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极面色难看,一边劝说,一边拖杀气腾腾不肯离开的李旭离开,低声:“这世上能占阳阳便宜的人还没出生,走吧,别让她顾前难顾后。”
李旭抿唇不语,目光森森的盯着李元,仿佛将李元当成了李靖的替代品,碎尸万段。
他一直知道,李靖对夏阳有非分之想,但他没想到,竟然这么龌龊!
姬氏极咬牙死死拽着他不放:“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除非你想阳阳又要为你死里求生。”
这话总算让李旭听进去了,他不再挣扎企图甩开姬氏极的手,但依旧杀气腾腾。
李元硬着头皮盯着他:“战王殿下,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您还是见好就收吧。”
李旭微微眯起眸子,森森的看了李元一眼,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姬氏极忙跟上。
李元松了口气的同时,缓缓勾唇,抬手便用力挥指向李旭,示意弓箭手立即放箭——靖王怎么可能让战王活着离开!
然而……
李旭却早料到李靖不会真的放他活着离开。
万箭离弦的瞬间,李元的笑也凝固在了那一秒,殷红的血水混着脑浆,自他眉心汹涌而出。
恶战,一触即发,李旭和姬氏极最终受伤逃出靖王府……
靖王府的人马追出靖王府,眼看就要追上李旭和姬氏极,可惜战王府赤六等接应赶上了,并带来一个坏消息。
“属下发现的时候,阿琴姑娘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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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连滚带爬来到惠武帝面前:“皇上,不好了,战王和靖王打起来了。”
惠武帝刚睡下又被惊醒,本来心情很恶劣,可一听这话,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什么?”
而后怒喝:“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具体不清楚,反正巡防营的人发现的时候两边已经打起来了。”顿了顿,猛然想起重要细节:“是战王拉了人马去打靖王府,西戎那几个王子都掺和上了,再晚一些,恐怕靖王府要被夷为平地了。”
“胡闹!”
惠武帝怒吼一声:“让冯正立刻带神机营去……劝架!”顿了顿,又道:“摆驾,朕要出宫!”
冯正带着神机营赶到的时候,靖王府一片狼藉,双方已经暂停了战火。
值得庆幸的是,可能是上次跟骁骑营打消耗了不少弹药,这一次西戎的火铳队只是掠阵,并未直接加入战斗,不然靖王府早平了……
不过,战王府和西戎的这些人马还是死死的围着靖王府,既不让进,也不让出。
靖王府明显处于劣势,死伤惨重,不见李靖现身。
冯正接到的命令是劝架,现在双方不打了,他也没什么事干,便干脆找李旭,打听起为什么围打靖王府来。
惠武帝没多久便到了。
冯正立马将打听到的报向惠武帝:“据说是靖王行刺战王,战王负伤逃脱,拉了人马来报复,现在,战王妃被困靖王府……”
惠武帝越听面色越难看:“让战王过来。”
李旭很快被带到。
他压根就没回战王府,衣袍自然没换,哪儿受了伤,血便在哪里染开,倒是一目了然……
惠武帝仔细数了数,身后看不到的不算,光身前竟就有四处,血淋淋的染开一大片,让他看起来活像个血人,看得人心直跳。
惠武帝顿时一股邪火上头,拍几怒喝:“让老三滚出来!”
趁着冯正去敲门靖王府门的时候,惠武帝居高临下的盯着李旭沉声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老三为何追杀你?”
李旭抿唇转眸,竟扫了周边众人一圈。
惠武帝错愕。
短暂的思索后,抬手摆了摆,示意众人退开。
李旭这才上前走到金碧辉煌的马车旁,低声平淡道:“夏阳中的是蛊毒,姬氏极为她潜入南疆蛊族盗药,虽然成功逃离,却也身中蛊毒,被蛊族两位姑娘一路追至帝都……”
“我不知靖王何处得知两位姑娘是南疆蛊族人,也不知他为何要秘密围捕两位姑娘,却因为阿琴姑娘逃脱找上姬氏极而知道,阿琴以蛊威胁姬氏极,让姬氏极帮他救下他姐姐……”
“我们不明状况,也不想生事,便想着只三人入战王府探探,若能秘密把人救走便算了,最不济也好暂时安抚住那位阿琴姑娘,不想靖王早有准备,发现我三人身份后非但不放人,还穷追猛打……”
于是,他和姬氏极都受伤了,而夏阳,被困在了靖王府中。
惠武帝越听,面色越难看,怒火越烧越旺。
他相信李旭没说谎,于是……
两个蛊族姑娘借秦语珊入住靖王府,也算名正言顺,可李靖为什么要秘~密~的围捕他们?
想起自己之前高烧不醒,还是阿月的办法和方子救醒的,惠武帝就浑身发凉——若当时不是陈太医想贪功来救自己的,搞不好就是那个叫阿月的蛊族姑娘了!而以现在南疆和大华的紧张关系,天知道,她是不是纯粹只是为了追姬氏极而来!
反正,不管李靖秘密控制阿月到底是不是打着某种不轨图谋,惠武帝都绝对要怀疑他,不然,他何必干得那么隐秘,不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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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可真狠啊……”
李靖坐在夏阳对面,原来的茶,早已换成了酒。
他嘴角带着笑,一杯接一杯,独饮……
李旭带人围困靖王府,大张旗鼓攻府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完了,便是原本并没有什么心思这种情况下也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何况,他本身就有那种心思……
技不如人,一次次被李旭死里逃生,如今被他猛然反口咬掉性命,他认,可是……
“你还在这里,他怎么敢这么干!”
李靖猛然将手中酒杯用力摔在了地上,双目猩红的看着夏阳:“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你!”
夏阳沉默看着他,没有接话,甚至没有表现出警惕戒备来。
不是不警惕不戒备,而是,不能流露出来。
现在李靖的情绪很不稳定,稍有刺激,都可能让他干出疯狂的事情来……
她从不嫌自己命长,也不敢自恋的以为自己的魅力能分分钟迷惑住一头丧失理智的疯狮!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是无话可说吗?”
“还是在害怕我?”
“我何时做过什么让你害怕至此的事情了?”
“你倒是说话啊!”
李靖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彻底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偏袒他!他可怜,难道我就不可怜吗?非要比较,他可比我命好多了!他从小有李煜关照!长大娶了你!现在又得父皇器重信任!可我呢?”
“都是兄弟,我小时候也被欺负,李煜怎么从来看不到我!”
“我也喜欢你!也想娶你!可他们却把秦语珊那种女人塞给我!”
“不论我做什么,如何努力,父皇从来看不到,也总是不愿信任我!”
“哈哈哈……我到底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夏阳始终不说话,只是静默的听。
也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以李靖他自己的立场而言,他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向上爬,并没有错,换成是她,她也会如此,可她终究不是他,而在她和李旭的立场来看,李靖又确实错了,错了很多……
似把力气都咆哮完了一样,李靖渐渐安静了下来。
忽然,他说:“听说父皇来了。”
夏阳依旧不语。
李靖似乎也放弃了,她不说话他自顾继续:“我这次恐怕会难逃一死……”
夏阳皱眉。
“念在珍儿喊你一声婶母,真心喜欢你的份上,我能否将她托付给你?”
“不行。”夏阳果断拒绝。
李靖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她的反应辜负了他的想象,为此他要重新认识她……
夏阳好气又好笑,但也没那心情开玩笑:“一个中蛊的孩子,我怎敢接收?万一转头便有个好歹,我岂不被人戳着脊梁骨唾弃。甚至一个闹不好,皇上都要责怪我,这么吃力不讨好,恕我……”
“你说什么?什么中蛊的孩子?”李靖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才总算反应过来。
不待夏阳再开口,李靖便面色大变的猛然站了起来,匆匆去看李珍。
先前李旭攻府动静太大,李珍被惊醒了,为了不吓到她,李靖点了她的昏穴,可因为她小,他用的力道并不重,所以暗算,他刚才吼那么大声,她应该惊醒过来才对,可她却没有醒……
怎么叫也叫不醒李珍,李靖面色难看,猛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夏阳:“你怎么知道她中蛊了?”
“你身份尊贵,视下人如草完全忽略他们倒也寻常,可她……”夏阳指着李珍的奶娘:“到底是珍儿奶娘,你却也没多看两眼。”
李靖这才发现,奶娘的头低得很低。
他沉声命令:“抬起头来。”
奶娘应声抬头,乍一看十分平常,可仔细却还是不难看出,她双眸无神,如是一副活着的行尸走肉……
“阿月!”李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下的手了,借着满腔怒火,一掌将奶娘劈死当场。
阿月要报复李靖,对奶娘下手根本没用,但通过奶娘的手,却可以对李珍下手,而李珍,还是可以威胁到李靖的……
“据我所知,南疆蛊族一般都有祖训不可违背的,举凡违背者,都会被逐出村子,而那位阿月姑娘,据说心地很善良,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却对一个无知幼儿下手……为什么?”
夏阳淡淡看着李靖:“靖王殿下,你别不承认,这其实就是因果报应!只不过,是你种的因报向了你的女儿……时间紧迫,你还是早些带珍儿出去见皇上吧,晚了,珍儿恐怕……”
叹气。
李靖研究蛊研究了那么久,又岂会不知道,蛊虫贪婪,尤其钟爱幼儿血肉,若蛊虫在幼儿体内呆的时间太长了,就会不受控制,把幼儿的血肉当食物,不断啃食,可……
“你也不过是变着法子让我出去自首而已。”李靖冷冷的看着她。
夏阳叹气:“随便你怎么想,我无所谓!倒是你自己想清楚,是跟我这么继续耗着,让珍儿彻底无力回天,还是,低下头,弯低腰,拿出失去一切的觉悟,抱着珍儿走出去,为她争一线生机!”
李靖皱眉:“你为何……对蛊了解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