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孔家也有不少大儒,都有些推崇朱学之道。”
苏文景道出第一个学派。
抛开孔圣这个人人都要学的东西不说,朱学一脉,是目前当之无愧的第一学派。
“存天理而灭人欲也?”
顾锦年有些咂舌,他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也有这种学术。
不过想了想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孔圣是礼道,学问是个轮回,几百几千年,也一定会产生这种思想。
存天理而灭人欲,讲起来特别特别复杂,用最简单的话来形容,就是处处学圣人,把立德放在第一位,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学习圣人。
这个思想其实没有太大问题,可架不住有人乱来,最常见的就是,要求你必须学习圣人,但自己也没做到,可这并不妨碍喷你。
这种还好,只是抨击抨击你,找找茬,损害你名声。
最可怕的是,你处处学习圣人,就变成了‘为了学习’而‘学习’的情况,失去了本心。
不过这种学派人数最多,顾锦年大概也能理解。
原因无他,毕竟出门在外,不管做什么来上一句,我这是在效彷圣人,先天不败啊。
很有可能圣人都没有这样做过,毕竟五位圣人,生平做了那些事情,谁知道?
再说了,不管圣人做了没做,当我需要圣人做了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么这个圣人就必须做过。
跟那句经典名言很像,我有一朋友。
“第三呢?”
顾锦年询问道,他对朱学并没有太大兴趣,自己就是自己,为何要效彷圣人?
“第三则是明学,是根据第二位圣人的学问衍生而出,要求读书人明智礼道,这个你就别想了,明学对你有些意见,他们不喜欢争,而是喜欢顺从天意,讲究礼道,主要核心便是养身为主。”
苏文景如此说道。
明学顾锦年不是很了解,但听闻过。
就是礼道。
杨开就是半个明学的学子。
“先生,这明学早些年好像是主流吧?”
顾锦年记起来了一些。
“恩,两千年前是主流,而且天下读书人都推崇明学,后来兵家出来以后,明学就落魄了。”
苏文景点了点头。
而顾锦年也恍然大悟了,那跟自己想的一样。
明学两千年前的确是天下主流,明智讲理,大国之间也要讲道理,以礼为主。
那个时候打起仗来,两国来使都必须要在战场上互相谦让一二,然后大家按照流程来打仗,如果对方损失比较惨重,鸣金收兵的话,就必须要停手。
甚至还要送一些物资过去,免得对方出问题。
后来兵家出来了,打起仗来愣是一点规矩都不讲,什么乘胜追击,兵不厌诈,偷袭,火攻,围城,反正为了赢什么手段都用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推崇明学的国家都灭亡了,久而久之各国君王一看。
这学问害死人啊,大家都讲道理还好说,碰到一个不讲道理的没法玩。
而且你也没办法啊,你联合大家一起谴责他,然后他很难受,为了不然大家谴责自己,索性就把大家一起灭了,这样就不会有人说自己了。
故而,明学瞬间败落,不过随着盛世到来,明学又回到了主流,当然这一次是改良版的明学,读书人之间的礼道,尊师重道。
天地君亲师,就是明学的核心,完美符合政治需求,所以明学又被抬起来了,当然兵家照样无视,只不过需要的时候会拿出来,不需要的时候,谁都不搭理。
“第四呢?”
顾锦年继续问道。
“第四就是以最后一位圣人的儒学为主体,名为国学,入仕为官,造福百姓。”
苏文景给予解释。
这个顾锦年懂。
目前各大王朝的主流就是这个,一个人即便学问再高,可终究是能力有限,这个能力主要还是取决于身份地位的原因。
读书人当夫子,即便是教一百个学生,三年一课,穷尽一生算六十年也不过是两千学子。
而这两千学子,大部分也只能止步于识字这个阶段。
能真正懂道理的最多两百人,而能成为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踏入儒道境界的可能就二三十人,然后这二三十人,能真正牺牲自我,去传道受业解惑的能有几个?
所以如若入仕,为朝廷解决难题,一来自己当了官,也算是有所成就,光宗耀祖,二来身份越高,一个念头或者一个想法,就能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这样才是真正的造福苍生。
国学排第四,其实也算是合情合理。
第一是孔圣之学,天地第一位圣人的学问,儒道的一切都是根据孔圣而来,自然而然后世变化再如何也比不过孔圣之学,即便是真超越了,读书人也要讲究礼让谦虚。
朱学和明学都是精神上的一种学问,国学终究还是带着利益成分在里面,所以排第四合理一点,也算是一种平衡。
但顾锦年心里清楚的很,国学必然是排名第一,因为十个读书人有九个都想要当官,这是人性。
“先生,除了这四个,还有其他的吗?”
顾锦年好奇问道。
“有,只不过其他的学派,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问题,譬如说前些年出来的纵横学,阴阳学,五花八门,但都没有被稷下学宫认可。”
“锦年,按老夫的想法,你入国学要好一些,你的性子,不适合加入朱学,你自己无法约束自己,明学对你已经有些意见,没必要自找麻烦。”
“国学的话刚刚好,你本身便是大夏权贵,入国学合情合理。”
“当然具体是什么,看你自己吧。”
苏文景给予了自己的想法。
“学生好好想想吧。”
顾锦年点了点头,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孔圣之学,相当于是一个启蒙,而且孔家人一直把持着,主修孔圣之学,等同于要入孔家,顾锦年不想去。
朱学的话,存天理而灭人欲,这玩意更不适合自己啊,只适合那种天生品德高的人,而且自控能力极强,这种人很恐怖,他认为不该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去做。
比如说吃东西,说不能浪费就一点都不能浪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佛门苦行僧还要狠。
明学就更别说了,君子之道,如若不懂变通,那就是被人欺负的命,虽然也能彰显出自己品德高尚,可问题受委屈的是自己啊。
国学嘛.......加入进去,就莫名掺杂不少事情,政治这玩意,顾锦年其实不太想碰。
他的想法就是,把自己的余光散发一下,改善改善国家,能帮就帮,剩下的让王朝自己来处理,自己该休息的时候也要休息,奔着退休去干活的。
但苏文景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国学的确最适合自己。
除非自己不进任何学派,那这样的话,又不太好。
“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顾锦年心中喃喃自语一声,这些他都不是很满意。
非要说最满意的,其实是‘心学’,没穿越之前,顾锦年读过心学,当时没有太理解意思,可随着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遇到了这么多事情。
顾锦年愈发对心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奈何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空闲时间让自己好好去感悟。
既然现在要面临学派选择,顾锦年打算未来一段时间,好好学习学习,同时也算是静下心来,感悟这个世界的儒道。
顾锦年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过于急躁了。
应当读书,好好明悟一二,也要好好反省反省。
“恩。”
“好生回去休息吧。”
苏文景点了点头。
如此顾锦年告退,他一个人回到了住处。
科举结束后,大夏书院冷清了许多,九成的学生都回去了,类似于王富贵他们也回家了一趟。
其余人或多或少也离开了书院,除了一些大儒和夫子之外,书院内没有其他读书人。
虽有些孤独,不过也算是清净。
如此。
一连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顾锦年每天早睡早起,白天写国策,晚上就是在悟道,关于心学。
不得不说的是,回头去了解守仁先生的心学,顾锦年愈发有无数感想。
这个心学太符合顾锦年的三观了。
知行合一致良知。
光是这一句话,就可以让人穷其一生去研究了。
什么是知?
什么是一?
如何实践?又如何去践行?
这些都很深奥。
顾锦年也只能从四句教中慢慢领悟。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至善至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如若没有这四句话,顾锦年很难去理解。
但心学这东西顾锦年曾经也有所研究,心学最早其实源自于亚圣孟子,而守仁先生将心学给予一个完善补充。
儒学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见解,这半个月来顾锦年有时极其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