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在爷爷奶奶家住到正月初叁,中餐后,一家人才打道回府。
妈妈坐爸爸的车,陆念安坐陆无忧的车,跟在后方不远。
大雪下了叁天,窗外白雪皑皑,陆念安的世界始终春暖花开,她似乎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开心。
她哼着小曲,抱住哥哥送给她的高颜值学院风兔子双肩包包,捏了捏两只粉粉嫩嫩的可爱耳朵,拉开拉链,开心地数着包里满满的红包袋。
“一、二、叁……..十五,十六。”
她抬起头来,望着一旁开车的陆无忧,好奇地问,“哥,我有十六个唉,你有多少个?”
雨刮无声地刷着前挡玻璃,迫于路况,路上行车皆是龟速,陆无忧小心开着:“我没要。”
陆念安不理解:“为什么啊?”
陆无忧笑笑:“你哥已经成年了,红包是给小孩子的。”
陆念安吐了吐舌头:“哥,你别内卷。哼,我就算是成年了,大家给红包,我还是要的。”
陆无忧侧头瞥了她一眼。
小小的姑娘粉腮明眸,两颗可爱的发辫间映衬着雪白的一张瓜子脸,她眉眼弯弯微微一笑,脸上浮动着灵动的娇气,不知叩动多少人心扉。
前车后照灯红起,陆无忧稳稳地踩了刹车。
陆念安喜形于色地取出一只又一只肚子鼓胀胀的红包,乐此不疲地拆。
陆无忧心念一动,腾出一只手去,伸过去,宠溺地抚了抚妹妹的脑袋瓜,刮她小鼻子。
陆念安全神贯注地在数红包里百元大钞,小财迷相让人忍俊不禁。
陆无忧:“这么喜欢钱啊?”
陆念安理所当然地说:“当然,谁不喜欢钱啊!傻子才不喜欢!”
陆无忧低低笑出声来,喉咙里满是愉悦,“赚钱还不简单,哥答应你,无论你多大年纪,都可以向哥要红包。”
陆念安立即看向陆无忧英俊的脸:“你说真的?可别骗我。”
陆无忧:“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他愿意把赚的钱全部交给她。
这一辈子的,都给她,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只要她喜欢。
“哥哥最好了,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陆念安笑靥如花,解掉安全带附身上去,冲过去在陆无忧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亲完很快又回到自己座位上。
陆无忧怔了怔。
被亲过的地方暖暖的,余温犹在,带着清香。
陆无忧颇有些怅然若失,而身边的小姑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当那个吻和亲爸爸的吻,亲妈妈的吻,是毫无区别的吻。
懵懂的她尚不明白,身边的人,早已别有用心。
陆念安摁下车窗往外探,“哥,老爸又飙车,没人影了唉!”
陆无忧“嗯”了声,见怪不怪,“老爸就那样的,不飙车才奇怪。”
陆念安皱着如远山般清秀的眉头,叹口气,带着谴责的口吻,“我不喜欢坐老爸的车,晕死了,上次他来接我放学,过十字路口跟人飙车,害我都吐了。”
陆无忧笑道:“就妈能受得了他。”
陆念安无比赞同:“是啊,老妈就是牛逼,坐我爸的车居然还能看书刷视频,要是我,不得翻江倒海狂吐。”
前边的车缓慢挪动起来,陆无忧松了刹车,发动车跟上,同时嘱咐陆念安,“安安,把安全带系好。”
“哦!”陆念安听话地系好安全带。
手机在包里唱歌,铃声是可可爱爱的女生哼唱,最近网络上特别火的一支歌,她前天刚换上。
陆无忧余光扫了她一眼,来电显示:寒雨哥哥。
陆无忧眸色微敛。
小姑娘眉开眼笑地接听电话,欢天喜地地开了免提。
“寒雨哥哥,新年快乐!安安祝你事事顺利,前程似锦!愿你今年六月高考金榜题名,最最重要的,是开心快乐到永远!”
那边江寒雨“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也祝我的安安小天使一生平安喜乐,健康快乐成长。”
陆无忧沉默地听着两人亲密的你来我往,胸口发闷,一股压抑的邪气无处发泄。
他烦躁地扯扯衣领领结,降下自己那边的窗户,点燃一支烟。
江寒雨问:“安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江寒雨过年呆在家里,他家亲戚少,每年不怎么来往拜年。
往年过年他们举家去国外旅行,一年去一个地方,今年江乐乐懒得折腾,一家人就决定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江寒雨和陆念安住在同一个小区,江家在18楼,陆念安家在22楼,房子是陆念安叁岁、江雨寒四岁的时候,两家父母约好一起买在一块儿的。
起因是江寒雨和陆念安关系特别要好,没买新房之前,陆念安隔几天就闹着去江寒雨家玩,一玩玩到深夜,赖在人家里不愿意回家。
江乐乐和江川见状,乐呵呵地逗小安安,“安安宝贝,要不做叔叔阿姨的女儿算了,寒雨可以每天陪你玩。”
当时小陆念安抱着江寒雨的枕头,坚持要跟江寒雨睡觉,她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乐乐爱姨,为什么安安不可以既当爸爸妈妈的女儿,又当你们的女儿呢?”
江乐乐被孩子天真烂漫的话语问住。
两家大人都知道,江乐乐每每看着陆念安,就会念起自己早夭的女儿。
陆念安出生后,江乐乐就将她认作了自己干女儿。
江乐乐眼眸渐渐湿润,她有些哀伤地坐在床上,温情地将陆念安抱紧:“当然可以,安安,你不知道乐乐爱姨有多么喜欢你,你愿意住哪儿就住哪儿,好不好?”
陆念安听了,抱起枕头在江寒雨床上蹦蹦跳跳,“耶,我可以和寒雨哥哥睡啦,耶!”
几天后,嫌麻烦的陆冬便直接跟江家把新房子买在了一块儿。
从此,皆大欢喜。
除了一个人。
九岁的陆无忧。
他不高兴。
很不高兴。
哪怕是十叁年后的现在,他还是很不高兴。
妹妹只有一个,凭什么和人分享?
他江寒雨,算什么?
他明明什么也不是。
——
两家父母的故事在《冬风生洛水》里,已完结。
咚咚咚,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