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欸我们到底要去哪啊?」童言真拨开不知道第几根打到脸的树枝,见眼前的少女只是直直的往前走,看起来毫无目的地。
「找人问路。」蘼露可像是对童言真源源不绝的哀嚎声感到厌烦,从胸口的小口袋抽出塔罗牌一一斩断树枝,这才解救了童言真不断被树枝打脸的危机。
啊?问路?
「...可是你是一直往前走欸?」
「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这里的路蛮大的,应该找的到。」
「......」呃...那是有志者事竟成的意思......
算了,他跟蘼露可这种非人类的生物解释只会没完没了。
两人越往森林深处走,各种奇怪的生物都冒了出来,像是修订路标的榔头怪鸟、不断用尾巴扫掉斑马线的狮子、糖罐状的企鹅......,虽然每个都长得特别奇怪但意外的有特色,而且动物都意外的和善、亲人。
「疯帽客说要找到笑脸猫,这样也许会有出去的希望。」蘼露可边前进边解说着喝下帽客特调所看到的故事,而童言真则是像个小孩找到新玩具的神情。
若是这个幻境是陌生大陆,那么蘼露可看到玩家攻略提示也是合理的,那他看到的又是什么?
「刚刚在茶会我也......哇啊!」
「欢迎光临迷雾之森──」
「我们是怪奇双胞胎──我是怪奇!」
「我是奇怪!要不要听我们说故事!」
两道几近相同的男童嗓音,吓的童言真往后跳了一大步,仔细一看是穿着像是小丑花俏服装的双胞胎,两人有着相同的样貌,只是一个胸口别着红玫瑰一个别着白玫瑰。
「我们很忙。」蘼露可见眼前的人挡住了路有些不悦,她不懂为何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总是遇到一堆莫名奇妙的人。
「欸──怎么这么扫兴!这样奇怪和怪奇会很伤心馁!对不对怪奇?」别着红花的小男孩这么说着,还顺道拍拍另一个男孩的肩膀。
「是呢奇怪──话说你们要怎么补偿我和奇怪破碎的心灵呢?」那个男孩这么说着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是在说双簧喔?
其实我根本不认得你们谁是谁。
「啊啊有红花的我叫怪奇!」红玫瑰的那位自动举起手自我介绍。
「然后我是奇怪!」另一个男孩也跟着举起手。
「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想找笑脸猫。」蘼露可想避开怪异的双胞胎离开,但其中一个不知道是怪奇还是奇怪拦住了她。
「不要那么快走嘛──不聊聊天吗?」仔细一看发话的是别着红花的奇怪。
「不要,我没有时间。」蘼露可掏出怀錶一看,已经在这个世界停留四个小时了。
「嘖嘖太急的兔子真的不好喔──就和太好奇的那几任爱丽丝一样。」带着白玫瑰的怪奇这么说。
「......爱丽丝?」童言真没想到会从双胞胎听到这个名词,第一次见面时帽客也用这个词称呼他,这两个奇怪的人也知道什么吗?
「没错!我们可以告诉你们笑脸猫的情报!但是前提是要听我们说故事!」这威胁法......
「......只给你们五分鐘。」蘼露可皱了下眉似乎对这种要胁法感到不快,给出了最低时限。
「好!接下来请注意听喔!」怪奇从身后拿出立体故事书。
还自备道具?
「这是一个关于蛤蜊和海象的故事──」奇怪面对两人念出故事书的标题。
「从前从前有个大陆紧邻这湛蓝的海洋,有一隻住在陆上的海象肚子饿了,于是牠来到最近的蛤蜊部落。」怪奇念出故事书上的文字,配合情节拉动一旁的小机关让角色动起来。
「牠召集所有蛤蜊,对着牠们说陆地上是多么的有趣,有夕阳、有沙滩、有很多蛤蜊们没看过的美景,蛤蜊们立刻就被海象的甜言蜜语吸引了,于是他们转头询问部落里最年长的蛤蜊妈妈。」奇怪毫无破绽的念出下一页的内容,还配上肢体动作。
「蛤蜊妈妈觉得蛤蜊世世代代都住在海里,不应该上去陆地上所以不同意,但是年轻的小蛤蜊认为是蛤蜊妈妈太古板,便随着海象又唱又跳的上了岸,蛤蜊部落里只剩下蛤蜊妈妈一个人。」怪奇拉拉旁边的小纸条,让画中的蛤蜊妈妈滴下泪水。
「海象带着他们走过了沙滩,在自己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海象告诉小蛤蜊们牠将为牠们准备晚餐,吃过晚餐后再送牠们回家,海象装了一锅子的水放在炉子上,请小蛤蜊们在锅子里等。」奇怪学着画中的海象露出奸诈的笑。
「正当小蛤蜊们幻想晚餐的菜色时,海象把调味料倒了进去并盖上锅盖,开火后不久,里头的交谈声变成了小蛤蜊们的哀嚎,直到海象打开锅盖,几分鐘前还活蹦乱跳的蛤蜊儼然变成了一锅香气四溢的蛤蜊汤,海象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结束!」最后一页是痴痴等待着小蛤蜊们回来的蛤蜊妈妈和沙滩上饱餐一顿的海象,说完故事的怪奇闔上了故事书。
「我们可以走了吗?」蘼露可的视线自故事开始时就一直盯着怀錶,她非常不满意预定行程被打乱。
「咦──多留一下嘛!」
「我们故事还没说完的说!只说了一个的说!」
双胞胎俩各自抓着蘼露可左右手赖着她不放,童言真都能清楚的看到这位被拽住的少女已经濒临暴走边缘,从一开始困扰和烦躁交加的皱眉演变成带着慍色的面无表情。
这、这下可不妙啊!
「把那隻猫的所在地交出来。」蘼露可已经没了耐性,她只想早点离开这该死的幻境之后把茶具组的忆境立刻锁起来。
「其实啊──我们不知道耶!从头到尾都没说笑脸猫的位置在哪啊?」
「怪奇和奇怪只知道要找那隻猫咪要先去问虫虫老师而已喔!」
双胞胎俩一致的将头偏向左方,天真的笑靨像是取笑蘼露可和童言真两人的无知,这时蘼露可真的忍无可忍了──
「风听吾之令。」一丝丝风在双胞胎俩的脚下围城显而易见的法阵,随着法阵内的风压增强,两人渐渐浮了起来,最终两人被当成物品似的被拋掷而出,顺便搭配浮夸的喊声「唉呀呀──」边往无边的天际翱翔而去。
「屁孩。」刚把两个人扔向天空的银发少女收起微微皱起的眉,神色自若的理了理被风弄乱的秀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迈开前往森林深处的步伐。
童言真彷彿能听到体育主播的大喊好球的声音,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原来蘼露可用词也能这么现代啊......
♤
「嘎嘎!」沿着森林小路,跳来跳去的餐具小鸭呈并列队形在小河悠游,树木的顏色随着越深处顏色越怪诞离奇,不是怪异的混色就是近似彩虹的七彩,甚至有些还被涂上了五官。
「唰──」伴随着鸭子声的是树枝有节奏落下的掉落声,手持纸牌的蘼露可准确而快速的斩断面前的残枝,脚步比方才快了不少。
「欸蘼露可,你说你是死神吧?」勉强跑步跟上蘼露可的脚步,他发现蘼露可每到一定的时间就会打开怀錶,只要看完怀錶她便会加快脚步,彷彿真的像故事中紧张的白兔。
「嗯,怎么?」转头一看,她这才发现身后的少年有些跟不上,不知是怜悯或是单纯只是巧合,她的脚步渐渐的慢了下来。
「死神是带走人类的灵魂吗?真的有地狱吗?」
「不,一个错误一个正确,死神只是带领乾净的亡魂前往至轮回处之后被天使接走,过于腐败、污浊的亡魂则打入地下的清洗部门,大概就是你们人类所称为的地狱。」
「清洗部门?灵魂需要洗澡?」听起来死神蛮人性化的嘛!也许不是所有死神都和蘼露可一样冷冰冰的呢!
「一般的灵魂是半透明的淡蓝色,但过于腐败会呈现混浊黑色,接受审判后的刑罚,恢復后再用炼狱之火净化,直到灵魂表面以及深处的污垢清除,之后再放入轮回的程序。」虽然死神当局并没有确切的规范处置污浊的灵魂,但蘼露可个人是希望能一次消灭灵魂的核心,永绝后患。
「感觉好噁......」虽然他没看过蘼露可所谓的清洗过程,但是他大概有蘼露可把死人的皮狠狠剥下来的画面了。
「雾好像越来越浓了,跟紧。」
「不对...这好像不是雾......」还来不及反应,雾内某些气体自动进到了他的嘴中,气体有点甜甜的,和帽客那的白糖一样带着淡淡的甘甜,童言真回过神来,看见自己越来越矮,大树在他的视野里如同巨人般越来越高......
「蘼露可?蘼露可!」当他不再缩水时,他发现自己身高仅仅只有野草的四分之一,他抬头并未看到那名少女的身影,四周完全被长草覆盖住,完全看不到。
糟糕...他好像迷路了。
迷路的孩子啊......走过来吧......
低沉的嗓音从前方的迷雾传来,童言真认命的嚥了口口水向着声音走去,脚下的泥土地变成了扑满菇菌的天然地毯,地毯的尽头是一朵巨大的红色蘑菇,蘑菇上躺着一隻个穿着墨绿色西装的男子,男子懒洋洋的躺在蘑菇上,不是拿起一旁的烟斗席了一口,看起来挺像清朝鸦片成癮的受害者。
「喔?看来你是新来的爱丽丝呢,你好我是卡特佩勒,名字是我的爱丽丝赠予给我的。」男子从蘑菇上滑了下来,随后叼着烟斗向童言真伸出手,男子十分高挑,大于高童言真一个半身左右,面容可以说是非常端正,在童言真的世界里大概是模特儿的等级吧。
这个手......是要握手吧?
「呃......我是童言真,至于名字...我不知道怎么来的。」童言真有些尷尬的握住卡特的手,卡特的手出乎意料的粗糙,有些地方还佈满了厚茧。
是从事什么粗重的工作吗?
「嗯,我的时间不多我就开始说明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卡特吐了口较少的烟后用手在红色的大蘑菇菇伞的部分将紫黑色的不明颗粒放进烟斗里。
「呃...对,我没有要补充的。」那个颗粒......好像霉菌。
「好的,那么我开始了,我是红心皇后的良知,但她把我赶了出来,还没发生那件事以前她还毛虫老师虫虫老师的叫,但那件事后她眼里只有復仇。」卡特像是叹气般呼出长长的紫烟,像是在感叹又像是愤怒。
「那件事?那是什么?」
「你去问兔子小姐吧,解释起来挺复杂的,总之她为了避免我干扰她的计画,她尝试把我的实体从这个世界抹除,但就算是红心皇后她的能力还是有限,她只能消灭我的『实体』,但不能禁止我在别人的梦中活动。」
「所以我现在在做梦吗?」童言真正打算捏捏看自己的脸颊时卡特凑近用復古的烟斗挡住了他的手,更奇怪的是烟斗,竟然像雾气般从手指穿了过去。
「只要你醒来我就会消失,能先听我说完吗?」卡特和童言真脸的距离近在咫尺,但近看才知道卡特的身影如同有顏色的烟雾聚在一起般脆弱无比,彷彿只要轻轻一碰就可能烟消云散。
「可以是可以......但是能不要靠那么近吗?」童言真虽然想将卡特推开,但又怕脆弱的卡特会倒地不起或者消失。
「啊抱歉抱歉,咳咳总而言之一切都要从红心皇后......不对我的『爱丽丝』创造了这个世界开始──」卡特清了清喉咙娓娓道来──
♡
「从今以后你就叫做卡特·佩勒喔!」当我睁开眼,一个金发女孩指着我这么说着,那时我没来的及思考我是为谁而生或者为何被创造,当下我只觉得卡特·佩勒这个名字真的蠢爆了。
「这个名字真的好蠢。」我对那个女孩这么说,女孩没有抱怨或者突然对我发牢骚,她只是露出灿烂的笑容,而我便被那个笑容绑架了。
「其实啊...我也这么觉得呢!」女孩轻轻的牵住我的手,由于我和她身高差距真的很大,她仰着头吃力的看着我,由上俯视女孩笑容的我不知为何自动蹲了下来。
「可是听久了好像也没那么糟,我就叫卡特吧。」我勉强露出僵硬的笑容,依照女孩被吓到了的表情,我的笑容应该叫鬼脸比较贴切。
「那、那卡特初次见面!我是艾弥赛!今年八岁喔!卡特以后就是我的『毛虫老师』喔!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女孩有点吃螺丝的自我介绍道,虽然我并不知道毛虫老师是什么,但我还是答应了她。
「好的,以后我就是你的毛虫老师了。」我坚定的看着女孩,对着她起誓。
在那之后,各种知识涌入我的脑袋中,资讯太多闹头痛是家常便饭,之后我才了解道,艾弥赛将我的角色设定为『聪明的毛虫老师』,因此我有了能立即知道问题答案的功能。
「卡特卡特,这个是疯帽子喔!也是我的朋友。」艾弥赛笑着介绍身旁戴着帽子的男孩,男孩的笑容有点诡异,但我最在意的还是为何艾弥赛会介绍男孩给我认识。
「你好,我是疯帽客。」男孩脱下高帽有礼貌的对我行礼,突如起来的景象令我不知所措,但我还是很冷静的回答他。
「卡特·佩勒,请多指教。」我依样画葫芦的向男孩九十度行礼,那天我认识了同样被艾弥赛创造的疯帽客和更多这个世界子民。
「睡鼠,多多指教。」穿着睡衣趴在云朵上的白发男孩举起半隻手道。
「鄙人三月兔,请多指教啊卡特。」穿着花俏西装的兔子对我笑了下,那兔子的举止恍如优雅的绅士。
「从今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喔!」艾弥赛露出和我初次相遇的笑容。
「卡特·佩勒?是源自于毛毛虫的英文吧?」约莫距离被创造后的第一年,正在倒茶的疯帽客问道,帽客好像有开茶会的习惯,有的时候会与三月兔和睡鼠轮流举办,虽然睡鼠只是掛名的,他几乎一整天都在睡。
这里的生活非常悠间,有时开茶会有时睡觉睡到饱,根本就跟在天堂没两样,唯一奇怪的就是这个森林的远方有一座顏色红到吓死人的城堡,我有尝试想走进去,但是打开大门又会被送回城堡外。
我曾经问过对这个世界最瞭若指掌的睡鼠,但睡鼠说那间城堡没人居住,算是进不去的空屋。
「是啊,是个挺蠢的名字吧?」在一次的茶会疯帽客将装着热茶的茶杯递给我,我小心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疯帽客的茶真的是世界第一极品,说是全世界第一也不夸张。
「我觉得取的不错啊,我记得美国也有一个叫卡特的总统呢。」帽客看了看现场的人数,倒了相对应杯数的茶,再用托盘一一发放给每个人。
「我记得是美国第三十九任的总统吧?」睡鼠抬起头边伸懒腰边回答道,还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没想到你每天在睡觉竟然还知道呢。」三月兔将兔耳往上拨,将一匙蜂蜜倒进热茶中,将茶调成他最爱的蜜香红茶。
「我又没有那么笨,笨兔子。」
「喔?你刚刚说了什么啊?懒惰鼠。」
「怎么那么大声?睡鼠和三月兔又吵架了吗?」一兔一鼠一如既往的斗着嘴,这时啪噠啪噠的小脚步声传来,今天的艾弥赛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赴约。
「是啊,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呢。」我看着不好意思在艾弥赛面前吵架的两人,不管是谁吵架,只要艾弥赛一出现大家就会不知不觉的没有吵架的动力。
也许是因为艾弥赛被这个世界的每个人爱着吧。
「真是的......啊今天是我的九岁生日喔!」艾弥赛选了我身旁的位置坐下,那是她最喜欢的位置,同时我也为能够坐在她旁边而感到高兴。
「喔喔喔!艾弥赛生日快乐!」帽客开心的高呼着,还顺道从帽子倒出一块大蛋糕和九根蜡烛。
等等生日?
「生日快乐。」睡鼠难得的抬起头,转过身将背后的一个盒子拿给了艾弥赛,艾弥赛像是收到宝物般眼睛雪亮的盯着盒子,似乎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糟、糟了!我忘了艾弥赛的生日!
「这是我、帽客和睡鼠一起做的礼物喔,希望你能喜欢。」三月兔将剪刀递给艾弥赛,示意她打开来看看。
「真的吗?好开心!谢谢你们!」艾弥赛剪开了外围的包装纸,在纸盒内是一个金色的王冠。
明明她创造了我让我看见这个世界......但我......忘了她的生日。
「嗯?虫虫老师怎么不说话?」艾弥赛注意到了沉默的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那个我......」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跟艾弥赛解释啊?感觉她会很伤心......
「卡特不用送任何礼物喔。」戴着王冠的艾弥赛抬头看着我,这句话令我有些意外。
「欸?为什么?」
「因为去年的今天......我已经收到最棒的礼物了!」艾弥赛的笑脸越发越灿烂,直到像朝阳般耀眼。
「嗯?是什么?」我不断的思考但终究没想到艾弥赛所指的礼物是什么。
「就是卡特喔!啊卡特上次是在我生日的时候出现的呢......那今天也是卡特的生日!一起吃蛋糕吧!」艾弥赛带着笑容对我说道,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么害臊的话大概也只有她了,我能确切的感受到我的脸颊渐渐的升温。
感觉热的能煎荷包蛋了。
「卡特脸红了欸──」帽客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我身测传来。
「我、我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