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用满意的眼神给他们鼓励,意思是“夸得不错,再来几句”。
在这样和谐融洽的气氛之中,一行人结束了对“大秦织造中心”的参观,还荣获扶苏赠送的伴手礼,里头主要是由北织产出的新品,柔软舒服的裤衩数条,还有配套的女士内衣套装。
裤子这东西,但凡是爱骑马的人家里都有,只是穿袍服时不会太特意往里穿,这裤衩就不一样了,它更短,更软乎,更轻便,还能有效防曝光!
而且因为要统一做官服,所以尺码都是现成的,全部都是针对每位官员的尺寸量身订造,保证贴身又好穿,上身一定非常舒适!
至于给女眷的,那就只能做均码了,只当打个样做示范。这么贴身的东西当然是她们自己动手做就好!
扶苏在礼盒里放了份一本正经的使用说明,表示我们的子孙根是很脆弱很容易受伤的,所以要重点保护起来;女子也一样,上身要哺乳,下身要生产,都是延绵后代的重要部位,所以也要重点保护一下;最后还温馨提醒了一句,平时最好还要注意清洁,及时换洗,不要让自己和爱你的人受伤害。
嬴政也收到了这样一份伴手礼。
嬴政同样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他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宫拆开礼盒之后,马上看见了里头齐齐整整摆着的几条裤衩。
嬴政:“…………”
等嬴政拿起里头的使用说明看完,脸色彻底木了。
这些话吧,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种“我在阐述科学道理”的正经感,可细细一品又觉得哪都不正经。
你说你十岁生辰都还没过,怎么就操心起别人的子孙根来了?还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想到这里,嬴政忽地顿了一下,竟想不起扶苏的生辰是哪天了,只依稀记得似乎是冬日出生的。他招手喊了个人上前,叫对方去查问一下扶苏的生辰。
去跑腿的人颠儿颠儿跑了,没一会就问回了结果,说公子是十月初八出生的,离着不远了。
嬴政听了没说什么,又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秋去冬来,转眼天气已开始转冷。
扶苏生辰这天正好碰上休沐日,张良几人便约扶苏出城散散心,顺便带五只竹熊出去放风。
扶苏欣然答应,还让李由把妹妹也带上。他们现在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出门游玩。
小裳华开心得不得了,今天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地起来梳妆,先是换了套淑女的小裙子,后来想想要出城玩,又换了身能跑能跳的骑装,看着倒像个小男娃。
虽然被李由说不像样,小裳华还是欢欢喜喜地出了门,一见到扶苏就小蝴蝶一样往扶苏身边跑去。
五只竹熊已经认得小裳华,没有防着她靠近,还用脑袋顶了顶她,和她打招呼。
小裳华掏出几个小果子,挨个分给竹熊吃,竹熊对香香甜甜的果子没有抵抗力,两只爪子抱着小小的果子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外出发,准备在城外随意逛逛,再寻个河滩来个野炊和烧烤,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一起聊天玩耍好好放松一下。
另一边,休沐日基本也不怎么休息的嬴政和往常一样早起。
他看了一会书,又看了一会各地呈上来的奏报,等都忙活完了,眼瞅着差不多到午膳的点,便叫人把午膳弄得丰盛些,再做点小孩子生辰该做的菜送过来。
具体要做什么嬴政也不晓得,反正膳房是专业的,随便做点就是,扶苏瞧着也不是挑嘴的。
膳房那边得了令,马上忙碌起来。
嬴政叫人跑完膳房,又过了一会儿才叫人去扶苏新宅那边宣扶苏进宫。在他看来小孩子的生辰压根不重要,屁大点的小子,学人过什么生辰?不过问都问了,一起顿饭也不算什么大事。
嬴政完成自我说服之后,出宫去寻扶苏的人却带回了扶苏早早和人出城去玩的消息。
因为他们也没定具体去哪儿,只是说要去散散心,所以府中之人竟都不知道扶苏往那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嬴政:你爸爸不高兴了!
扶小苏:?
*
注:
扶苏生辰历史上好像没记录,随便掰一个(咦
第101章 梳毛
出了城,人就少了。五只竹熊长大了一点,便不喜欢再坐马车出行,都自己欢快地跟着跑。
冬日里没什么特别的景致,外面的山基本快秃了。扶苏一行人先是沿着官道往前走,随后转了岔路,溜溜达达地往河岸边走去。
冬天处于枯水期,露出大片的河滩,上面堆积着冲刷出来的大片细沙。
五只竹熊最先跑河滩里撒欢,它们还是头一回摸到沙子,还蛮谨慎的,抬起爪子试探了一会,发现软乎乎的很好玩,马上你推我搡地扭成一团,乐滋滋地在沙地上打滚,滚到一身都是沙子。
陈平见到竹熊那黑白相间的皮毛沾满沙子,有些发愁回去后该怎么清理。不过来都来了,当然是先让它们玩够本再说,要不然清理了也是白瞎,它们还是会跑沙堆里滚来滚去!
竹熊找到了乐子,扶苏几人也分工合作地动起手来,叉鱼的叉鱼、生火的生火,还有个负责挖野菜的陈平,虽出了不少差错,配合起来倒还挺不错。
只是要论杀鱼还是李由杀得好,鱼肉让片多薄就片多薄,整鱼的内脏也掏得非常麻利,王离他们叉到多少鱼他就解决多少。
张良一边烤鱼,一边还要揭李由老底:“不愧是阉猪祖师爷,切鱼也这么熟练。”
李由:“…………”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讨人厌?李由默不作声地挪了个位置,决定离张良远一点。
扶苏不会生火也不会叉鱼杀鱼,带着小裳华和五只玩够了沙子的竹熊去捡柴,没一会就累积了一堆木柴,围在升起的火堆旁一起学着烤鱼。竹熊也挨着扶苏两人围坐一圈,学着小裳华那也吸着鼻子闻肉香,瞧着一脸馋相,活像六个饿坏了在等投喂的小朋友。
张良他们已经烤好不少鱼,扶苏挨个给六个小朋友投喂了一条。
小裳华拿到鱼以后看着五只同样分到鱼的竹熊,眼睛睁圆了,好奇地问扶苏:“跳跳它们也吃鱼吗?”
扶苏莞尔:“肉它们也爱吃,不过平时大多吃竹子。”
小裳华好奇地看着竹熊咔吧咔吧地吃掉了鱼脑袋,接着再咬一口,就只剩尾巴露在外面了,看着像是把舌头吐了出来。不过她见过竹熊的舌头,是粉粉嫩嫩的嫩红色,不像烤鱼的尾巴那样灰扑扑。
“真可爱啊!”小裳华看得两眼发亮,也跟着竹熊一起吃起鱼来。
陈平熬了一锅野菜汤,说是野菜汤也不恰当,大冬天没多少野菜可挖了,不过陈平另辟蹊径把地里肥美的根茎给掏了出来,洗洗干净用来熬汤,味道倒是出奇的鲜甜。
具体这是什么玩意,陈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他们家乡叫它地枣,一般春夏交接时采挖,冬天也能找着,但不好找,他在周围勤勤恳恳挖了一圈,好歹挖够了一锅汤。
太后丧期还没过,扶苏没跟着吃肉,只投喂身边围了一圈的“小朋友”。他自己当然也没饿着,怀德他们出发前准备了不少豆腐片之类的素菜,可以串起来刷上蜂蜜烤着吃,滋味没比烤鱼差多少。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在河滩上吃饱喝足,坐在一边看竹熊在沙地上打滚玩耍,到午后才意犹未尽地踏上回程。
回城之后扶苏先送小裳华回家,分别时又收获了小裳华送的新香包,说是前面送的味道适合秋天,现在是冬天了,该换适合冬天的味道。
扶苏含笑目送她一步三回头地进屋,这才和其他人一块回了新宅那边。
能顶事的人基本都出门了,留守的人六神无主地等了半日,见扶苏回来后立刻急匆匆地上前禀报说嬴政派人来过,也没说是为的什么事。
扶苏没想到自己难得出去散散心,居然正巧碰上嬴政要见自己。
扶苏与张良他们说了一声,把自己熏到不少烟火味的衣裳换下便进宫去见嬴政。
嬴政在解决下午的工作,听人说扶苏来了,眉头动了动,让人把扶苏领进来。
扶苏走到嬴政近前喊人:“父王。”
嬴政没理他。
扶苏麻溜地挨着嬴政坐下,积极追问:“父王您派人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和师兄他们出城去了。”
嬴政这才瞅他一眼,扔下手里拿着的折子说道:“到哪玩去了?”
扶苏便给嬴政说了说自己带着五只竹熊去河滩放风的事,还重点讲了讲陈平挖不着可以吃的野菜后居然打起根茎主意的事。
扶苏给嬴政描绘了一下“地枣”的味道:“那地枣熬出来的汤确实甘甜可口,和枣子熬出来的汤有点像,要不是陈平把它找出来,我都不知道地里还藏着这么个能吃的东西。”
嬴政觉得扶苏简直不像样,板着脸批评道:“你浪费一天跑去出玩,就为了口吃的?”
扶苏据理力争:“主要是出去散散心,劳逸结合才能更好地办正事。”他努力把话题拉回去,“父王是有什么事要孩儿做吗?”
嬴政是不可能说自己为什么叫人去找扶苏的,他相信底下的人也不敢泄露半句。他淡淡地说:“我想着你休沐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进宫来给我看看折子。”说完嬴政把搁在一边的奏本朝扶苏推了推,十分平静地吩咐道,“你给归拢归拢,帮我把按轻重缓急分好。”
扶苏不疑有他,只觉得嬴政是想多锻炼锻炼自己,当即乖乖地帮嬴政看起折子来。
父子俩忙碌了一个时辰,已经快到晚膳时分,底下的人过来问是否要送膳,嬴政看了扶苏一眼,点点头领着扶苏一起移步到吃饭的地方。
等晚膳摆到面前,扶苏就愣了一下。
过去嬴政过寿时,他给膳房写了些食谱,都是些好意头的吃食,比如长寿面、寿桃包子之类的面食,还有就是命名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海屋添筹之类的菜,反正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扶苏何等聪明一个人,看到这些菜后马上想明白了,父皇早上叫人去宣他进宫,肯定是想起这是他生辰,特地叫人备了这些菜。可惜他正好出城玩了,所以错过了早上的召见。
父皇应该是很不高兴的,但还是叫人重新准备了这么一桌子晚膳。
扶苏心中又酸涩又感动。
自从重回幼年时期,所有的事对他来说都既熟悉又陌生,有时明知道许多事已经不同了,他还是会反复把眼下的一切和前世作对比,情绪特别容易被影响。
他既没法和真正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快快活活地撒娇耍赖,也无法超然物外、冷静理智地应对与前世有关联的事。
父皇口上虽不说,待他却是极好的。要是前世他也能更主动一些、能和父皇更亲近一些,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扶苏眼睛微微泛红。
“又长大一岁了。”嬴政见扶苏又红了眼眶,觉得这小子太没出息,不由板起脸教训道,“男孩儿要有男孩儿的样子,少哭鼻子多做事,往后才能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扶苏乖乖点头,憋着泪把长寿面吃完了,又把一桌子菜解决掉。好在量都不多,他全吃完也没吃撑,反而还觉得自己可以再吃点,所以又把寿桃也解决了。
嬴政见扶苏饭量比过去长了不少,再瞧瞧扶苏如今的身量,觉得扶苏应该要开始长个了。他拎着扶苏到禁苑中散步消食,冬天的禁苑之中没什么花可看,秋天开的花早谢了,冬天的梅又还没开,瞧着满园肃杀、颇为萧瑟。
父子俩信步走了一会,扶苏的心情已经平复过来。他仰头朝嬴政道谢:“多谢父王。”
嬴政瞥扶苏一眼,说道:“今天偶然想了起来,叫人去吩咐膳房一句罢了。”
这真没费什么事,偏这小子一脸感动,刚还差点要掉眼泪,嬴政都忍不住反思起来:以前自己是不是对这小子太严格了?以前自己没记住过这小子的生辰是不是太忽视他了?
当然,自我检讨是不可能自我检讨的,从来只有儿子给当爹的做寿,哪有反过来让当爹的去记儿子生辰的?他也就是想起来了随口吩咐下去而已,明年还记不记得就不保证了。
嬴政从不喜欢被情绪左右,今天已经算是破例了,带着扶苏散了一会步便打发他出宫去。
扶苏回到新宅,只见陈平和张良正带着底下的人给竹熊梳毛。
玩沙一时爽,清理起来可不方便!
熬过漫长的清理过程之后,它们连张良的靠近都不抗拒了,生无可恋地趴在竹架子上任由张良他们拿着梳子给梳毛。
扶苏笑了起来,上前接替了其中一个仆从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地给摊平在那的竹熊梳理毛发。
其他竹熊也想享受被扶苏亲自梳毛的待遇,不过想想挨个梳完要那么久,扶苏一定会累着,它们又乖乖趴回原位,决定让张良他们累!
忙活完了,张良才问扶苏进宫那么久是有什么事。
lt;/divgt;
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