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週,我们之间似乎有点小小的尷尬。我们都在避免谈论到某个话题。
我们来到了上次的海滩。这礼拜六渊要上班,礼拜天他又和我一起出门了。他真的不累吗?
经过一个礼拜,渊的擦伤不减反增。甚至还多了一片瘀血。又被打了吗?但他不是已经足以抵抗他爸爸的暴力了吗?
还有一件事。他的黑眼圈是本来就这么重吗?还是短短一个礼拜就加重这么多?
「渊,我想我们今天应该讨论些事。」
我们俩很有默契地对于我出国留学一事避之不谈了一週。是时候该面对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离开渊。
但是如果离开他对他比较好,那还是这样吧。
「毕业后,我会出国的。」
「我不要。」
我没想到渊会这么快拒绝,这似乎还是我第一次听他说不。
「你也看到了,我爸妈那样说。」
「你心里根本不是那样想的!」渊生气了,继续说:「你的离开对我不会比较好。」
渊准确说出我的心声。
「你自己看看现在的你,你的样子有多狼狈你知道吗?」
看着他这样,我真的很心疼。
「你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伤?你不是有能力反抗他了吗?」
「有能力和有勇气是两回事。」他依然害怕吧......
「但你那天做到了。」
「那是因为你。因为他骂你了,你现在知道你对我多重要了吗?」
「但是我不在,他就没理由打你了。」
「才不是这样!他想打我就打,跟你一点关係都没有。」
「但你不能否认我是一个原因。」
「你不是!你不能毕业后就走,你说过要等我的。」
他落下了两滴清澈的泪水。
***
我何尝不想留下来?但是我不想成为渊受苦的原因。
「我说过要等你的条件是我所做的决定能让你开心的情况之下。
「我很开心。」
「但你现在很累。」
「不会。」
我决定说出一个让渊答应我的方法。
「你总要在乎我吧?我夹在你和家人之间,会累的。」
「澄央,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可是我真的......」
渊抽泣着。我也哭着。
「你是我第一个这么在意,在意到近乎执着的人。是你让我的生活不再只是我爸。我真的很需要你。」
「你的生活中只有我就有比较好吗?」
「好很多。」
他开始抱头痛哭,原来渊也有这一面.......他在双膝间喃喃自语,我听不清。
「渊,你在说什么我可以听吗?」
他站起身,走向大海。
他将双手圈在嘴边,大声喊:「我、爱、江、澄、央。」他一字一字喊得清清楚楚。就像相信着我们之间一样坚定的语气。
「听见了吗?」他含泪笑着问。
***
「今天我要你看着我进家门。」渊突然这么说
「不会被你爸看到吗?」
「你站在巷子口就好。」
「那,我毕业后就出国囉。」
「我会珍惜剩下的时间的。」
渊让我在他家巷子口下车。
「你回到家和我说一声。」渊给了个像老妈的叮嚀。我看见渊把车停在第三栋的家门口,接着转身往对面房子走去。
渊的家很特别。不是特别辉煌,恰恰相反,他家已经不是用老旧形容得了。铁门锈蚀非常严重,铁屑掉了满地。
这么差的环境,是怎么造就出这样的渊的?
渊家门口还要一块被折断的木製路标。
待渊走进去铁门关着,应该是不会被看到。
那一块路标还有浅浅的痕跡,感觉像是蜡笔写的,但已经难以辨识是什么字了。在木板的背面,我看见不同于蜡笔痕跡的原子笔跡,特别清晰。
上面写着:「waitfor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