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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顿了顿,一歪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嫁人了。”
  “说来挺奇怪的……”单芃笑道:“最近这段时间我总会梦见一个男生,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个子矮矮小小的,还不到我眉毛高。”
  “原来也没怎么说过话,毕业后也再没联系过,但就是总会梦到,一个月恨不得有两三次,连原来有男朋友时也能梦见,真是邪了门。”
  吴原轻声问:“中间没有联系过么。”
  “没有,”单芃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失落,“我和他……一点都不熟,加起来通共也没说过二十句话。”
  徐漾心神一动,垂下眼,往吴原的方向看去。
  后者望着单芃,像在专注地听,又像在对着那个方向出神。
  他高中时和吴原说过几句话来着?
  有二十句么?
  “就是因为总梦见他,”单芃无奈地冲两个人一笑,发丝从耳边垂下来,“我才想自己可能是觉得寂寞了,算算我也空窗了两三年,也该考虑一下赶紧找个靠谱的对象了。”
  “嗯。”
  吴原嘴角淡淡一弯:“一定可以的。”
  单芃心脏扑通快跳起来。
  飞扑过去:“哎哟我的吴原哥总是这么有魅力让我怎么安心嫁人呐!”
  没真的扑,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因为旁边那位徐先生的脸色好像要杀人了。
  小命要紧。
  悠扬的小提琴声越来越清晰,空气里飘着一股气泡酒的味道。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
  会场供应的都是五星级酒店级别的自助餐,中间各种精致冷盘热菜,旁边一桌宝塔式的香槟酒和各类红酒甜酒。吴原他们走进去的时候,主持人还没就位,穿晚礼服的男男女女穿梭在会场中,忙着彼此做自我介绍,气氛十分热烈。
  女同胞们眼睛都尖,一看刚才站在花架前的两个美男子也进来了,都跃跃欲试地想上前搭讪。
  单芃本来就长得好,徐漾更不用说,吴原在蓝紫色的光照下,冷淡白皙的脸看起来亦是格外细腻,气质又比平时冷了几个等级。
  “哎你这人怎么看的路呀,直接就往我脚上踩!”
  忽然一个女人高声抱怨了一句,而不小心踩到她的青年红着脸,忙不迭道歉。
  单芃被声音吸引过去,歪了歪头。
  人多,看不清青年长什么样子,只能看出皮肤白净,似乎还很害羞,被骂了一句耳朵就已经通红了。
  单芃心内觉得有趣,这时一个拿纸箱子的工作人员笑着朝他们走过来:“先生小姐,今晚我们的座位通过抽签分配,抽到哪桌就坐哪桌。”
  徐漾脸一沉。
  也就是说他不一定能和小学弟坐一桌。
  嫌弃地扫了眼盒子,徐漾道:“不用抽了,我跟他坐一桌。”
  指指吴原。
  工作人员和善地一笑,十动然拒:“不可以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徐漾默默做了个深呼吸。
  一分钟后,他抽到5号,单芃抽到2号。
  最后轮到吴原。
  手从箱子里伸出来的时候,徐漾紧张兮兮都盯着他的手,喉结不停滑动。
  吴原摊开手指。
  徐漾:“……”
  单芃哈哈大笑:“太好了吴原哥,我们是一桌哎!”
  还没笑完,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徐漾对着她嘴角一勾,笑得要多迷人有多迷人:“单小姐……”
  单芃攥紧自己的球:“美男计没用,我才不跟你换!”
  徐漾:“……”
  二号桌全是衣着鲜亮的精英男女。
  吴原往那边走的时候,徐漾将他一把拉住:“再提醒一下,你今儿可不是来相亲的。”
  吴原沉默地看了一眼他身后。
  五号桌的女士们一脸期待地望着这边,狂挥手。
  收回视线,吴原没什么情绪地道:“你也不是。”
  说得很轻很快,徐漾在原地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强压下上扬的嘴角,众目睽睽之下,他俯身在吴原耳边低声说:“我当然不是,我是专门为你来的。”
  声音很沉,耳畔很热。
  吴原打了个喷嚏。
  徐漾:“……”
  外面严冬腊月,会场内热风滚滚,吴原刚才没来得及脱外套,一冷一热的刺激下连打了两个喷嚏。徐漾一开始还皱眉,后来听得心都抽紧了,一把从桌上拿起纸巾,过去轻轻捏着他鼻子:“来,擤一下。”
  完全不觉得这动作有什么不妥。
  “……”吴原隔着纸巾看他。
  徐漾忽然觉得他眼里有很多想表达的,却又在垂下眼时藏得干干净净。
  “谢谢。”吴原自己接过纸,擤完了鼻子有些发红。
  徐漾又要去摸他脑门:“不会感冒了吧?”
  吴原摇头。
  那边单芃已经在二号桌落座,才刚坐下没过多久,对面几位优秀男士已经开始找她搭上话,吴原走过去的时候仔细看那几个人,都是很正常的精英白领,稍稍放了心。
  位置基本已经坐满,吴原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他右边坐着一个青年,长得很秀气,却一直低着头,跟周围高大威猛的精英男一比,宛如一只弱不禁风的白斩鸡。
  单芃眼尖,吴原刚坐下就冲这边笑着招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招手时,吴原忽然感觉旁边的白净青年肩膀微微震了震,把头垂得更低了。
  徐漾此刻实在分身乏术。
  五号桌也不知是怎么分的,年龄两极分化得厉害,四十岁往上的占了一大半,都是离过一次婚的单身大龄贵族,看他的目光极其慈爱,纷纷表示要把自家女儿介绍给他。
  徐漾胃疼。
  尤其是一抬眼看见几个笑眯眯朝着吴原敬酒的女生,胃更疼了。
  坐了片刻后,吴原发现坐在右边的白脸青年一直在偷偷打量单芃。
  取餐的时候也是,犹犹豫豫地站在单芃身后,也不上前说话,就单在那看着。
  欲言又止。
  徐漾好不容易脱身过来,却见吴原正认真地对着一个陌生青年打量,被老年团折磨的脑神经又绷紧了,酸溜溜道:“你觉得他长得好看?”
  吴原:“……”
  那边单芃正被一个和她聊得最好的男士逗得花枝乱颤,完全没注意到站在身后的青年。
  青年呆了一阵,还是不敢上前,颓然地转身,经过人群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不打招呼么。”
  青年一抖,抬头,两个男人站在面前,气质很冷的那个正是刚才坐他旁边的人,此刻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你认识她的吧。”
  一个人看故人和陌生人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青年的情绪都在眼里,太明显了,根本藏不住,青年被吴原一说红了脸,讪笑:“她肯定早就不记得我了。”
  吴原目光疑惑。
  “真的,”青年头越发低了,“像我这么不起眼……”
  吴原看了他半晌,摇头:“单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青年一愣,吴原漆黑的瞳孔内有什么静静流动着,青年心内半明半昧,恍惚明白他想表达的事情,又恍惚不明白,但或许是对方的眼神有种莫名振奋人心的力量,青年和他对视了片刻,忽然就生出几分勇气来。
  气泡酒在瓶内晃动着,他咬住嘴唇重新走到单芃身边,单芃还在和刚才那位男士聊天,聊得很投入,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存在,他伸出的手又犹豫了,指尖往回缩的时候,单芃忽然福至心灵似的,回了下头。
  这回躲也来不及了,青年肩膀一颤,和她正正打了个照面。
  单芃一呆。
  “蒋秀?”她忽然有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错觉,声音都轻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年,也就是蒋秀完全没想到她还会记得他,窘迫地抓了下头发,清秀的脸一阵阵发烫:“单芃,好、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根本就是太久不见了吧,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单芃声音有些发颤,大概连她本人都未曾察觉自己的激动。
  “你居然长这么高了?原来明明那么矮的……”
  明明还需要她保护的——
  吴原望住单芃忽然垂下去的眼,耳边浮起了她来时说的话。
  虽然毫无依据,但他想那个总在单芃梦里出现的初中同学,或许就是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蒋秀。
  单芃没和吴原说错,她和蒋秀原来的确不熟。
  蒋秀从小就是个白斩鸡的体格。
  初中的时候完全没发育,做操永远站第一排,从初一起就是全班男生集体欺负的对象。往他课桌里放垃圾,把他的课本全扔到窗外,甚至当着女生的面扒他的裤子,要不是作为语文课代表的单芃来找他们班主任送作业,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在和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人每天都在遭受着这样可怕的精神折磨。
  女生发育得比男生早,单芃当时就已经长到一米七几,抱着一沓练习册砸中那个欺负蒋秀的人的脑袋的时候,男生看着巨人一样的她,吓得半天不敢张嘴。
  别看她现在是个淑女……
  单芃也不理解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
  她那时初二,或许只是中二病犯了,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
  但不得不说,砸完那个男生的脑袋,又把粉笔灰扣对方脸上后,她的确感觉很爽。
  虽然事后老师罚她在门口站了一节半课。
  就在她站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视线里忽然多了一双脚。
  站在离她几步之外的地方,怯怯地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