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希望,自己这次的选择,没有出错。
……
来时是春日,走时,则早已入夏。
春衫换成了在淮江城置办的夏衣,连带马车的帘布,都换成了更轻薄透风的款式。
明哥儿大病一场,如今竟比之前要活泼许多,也不再提寻找家人一事,看起来已经完全接受了,要跟着严之默与姚灼,回到北地去生活的事实。
严之默终究不能对外称他为严家的仆役,最后还是决定,让他称呼自己为兄长,称呼姚灼为嫂嫂。
到时回到家去,只称是自己路上收下的义弟便是。
而他也从桓元嘉口中得知,原来明哥儿实际已经七岁了,而非看起来的五六岁。
若是要算虚岁,那就更大了。
让他叫严之默一声兄长,也不算太离谱。
要知道这个时代,一家的兄弟姊妹,年龄差出许多的有的是。
返程路上也有意外之喜,那便是他们在沿途驿站,竟收到了几封尤鹏海留下的信。
信件都不长,皆写明了一些必要信息。
从信中得知,尤鹏海他们因离开地及时,队伍中无人感染疫病。
而那些种虫,也已经被他们顺利运出,只等接下来与严之默会合。
当初尤鹏海定是想不到,严之默他们会被迫在淮江府城停留大半个月的光景。
最初他设想的大约是,严之默最多慢他们几日,若是马车赶得快一些,说不定还能在路上相见。
不过如今算算日子,估计宏明镖局的人都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因有王府暗卫在,一路太平。
但严之默和明哥儿都生了一场病,还时不时的犯咳嗽,姚灼也有些身体不适。
所以走得并不快,算来比来的时候,还慢了三四日。
待重新进入合阳府地界时,已是五月末了。
终于快回到家,一车的人都心情雀跃不已,元宝和如意甚至唱起了小曲,把马儿赶得飞快,到进了县城才慢下来。
期间路过清风书院,严之默突然响起了一件被自己遗忘许久的事。
“此番就算加紧入学,怕是八月也不可能下场考试了。”
他这样连临时抱佛脚都算不上的,去参加考试,只能是给清风书院丢人。
姚灼安慰道:“那也无妨,夫君你还年轻,咱们等下次院试便是。”
话虽如此,院试并非年年开考,而是三年两次,下一次或许要再间隔一年了。
最终,马车在严灼记门口停下来。
正在门口招徕顾客的小伙计,见到一辆马车驶近,一开始并未认出。
直到再近一些,看到了赶车的元宝,才一下子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进铺子传话。
方二娘原本正在算账,刚开始拨算盘,就见小伙计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跟你说几次了,行事不要毛毛躁躁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下一秒,她听清楚了伙计传的话,顿时把账本往柜台里头一塞,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门外,严之默已经扶着姚灼下了车。
方二娘看清来人,顿时眼眶一红。
“东家,灼哥儿。”
两句简单的称呼,道尽感慨万千。
作者有话要说:
1、修改了一下王爷的自称(写的时候经常脑子卡壳,后来才发现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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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之所以没直接回家, 而是来铺子里,就是严之默与姚灼担心自己离开这么久后铺子的情况。
等到发现两人不在的日子,铺子上下都由方二娘打理地井井有条, 方知这名店长还真没选错。
方二娘注意到两人身边多了个小哥儿,还没问出口,姚灼就道这是他们在路上收养的孩子,认了严之默做义兄。
她只道东家心善,未觉得哪里不对。
而元宝和如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很快就带着明哥儿四处乱逛去了。
那三位轮班来县城里住,顺道在店里教授钩针的小娘子,正巧也有两位在铺子里,因今日是她们的换班日。
见东家和东家夫郎终于回来了,两人也是喜不自胜。
“太好了,我一会儿回村,也好将这消息送回去,越哥儿、三嫂子、王大夫他们都担心得紧,村长也托人来问了好几回。”
方二娘好歹平复了心情,亲自端上新泡的茶水,在一旁补充道:“最早是尤镖头过来,递了消息,说是淮江府起了疫病,你们怕是被困住了。这两地相隔这么远,若不是他,咱们这里哪里知道什么疫病不疫病?后来想着,你们若是晚那么几日,也早就该到了。这一日一日地过去,迟迟等不到你们,大家才慌了神。尤镖头托了人四处打听,那如意居的掌柜,也去信给靠近淮江城的自家分号相询,等到回信都到了,我们才知淮江府城封了。”
方二娘说完,长长叹了口气,以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花,破涕为笑道:“若这几日再不见你们,尤镖头就要独自北上,去寻你们了。”
得知这么多人都对自家如此关心,严之默和姚灼握住了彼此的手,感动之余,心头也生出劫后余生的疲惫。
严之默道:“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待我和阿灼休息几日,便去如意居摆一桌宴,犒劳诸位。”
方二娘和店中伙计都纷纷谢过,又劝夫夫二人舟车劳顿,快些回去休息为好。
离了铺子,严之默先送姚灼回了家,自己则同元宝一起,去了一趟宏明镖局寻尤鹏海。
到了才知,今日尤鹏海不在镖局,他便又转而去了尤宅。
恰好这日尤鹏山休沐,也在家中,兄弟两人正和老太太一起享着天伦之乐。
众人严之默,却毫无被打扰之意,反而个个都惊喜不已。
毕竟两地难通音信,又听说那疫病凶险。
各自心底,都难免做过最坏的设想。
而今见他们平安归来,都道是神佛保佑,吉人天相。
自尤宅离开后,严之默已经得知,尤鹏海自己做主,将那些种虫都送去了西窗阁,交给了戚灯晓。
而尤鹏山也道,如今整个石坎村,都在依照先前严之默的方案,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种田实验。
不仅如此,庞知县见识到了石坎村的积极性后,已经不满足于只在这一个村子实施,最近正在计划,再多找几个村子作为试点。
关心的事情都暂时得到了结果,严之默决定至少未来三日哪里也不去,就和姚灼一起在家里痛痛快快地休息一番。
却没想到,这份平静刚享受了两日,就被打破了。
起因是姚灼一直食欲不佳,一直以为是之前一直赶路,有些晕车的缘故。
回到家后,严之默变着花样,一顿三餐做了各种菜色,可姚灼还是总觉得反胃吃不下。
严之默便想起之前他爱吃酸的,又去买了不少梅子。
买完又发现,姚灼这会儿似乎不爱吃甜的了,转而爱吃辣的。
家里那点不多的辣椒存货,都被严之默用了起来。
搞得成日里院子上方就飘荡着辣椒诱人的香气,隔壁的王夫子在家里书都看不进去。
每次都忍不住背着手在两家门口转悠,或者借着询问严之默学业的机会,蹭上一份。
这日夜里,严之默做了一道水煮鱼。
鱼刺都细心剃干净了,只剩下白嫩嫩的鱼片。里面还铺了青菜、豆芽、木耳、土豆片和他自制的火腿肉等,除此之外,还焖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白米饭。
明哥儿捧着碗,坐在一旁悄悄咽口水。
他这几日虽发现自己不太能吃辣,往往吃一口就要灌下好多水,可即使辣得流眼泪,也还是格外想吃。
听严大哥讲,这红彤彤的调料叫做辣椒,如今只有双林县才能吃得到。
和严之默夫夫相处的这些时日,他愈发觉得严之默很不简单。
无人知道这小哥儿早慧,早将许多事都看在眼中。
他心中有主意,实际上都藏在素日的沉默里。
这水煮鱼本就是姚灼点的菜,开始吃之前,见姚灼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严之默本以为他能吃不少。
还特地专门备好了放凉的蜂蜜水,好一会儿解辣用的。
结果姚灼却还没吃几口,就匆忙放下碗跑回了屋里,等到严之默追进来时,就见姚灼蹲在地上,对着痰盂在干呕。
眼前这情形,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觉得只是晕车后遗症了。
若不是姚灼从未发过热,严之默都要担心是不是淮江城的疫病在姚灼身上潜伏时间过长了。
那厢姚灼好不容易吐出几口酸水,接过跟着跑进来的明哥儿递来的茶水漱口,又接了严之默拿过来的帕子擦嘴,被扶起身时,方看到严之默如临大敌的神情。
姚灼隔着一层皮肉,捏了捏火烧火燎的喉咙,就被严之默一把抓住了手。
“你让明哥儿先扶你进去躺下,我去请大夫来。”
姚灼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拉住严之默道:“这么晚了,明日再去也不迟。”
严之默哪里肯依,说话间就已经朝门外走去了。
元宝也赶紧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碗,抹了抹嘴就去赶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