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曈彡见过面之后,瀶樊便常常在音木林见着这个三师弟,但多数都是他调皮被罚来劈柴。所以好几次他都躲在树上看这个师弟一边嘮叨,一边劈柴,气鼓鼓的还算是不让人怎么讨厌。同时,他身为大师兄也应该帮着师尊监视师弟受罚,确保他们的安危或者是有没有乖乖受罚。
今日与前几日一样,曈彡又被师尊罚,而且罚的是劈竹、削竹和种竹。因此,瀶樊连躲都没躲,二人便在绿竹林里不期而遇。理所当然的他们俩一看到彼此便迅速移开视线,仿佛连看的勇气都没有。
曈彡是自知理亏不太敢面对瀶樊,因为他最近受罚是因为师尊发现他作梦时竟意淫他那高洁的大师兄,于是就罚他劈柴好让他脑子能够清醒点。结果劈了这么多次都没用,于是师尊把他派来绿竹林劈竹,顺便把竹做成兵器。
“你又惹师尊生气了?”背对着曈彡的瀶樊望着天穹,没来由地开始说起话来。
若是师尊或明箬在此,他们或许会很震惊,震惊到完全反应不过来,因为瀶樊破天荒地主动搭话,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先不说这个,瀶樊那淡然的气质让悄悄回眸看了眼的曈彡不由放松了动作,并缓缓转过身来。
“稍微做错了些事,师尊便罚我。但是,这并没有什么。”曈彡笑道,他是真的认为自己确实有错,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幻想这些不可能会成真的事情。
无论再怎么幻想都好,瀶樊终究不会是属于他,因为瀶樊似乎很讨厌他。
“那……明箬师弟回来了吗?”避开了原本话题,瀶樊忽然问起这件事。
闻言,曈彡正要开口回答之时便想起了明箬再三吩咐过绝对不能暴露他的行跡给瀶樊。可是,转念一想,即使要瞒也不可能瞒多久啊,瀶樊的预知能力是能够控制的,所以……估计他早就晓得明箬已回来。
二人莫名陷入了沉默之中,谁也不开口打破沉默,直至瀶樊掏出玉笛凑在嘴边,就这样吹奏一曲。正在削竹的曈彡一听见这笛声,不由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地看向吹笛的瀶樊。
那一刻,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白衣翩翩,墨玉般的发丝随着风飘扬。绝丽的容貌之上并没有任何一丝表情,却显得格外气质出尘,令人萌生一种错觉,甚至会误以为瀶樊已是仙人。哪怕是修真者们,恐怕都会如此认为,因为瀶樊实在太乾净,乾净得有些过分。
一曲终,瀶樊放下了玉笛,微微抬眸看向震惊不已地看着自己的曈彡。
似是很欢喜当能够看到曈彡露出这种表情的瀶樊微微勾着唇,一抹淡笑霎时间迷倒眾生。
“咳……大师兄,你这是要魅惑眾生吗?”曈彡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着了魔。
闻言,瀶樊倒是不解,似是无法理解曈彡话中的意思。下一秒,曈彡忽然凑近了他,不给予他任何一丝反应过来的机会便搂紧了他的腰肢把人拉入怀里,疯狂地掠夺那张唇瓣。
一开始瀶樊怔了,可他也很努力地挣扎,无奈他被吻得几乎无力站稳,双颊泛红,眼角微红。
事后……
瀶樊紧紧抓着里衣前襟,面带怒意却又显得格外神色复杂地瞪着曈彡,微红的眼角隐隐带着泪水。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他带着哭腔地叫道,捡起落在周遭的衣物披在身上,头也不回的往林里深处奔去。
呆滞地跪坐在原地好一会热,曈彡不由面露恼怒之色。他怎么就没办法克制自己,怎么就这样顺其自然的……
咬咬牙,曈彡懊悔不已,可是他找不回瀶樊了。
“哎呀呀,真是的,瀶樊这气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消掉呢。曈彡,本尊知晓你是着了魔被你大师兄诱惑了,但你犯不着直接要了人啊。”塟肂忽然间从不知处冒出来,摇头晃脑的,一副看好戏模样地看着曈彡懊悔的表情,只差没有大笑出声。
“那你为何不阻止我反而还在一边看好戏呢——塟肂!”
毕竟在这后山混跡了不少日子,曈彡当然不会没见过塟肂,同时也跟这位金仙老祖打过交道。他承认,塟肂的确是很强也很会指导人,不过他的性子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直视那双一黑一蓝的异色瞳,曈彡从未觉得这双眼有哪里不对劲,也不觉得塟肂很怪异,反正他心里就只有那位大师兄……不,应该说从此以后他的内心只容得下瀶樊,其馀人他都看不上。
仔细想想,瀶樊好像也不怎么抗拒他,反而是单纯的想要避开自己?
思及此,曈彡忽然觉得自己很不瞭解瀶樊。
这频频躲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呵呵,时机成熟之后,你便会晓得瀶樊为什么会这样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先声明,这可不是我操控的,而是天道。”为了避免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塟肂不忘解释清楚。
接着塟肂又不知去踪,曈彡只好继续一个人烦恼。
到底他该怎么做才能求得瀶樊的原谅?
思来想去,曈彡决定暂时不来后山,让瀶樊消气后才入山。
噯,真是罪过、罪过。
***
天道是不容抗拒的,天命更是不容违抗,但他就是想要小小的反抗一下,不让自己的命运受到天道的影响,也不愿意使到自己的情劫到来,哪怕那个情劫与他的一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係。他晓得那份关係是无法斩断的,要不然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避开曈彡又是为了什么?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他自己,为了逃过情劫,逃过天道。
可惜都没用,该来的还是来了。
自从那件事后过了约莫一个月,瀶樊始终不曾踏入音木林和绿竹林,一直都躲在这后山的某偏僻之处,他亲自所建的小木屋里。
他坐在床上,心情复杂。
气,其实已经消完了。不过,他没有那个勇气去见曈彡,见了也只会增加彼此之间的尷尬。可、要是不见,反而会增添更多的烦恼。
犹豫再三,瀶樊轻咬贝齿,终究还是选择离开,直接跑到了音木林,试着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够碰上曈彡。
结果没碰上曈彡,反而碰上了二师弟的明箬。
“啊……大师兄,你总算出来了!”
“怎么了?”
瀶樊真的是一头雾水。他不过是隐居了一月,怎么仿佛一月之内便出了什么状况。
明箬来不及解释,一把抓住瀶樊的胳膊,御剑飞行离开后山直到宗门厅堂。
厅堂内,掌门和眾长老都聚在此处,同时也包括了寥寥数人的关门弟子。只见他们各个面露难色,眉宇之间带着忧愁。这是瀶樊被带到厅堂后所看到的景象,然后他很快的便发现这关门弟子当中少了自己所熟悉、逃避的某个师弟。
“师尊、眾长老。”
他轻轻地唤着掌门与眾长老,让他们不由看过来,厅堂内无一不将视线放在他身上,有的甚至流露出惊艷之色。即便是身为掌门,又是师尊的君云子都为自己有个如此出色的徒儿感到惊艷。
“樊儿,你久未下山,此次下山可知为何为师与眾长老与弟子们聚在此处?”君云子原本忧愁的脸倒是缓了袭来,可眉宇之间所带的担忧却未曾消散。
瀶樊沉默,轻轻摇头表示不知。
见此,君云子叹息一声,无奈地续道:“樊儿,为师知道你长久以来隐于后山之中是为了避开你自身的情劫,但……劫数难逃,你的情劫早已到来。逃避并非上上之策,倒不如放宽心地去应劫,至少能够减缓自身的劫数。”
“樊儿明白。”瀶樊淡然道,仿佛云淡风轻。
“既然如此,那便面对罢。”
君云子此番话语是为了让这个大徒儿能够应了自己的情劫,度过难关。有些事,即便他这个做师傅的不说,这个徒儿也早已知晓一切。
“敢问师尊,三师弟目前所在何处?”不拐弯抹角,直击重点,瀶樊眼底透着一丝焦虑。
“唉,曈彡那孩子被青玄宗所逮,不肯放人,亦不愿给为师解释。樊儿,为师想要让你带着明箬和仐璵去青玄宗走一趟,把曈彡救回来。不知你意下如何?”君云子并不强迫他去救人,但也希望这个徒儿能够帮忙把人给救回来。
论实力,瀶樊数第一,甚至是不可置否的第一。
瀶樊沉默片刻,微微躬身,旋即转身踏出厅堂。
他手捏剑指,一柄冰蓝顏色的剑便浮现在他脚底之下,托起他的身子。发带轻轻地随着风飘着,他回眸一瞥,眾人不由自主地沦陷其中。
“咳……大师兄,咱们啟程吧!”明箬轻咳一声,急忙道。
于是他们三人便到了青玄宗,找了青玄宗掌门——海玄子问明白擒住并私自囚禁曈彡的缘由,得知曈彡被擒是因为出言不逊且大打出手重创了青玄宗的二师兄。接着他们又和谈了许多时辰都没有好结果,仐璵便动手伤人,意图杀了海玄子。当然,仐璵伤不了海玄子,反之被重创。
后来青玄宗大师兄䎙靁出面,与瀶樊交手。无奈䎙靁被狠狠地击败,海玄子一怒之下竟不顾身份出手!
瀶樊倒也不畏惧,轻而易举闪避了海玄子的攻击,连剑都没用上。他不想伤人,也不想继续增添更多的误会,他仅仅只想救曈彡,把人带回宗门,希望能够跟他好好谈谈。
岂知……雷劫竟毫无预警地悄悄降临。
雷云瞬间聚集,瀶樊淡然的表情总算露出一丝惊慌之色。海玄子此时也停下了攻击,惊诧不已地瞪着那雷劫之云,旋即又看了看这年纪尚轻,拥有绝丽姿容的瀶樊,断定这雷劫是瀶樊招来的。
渡劫的雷云,是很可怕的。
但最为可怕的,却是瀶樊年纪如此之轻便要渡劫!
“九次雷劫,瀶樊,你专心应劫,你的师弟,本尊会放出来还给你们尘离宗。”海玄子已放弃与瀶樊斗争,同时也醒悟了自己打不过瀶樊。
于是,瀶樊开始专心渡劫,青玄宗也释放了曈彡。
眾人都在亲眼目睹瀶樊渡劫。
此渡劫,更是引来许多的瞩目,尘离宗这儿在得到消息后,君云子第一时间便来到青玄宗,想要看看自己的大徒儿是否能够渡劫成功。
若是成功了,他们尘离宗名声便会不同凡响。
渡劫之雷落下,瀶樊轻松抵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都面不改色,眼神只透出一点的认真,抵挡了整整六个依次渐强的雷劫。直到第九个雷劫落下,他都不感到困难,一整个过程简直轻松到他根本不是在渡劫。
但,此时此刻,他确实渡劫成功,修为也上升。
没想到,瀶樊这边才刚渡劫完毕,曈彡也出了状况。另一片雷劫之云再度聚集,又有人要渡劫了。
于是乎,尘离宗出了两个渡劫成功的大师兄与三师兄,不同的是……一个是散仙,一个是真仙,却都没有直接飞升前往仙界。他们仿佛是例外的,不受天道影响,竟然能够像塟肂那般继续待在这修真界。
殊不知,在他们俩渡劫之后,真正的情劫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