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曾发誓一定要让所有伤害他的人都付出代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而他也做到了。
曾经欺辱他的人都得到了相对应的报復,打过他的人如今每天被打,玩过他的人如今每天被玩,通通只能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还有那个以爱为名噁心他的人,他特别优待,将他卖给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只能终日哭喊求饶,用曾经养尊处优的身体赎罪。
可是江浩最没办法放过的,还是第一个让他绝望的人,徐东。
所以在仇恨报尽后,他回去找他,那个人依旧天真傻气,可也是这样的人将他推入深渊,曾经他将那人视作自己的阳光,如今却只剩憎恨。
于是,即使听着那人哭泣惨叫,也能无动于衷。
可笑的是那人一开始还常常哭着问他为什么,正是那人让他窥见更深的地狱不是吗?他也不过是把曾经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转嫁过去罢了。
只是那人并不像他有办法在之后一举报仇,反击回去,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只变的越发麻木顺从,听话无比,不敢有丝毫反抗。
江浩以为一切就会这样结束,那个人早已不成人形,没多少日子了。
可是当仇家寻仇时的那一天开始,一切都改变了。
当时一片混乱,他开枪将对方通通射杀,却也中了弹,倒在地上,估计再过不久,第二波人马就会到来,他必须赶紧行动,正当江浩这样想时,却感受到那人注视着他的视线,他突然来了兴致,那个人会怎么做呢?
逃跑吗?还是趁机杀了他?又或者一动也不动,继续安静而顺从的跪在原地?
于是江浩故意一动也不动的闭着眼睛。
一动不动的感受着那人吃力的拖着他,进入一旁暗墙里的那间暗室,关上了门。感受着那人细弱的喘息声,还有咬住他衣服时的闷咳声,鼻尖传来血的腥气,也不知是谁的。他继续感受着,那人非常努力地企图帮他止血,他知道那双手早已扭曲变形,指头冰冷毫无生气,但那人还是吃力而缓慢地将他的伤口包好绑住。
他听到那人出去的声音,果然还是逃了吗?看在他这次作为的份上,他可以考虑宽大处理,江浩漠然想着。
正在思索着要再等多久才要去抓人,如何让那张恐惧而绝望的面孔更加扭曲,那人却回来了,同着他一起来的,是水的声响与热腾腾的食物香气,被悄悄放在他身侧。
随后,那人似乎躲到了角落,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良久,江浩听到自己底下人的声音,看来这波引蛇出洞已有了结果,于是他站了起来,扭开暗室的灯光,那人蜷缩在角落,用非常不自然的姿势,整个人看起来很小一团,已经昏睡过去。
那是他习以为的姿势,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被允许被摆弄成这样,像狗一样缩在笼子里。
江浩走了过去,将那个只剩下一把骨头、伤痕累累,轻的不可思议的赤裸躯体抱了起来,又望了望地上的吃食,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望着在病床上枯瘦的人,乾涩稀薄的发丝凌乱的铺在枕上,只剩巴掌大的脸几乎陷进枕头里,双眼紧紧闭着,偶尔还会吐出几句含混的呜咽,像是在昏迷中也无法逃脱噩梦,医生正用着维生器材与营养液在延续他的生命,他细细扫过那个惨不忍睹的身躯,想起监视器里的画面。
被打断过数次的双腿没有得到良好的照料,加上过分虚弱的体力,那人根本不可能走路,画面里,那人匍匐在地,挣扎着前行,一般人一两分鐘就能做到的事,却耗费了半个鐘头才勉力完成。
......为什么?江浩很有自知之明,若是自己,就算不杀了对方,也绝不会试图施以援手,他睚眥必报,就算被无数次诅咒不得好死,也从不心软。就这点来说,江家将他教育得很成功。
现在,他突然对这个名为徐东的男人產生了好奇。
他想明白徐东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明明与他遭到了同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对待,为什么却与他截然不同?
甚至连同过往深信的一切都有了些微的怀疑,是否那些往事有他遗漏的地方?
一念生起,便縈绕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决定再彻查一次。
在那之前,徐东可得好好活着,他伸指抚过那张凹陷惨淡的脸庞,漫不经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