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夏。
高二分班,毫无悬念地,我选择文组。那同时意味着,和数理资优班、注定到理组去的韩昊书再没机会迈入第七年的同班。
不过要说难过与否、惋惜与否,答案倒说不上肯定。
上学、放学、补习班……我和他从来不乏交点。
甚至,我们常常在假日约出门读书、他偶尔会来我家找袜袜——当然,四人行的时候是佔多数。
或许是因为那条围巾、或许是因为袜袜身上有太多太多我和他的回忆,我才能还拥有最低限度的勇敢,去待在韩昊书身边、去……去听学校又传了什么八卦,与他还有刘雨汶有关的那些。
在学校大部分的人眼里,我是和他渐行渐远的朋友,有人还为此感叹过一番友情多脆弱;而她和他,则是日久生情、兴趣相同,离在一起不远了的低调小情侣。
没有心痛没有心碎,我只能说,当过一回当事人真能完完全全看清舆论的愚蠢。
可蠢归蠢,我还是为那可悲的校刊可悲地哭了一个午休。
嗯,没有人知道。
嗯,我真是越大越脆弱,越伤越怕痛,可恶。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这些作文里熟悉不过的转场用词,正好用来形容我的高二生活。
三年太长了,让我们把无趣的、索然的,轻巧带过。
我想说的,在升高三那年暑假。
「同学会?」信箱难得出现收件人是我的信件,内容标题大大写着三字主旨,是封邀请函。
这年头还写邀请函寄信,其实挺令人意外。
三班、同学会、邀请全体同学、邀请人……林歆乔?
对不起,就这么一看我还真没法把这名字和脑海里任何一个人的面孔对上。于是我带着信跳回床上,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滑开通讯软体,发问:「林歆乔是谁?」
大间人陈玥恩秒回:「她?毕业前几天和韩昊书告白那女的。」
叮!资讯连接成功,「我以为这类活动该是你这种好玩的人发起。」我想起那女孩,林歆乔,怯生生的乖巧模样。
「你当我多间啊?而且办同学会这种事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我能想像一个面容端正的美少女正仰躺在家中沙发之上,双腿翘着把手、嘴里啃着冰棒,膝上则用笔电播着韩剧……的确是挺间的啊你。
「那你去吗?」吐嘈放心底,我问。
「去吧,也挺有趣的。邀情函上写的也没错,高三又要准备大考了,进攻读书大魔王之前先到新手村休息休息、回味青涩时光也不错。」
心说,她这话确实颇有道理。我随意传了一张带有认同意味的贴图过去,后依邀请函上驻明的帐号输入手机,林歆乔,申请好友。
虽是将升课业压力山大的高三,但毕竟是暑假的週末,大部分人应该还是挺悠间。例如这主办人,效率极高,不过十分鐘后便确认完身分,并把我给加进有十馀人的班级群组里,想来是盯着手机无所事事中。
要过半的人数、意外高的参加率,可见高中生活多苦闷。
同学会嘛,就是见见老同学的同时,惋惜并回忆一番与他们共享的曾经。曾经是那样似近而非,又是那般引人频频回首,妄想找寻相似的美好——到头来却只能是凭空想望。
同学会嘛,就是将那些回忆提炼成一杯又一杯的拿铁,递予怀着这般念想之人,苦苦甜甜,香味回甘,似乎便能离所望更近些。
将过往一饮而尽后,在面对现下生活的乾涩索然,或许也能更坦荡些。
期待吗,好像是有点期待的。
不过群组成员的名单里,一直到了聚会前天晚上都没有「韩昊书」三字这事……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