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殷,淼玄宫。
宽大的淼玄宫内,有个地方被重重薄纱包围着,里头昏睡的人正是冬殷的皇后──柳菲艳。
自十几年前因意外中毒而就此沉睡的柳菲艳是琴天国失去权力的贵族之女。在因缘际会下遇见伊南,短时间内,两人坠入爱河、情定终生,但她完全不知道,她在无形之中早已伤害了另一个女孩。
魏筱柔爱了伊南十年之久,而柳菲艳的出现却毁了她的美梦,也许是单纯吧,筱柔因为深深喜欢着伊南,又对柳菲艳有好感,于是,年幼的她就此退出,独自背负着弃妇的臭名,然而,她这决定却也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如果还在熟睡的柳菲艳得知自己救了魏筱柔的骨肉,相信也会喜极而泣。对于筱柔,她有太多的亏欠,如果用她这十几年的青春来换取那孩子的活命,夫復何求?
掀开一层又一层的薄纱,水蝶端着水盆来到柳菲艳的床头,开始轻轻擦拭着柳菲艳的脸及手臂。水蝶是自两年前才被调派到这儿服侍皇后的女孩,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别说当一个贴身丫环了,她连见皇后的奢望都没有,没想到,才一进宫中就马上被伊南指派到这里来照料整个淼玄宫。
可这也正好合她意,比她原先的计画得进展快多了。
「快点帮皇后擦吧,等会儿乾娘如果来了,又说咱们动作慢。」不知何时,水蝶的身边出现了1个大约十八岁的男子,不耐烦的说着。
那男子名叫吕岩,也是两年前才被指派到柳菲艳身边当随身侍卫的,他与水蝶以兄妹相称,而两人服侍皇后都有一个共通的目的。
「我知道啦。可是,大哥,这由乾娘亲自调配的残魂水真的有效吗?我都帮皇后擦两年了,怎么看起来都没什么差别?」水蝶卖力的加快擦拭的动作,一边问着。
「那还用说吗?水蝶,难道你是怀疑乾娘的实力?」吕岩还尚未开口,就被门口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捷足先登了。
那女子拥有银白色飘逸的长发,脸上不施一点胭脂,呈现一种自然美,而她忧伤的蓝眼睛不知为何,染上了不合适的冷淡与高傲。
「乾娘。」两人礼貌的对那女子叫着。
只见那女子微微点头,随后把身后的门给关上。
「水蝶,残魂水都擦好了吗?」走到还在熟睡的柳菲艳的床前,女子偏过头,对水蝶说着。
「乾娘,水蝶都擦好了,只剩下乾娘您了。」俏皮的笑着,水蝶与吕岩退到一旁,准备看乾娘为柳菲艳解毒。
看看水蝶和吕岩,魏筱柔的心情是十分复杂。
如果,陪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孩子……
「乾娘,快啊。」小声的催促着,水蝶看到乾娘眼中的悲伤。
还是忘不了他吗?果然,即使有我和大哥的陪伴,依旧代替不了亲生骨肉的地位。沉默的看着有点恍惚的乾娘,水蝶拉拉吕岩,示意回避。
低下头看看水蝶,吕岩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两人手牵着手走出门去。
望着吕岩他们走出去,魏筱柔知道刚刚水蝶又看到了她眼中的悲伤。
即使都是孩子,但依旧胜不过亲生的啊。
微微叹气,魏筱柔来到柳菲艳床边。坐下。手轻轻摸着她的手臂,说着:「菲儿姐姐,还记得我吗?我是柔儿啊,我又来看你了,如果你听得到我说话,就让我触碰你的灵魂吧。」
柔柔地说着,魏筱柔轻轻抚摸柳菲艳,透过残魂水的特殊作用,寻找着菲艳的灵魂。
只有那么一剎那,魏筱柔的手感到一丝丝暖意,那是灵魂的热度。她知道,她这两年来不断叫唤柳菲艳的结果非常成功,她感受到微弱的灵魂意志,再过不久,柳菲艳将会再度甦醒过来。
劳累的擦擦额上的汗,魏筱柔为了接近柳菲艳的灵魂,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转身才刚离开床头,水蝶就推开门来,吕岩则跟在后头。「乾娘,皇后她是不是最近几日就会甦醒了?」善于观察的吕岩注意到皇后原本苍白的脸正逐渐红润,和以往都不一样,便开口问道。
「不错,柳菲艳是快醒了,但这几天你们还是要持续为她按摩及擦残魂水,不然将会功亏一簣,到时,我蛇蝎神医的美名都会被你们给破坏掉。」撇过头,魏筱柔故意不看那两个孩子,瞧着柳菲艳的眼中又重现当年那个单纯的眼神。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恨伊南和菲儿姐姐,要不是他们,她不会懂得爱情的滋味,更不会清楚这世间的险恶,如果不是菲儿姐姐把她的骨肉救起,她可能真的会行尸走肉过一生。
但这也苦了菲儿姐姐,在救起孩子后,竟不小心碰触到幽兰崖特有的催涟花,那花的毒性只对女人有效,尤其是女人怀有身孕后,毒性更会加快发作。
碰巧的,菲儿姐姐的肚里已有婉嫣,在冒着生命危险的状态下生下这女儿后,就此陷入无止尽的沉睡。
令人忧伤的是,因为毒性的关係,连婉嫣的体质也產生变化,最后形成了无形的诅咒,如果不在二十岁之前出嫁,与丈夫阴阳调和,只怕毒性将会开始蔓延全身,最后以最痛苦的死法离开人世。
你到底是我的恩人还是仇人?
对于柳菲艳,魏筱柔的心中是十分矛盾,起初,她的确是讨厌这突然插进来的第三者,但在她最无助时,也是柳菲艳帮助她,就连自己怀胎十月生的骨肉也是她救的。
为了解催涟花的毒,魏筱柔努力鑽研毒与医学,终于在几年前得到蛇蝎神医的称号,不仅因为她会治病,同时她也能使毒,更能自行调配出天下奇毒。对于这样的她,解开催涟花的毒只是轻而易举,只是碍于在皇宫的关係,每次只能先解一点毒性,持续了两年后,毒才终于被逼退,柳菲艳也就能清醒了。
「水蝶。」
「什么事?乾娘。」
「你近几日过去那里跟廖伯伯拿一些药草,我已经没有库存了。」
「乾娘,还是由我来吧,水蝶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在外,挺危险的。」吕岩上前一步,想代替水蝶前去。
「不了,这几天对皇后来说是关键期,我希望你随时观察她的脸色,一有不对,马上通知我……至于水蝶,廖伯伯比较喜欢她,由她去比较妥当。」说着原因,魏筱柔现在心里很烦闷。
自己的任务终于接近尾声,两年来常偷偷进出皇宫的魏筱柔却从没见过她的儿子,她想与儿子相认,却又不敢。
他会接受我这完全没尽到责任的母亲吗?每当这么想时,魏筱柔只能痛心的打断与儿子见面的念头,现在的她,虽然还有水蝶与吕岩的陪伴,但血浓于水,终究还是抵挡不了对亲生孩子的思念。「我要先离开了,要注意皇后是否有什么状况,记得,一有突发状况就告知我,还有,水蝶,快去快回,我急需要那些药草。」对水蝶和吕岩交代后,魏筱柔施展着她的轻功,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人影了。
「那,大哥,我这就出发喔。」随手拿了件披风,水蝶准备走人。
「等等,水蝶,还是我去好了。」拉回正准备离去的水蝶,吕岩担忧的说着。
「可是,乾娘──」
「我觉得不对劲,论医术,你比我高明,论轻功,我比你略胜一筹。照理讲,应该是我去廖伯伯那里拿药草,而你留在这里照顾皇后。我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大哥,无须担心,我去去就回,况且,我也很想念廖伯伯。」笑着推开吕岩的手。水蝶没发现吕岩眼中不寻常的光芒。
「我是怕失去你……」
伸回空虚的手,吕岩落寞的看着快速离去的水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将要失去她的感觉。他爱她好几年了,但她依旧把他当哥哥看待。
他有预感,当水蝶回来时,他们之间将会產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