠抱着手机回消息:“听到了。”
“我估计你看秦夏也差不多半小时,”黎嘉洲道,“长点或者短点你都可以给我发消息,我们都回学校的话,我可以顺路把你捎回去。”
“我和秦夏说话最多五分钟,你要半小时的话,我就不等你先走了,我正好要回家拿趟东西,刚刚谢谢啊!”陶思眠说着,她要等的双层电梯到了,她给黎嘉洲挥挥手,拎着东西快步上去。
“不……用?”黎嘉洲一个“谢”字卡在喉咙,望着徐徐合拢的电梯,胸闷气短极其难受。
诶,不是,他就不懂了,明明刚刚两人聊得那么默契,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专家号都能伸能缩的意思就是想送她回学校,回家也行,难道她就不会想歪一点,多想一点?难道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明明白白说出来吗?
黎嘉洲越想越气。
诶,陶思眠我想你坐我副驾驶,诶,陶思眠我不是凑巧我就是想送你,诶,陶思眠我就是想送你回学校回家。
诶等等。
喧哗的人声吵得黎嘉洲脑子嗡嗡作响,他胸口起伏,忐忑短暂的呼吸中好像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自己,为什么想……送她回去?
————
下午,傅阔林和程果回研究室,看到黎嘉洲对着一大堆藿香正气液发呆。
“你不是去看胃了吗?”程果蒙圈,挑起一盒看说明书,“藿香正气液能治胃病?”
黎嘉洲还在神游。
半小时前,医生问他症状,他诚实地描述。
“胸口压着石头”“快要喘不过气”“好像又有点热”……
医生:“怕是中暑。”
医生瞄他一眼,确实没有流汗。
虽然这个天中暑有点奇葩,虽然医院有业绩指标,胃药比避暑药品贵,但医生有职业道德,讲究对症下药。
黎嘉洲回神,面不改色道:“藿香正气液治百病。”
程果无话可说。
“好了好了。”傅阔林把两人拉回来交代几句,说到周日研究室聚餐的事情。
程果举手:“我去不了。”
傅阔林一个爆栗敲程果脑门上:“你自己数数这学期请过多少次假,因为剧组的事情就算了,毕竟你喜欢写东西,搞不好以后是个作家,可你剧组都忙完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傅阔林来劲了,宛如被不孝子抛弃的老父亲,“你说,你说,你说!”
程果这些天瘦了一大圈,隐约出来了英俊的感觉:“剧组杀青聚餐。”
黎嘉洲轻描淡写补刀:“程果抛弃我们选择爱情。”
傅阔林一副“我懂”的表情:“为了爱情一切值得。”
程果:“教授你别听黎嘉洲在那里扯有的没的。”
黎嘉洲:“我就随便说说。”
傅阔林一脸高深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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