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男人的俊美侧脸。
冷冷道“自然,不过,多了三皇子这样一个见证,皇上自然是更信的——!”
*
勤政殿
烛火重重,照开整个殿堂亮如白昼。
皇帝原本已经要就寝,硬是被太监多次通传,说秦墨有天大的事儿必须急着见到陛下,十万火急,不能延误。
这皇帝不得不急急忙忙穿了龙袍又起来。
来到这大殿上,苍老的脸皱成一团,更因为秦墨打扰了他睡觉的兴致心都满是愤火。
“微臣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
一进来,两个有力的侍卫手中抓着一个人,头发散乱的样子,似乎是个宫女。
一并进殿的还有这三皇子赫连玦,刑部的尚书大人。
“你。!你们。”老皇帝眼看秦墨,又看看那旁边的三皇子赫连玦,刑部尚书,瞬间傻眼“你们有什么事儿非要弄到这么晚来找朕,多大的事儿不能留在明天处理么——!”
“皇上——!”秦墨蹲下,盈盈拜倒“人赃并获,这事儿十万火急,一定要立马回禀皇上。!”
“到底是什么事儿——!”
皇帝气恼的一拂袖,然后转身坐上龙椅。
秦墨转身看向那位宫女,脸色清冷,对她细细说道“你抬起头来,让皇上看看——!”
她宫女果然抬头,嘴角被打的有污血,脸上也有伤痕,抬起头来,却是一副愤恨的眼神死死盯住秦墨…!
“她。!”皇帝拧眉,一副惊疑的模样。“她是。!”
“皇上请过目,这东西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我,和刑部尚书闵大人,三皇子皆是见证,这丫头是皇贵妃身边的最贴身的丫头,名叫‘兰儿’这封信,是她要交去京城的一家钱庄的老板,当初,八皇子被杀,操练场上众人皆见是太子失手,致八皇子惨死,只有秦墨发现了那箭中途插过门楣,被挡了一下,依照秦墨当时座位的角度来看,被稍弱了力道的箭根本不可能再杀人,而之后,众人所见的,八皇子惨死,额头上插着的恰好就是东宫的箭。”
“皇上当时气愤难挡,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废了太子,然后慎王幽禁回府——!”
“而微臣当时觉得这情况有异,却也没法扭转局面,只等下来,结果微臣偶然遇见宫外这能铸箭的人,那是一个打了三十多年铁的老铁匠,精通各种铁器,手艺,由他手中铸出来的箭矢,可以跟官府相比,然后,就是这只箭,最后换给了太子,而太子的箭早被人偷换了出来,最后在那次众人以为太子失手致八皇子惨死,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八皇子是借众人惊慌之时,被人认为的用箭插入脑袋致死——!”
秦墨瞬间只看皇帝的唇颤了颤,身上也有一股躁怒,“一派胡言——!”
一声震怒,满殿的人都跪了下来。
原本再无人发声,只有秦墨的声音清晰,她跪在地上,视线跟地面平直
“皇上,微臣为了还原事实真相,用尽心力,不管皇上心中此刻如何想,但是,秦墨也只是要还八皇子一个公道,也不让那大恶之人的罪行得逞,当初,贵妃娘娘身边的奶娘,当时被皇帝有怜悯之心,罚到了浣衣局,结果,被微臣调用人查明了这奶娘的来历,这奶娘原本姓刘,是滨州女子,因为几十年前的一桩旧事,那时候皇上刚登基,到处都有异响从底下传上来,当时一手扶持皇上上皇位的亲卫军卫兵总领荣保奉皇上命去清剿那些异动之人,结果荣保手下有一小卫队,经过滨州,错杀了一对夫妇,这件事儿,发生的时候皇上不知道,几年后才有一女子含冤,说荣保滥用职权,滥杀无辜,皇上大怒,将他发配到滨州,这夫妇当时,是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八岁,小女儿五岁,夫妇死后,大女儿始终,小女儿被大伯家养了起来,如此,之前告发荣保是大女儿,当时不过十来岁,后面皇上派人去查过,但是那告发的丫头已经死了,为此,皇上更把怨气加到了荣保一族身上,而现在这个,刘奶娘,便是这小女儿,有人利用她的仇恨,然后弄进宫里来,她改过嫁,目的就是为了掩饰她的祖籍,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太子——!”
这些,是赫连壁最后才查到的。
可谓是费劲千辛万苦。
“胡说——!”
皇上听的惊呆了,随后又是重重的大掌朝龙椅上一拍
“怎么可能…胡说。都是胡说…!”
瞬间,多少年的陈年旧事又被掀开,其实荣保的错也是当初为了自己稳定帝位所以造成的,一提起,就仿佛这是自己的罪孽,那人明明就是要报复自己。
听见这,皇上又怎么不恼怒。
秦墨浓黑曲卷的睫毛朝下面淡定的扇了一扇
“是不是废话,证据已经亲自拿到,秦墨千辛万苦,又害怕一己之力弱小,所以请求刑部尚书,三皇子殿下同臣一起,物证已经呈现给陛下,陛下想不想承认它便由陛下自己了——!”
“秦墨,你跟朕每次讲话胆大包天,你别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这陛下真是直接对秦墨发火了。
秦墨依然稳稳跪着,长睫朝下铺排,眼睑出划下一排暗影。
“微臣为皇上效忠,其他都不想,如果皇上要杀微臣,微臣也只能领命…!”
“你——!”皇上被呛的一声,手中的纸张早就在手中揉成一团,不看,亦是不愿扔。
许久,皇上的眼,疲惫的扫了一眼下面,“这么晚了,你们禀告的事儿我也都知道了,退下去吧,朕要思虑些时候,这个宫女,就拖出去杖毙吧,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别污了朕的眼——!”
随后,宫女被拖下去
秦墨又淡然的模样,盯了盯视线所及之处的青色砖石。
几个人同时俯首。
“微臣告退——!”
“儿臣告退——!”
终于,殿内的烛火颤颤,等秦墨几人一踏出殿门槛,殿内的灯火就灭了一半。
夜风清冷,从勤政殿到午门外,还有一段长长的石板路。
然后,三个人一前一中一后。
“国师大人,你看今天的月色是真好啊——!”
皓月当空,虽然空气潮湿,地面仍是满满清辉,夜雾茫茫浩渺而宽阔。
人走在这空气中,一吸空气,都带着一股冰凉。
“国师大人叫出来赏的月还真是不一般——!”
秦墨假装听不懂他这嘲弄。
只走在前面,狐糗拖在地上,拉开一抹暗长的倩影。
许久,唇角轻勾,这赫连玦知道这是被她给利用了。
她也是万不得已。
如果是当事人是赫连壁,皇上的想法又不一样,会疑心这是她们暗中联合,要为太子洗白,而陷害皇贵妃。
秦墨知道,这么大的一桩事儿,皇上有对太子的心结,同样,皇上听闻儿子是这样的死法,何尝听了不是惊悚,就算是皇帝,也会心里脆弱,害怕面对那**裸的,残忍的真相,所以,让事儿就这么消亡下去。
而,秦墨带了刑部的尚书,重量级大臣,一个又是皇子,等于在告诉皇上,这些人都知道真相,就算他不愿意翻案,也压不住。
“是啊,若不是这么好的月,秦墨怎么敢劳动三皇子殿下——!”
两人相互嘲讽,心知肚明。
最后,午门出来,众人的马匹,马车都停在那儿。
小桃等人在地上久站了。
见秦墨过来,小桃的眼笑眯成了花。
秦墨原本走过去,正要上车,突然被身后一道力道拉了下来。
秦墨咬唇,一转身,用力挣脱。
“他娘的,本王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猖狂的女人——!”
耳边是阴测测的男性声音,低沉,却很有力道。
秦墨似乎听见男人粗喘的气息。胸膛起伏
秦墨神色淡淡一转身抽回手,人便由小桃扶着,重上了马车,依然是那淡然的声音落在后
“殿下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随即,车夫驾了马车走,只留下赫连玦一个人气的脸色发白久久站在那空地上。
*
这件事儿发生后,这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合宫都知道此事儿。
颜贵妃穿着素服在勤政殿外跪了大半天,哭着叫着要皇帝主持公道,要查明儿子遇害真相,严惩凶手。
第二天下午,皇贵妃畏罪自缢在咸福宫。
四皇子赫连琮听闻噩耗急忙进宫,皇贵妃早已经断了气,皇贵妃死了,到底保全了儿子。
其实,皇贵妃当初,是想这样做之后,中宫会把矛头指向惠妃和淑妃姐妹,自己的胜出反而更大些,却不想,只要是做坏事儿,就一定会有疏漏,恰好当时秦墨在殿内—
所以逼的自己丧了命
*京城,这是今年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雪大,说落下就落下了,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天了,到处都是雪路难行。
小桃进来,手中拿着拂尘弹灰。
“这冬日下雪之后,姑娘便更懒得动弹,每日除了上朝,回家就是看书看书,也不知道那书有什么好看的,我倒觉得,这冬日来,姑娘的腰身都胖了一圈呢,就是懒了,不爱出去走动——!”
秦墨听见小桃的话,遂放下书,唇角带笑,轻嗔“你这死丫头,就你话多——!”
“既然如此,就出去走走吧,正好这下两个月就是年关,咋们可以一并去看看大街上有什么卖的好吃的,好玩的——!”
反正闷在这院子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小桃听见这句话,欢喜快要飞起来。
秦墨才走出门,便立马迎面一阵雪的气息,两边的青松都压满了雪。
“姑娘,你看,这雪是不是都结成冰了——!”
小桃跑到一盆矮子松的盆边去敲冰。
秦墨含笑在原地看着。
片刻,从大门外进来一个熟悉的影子。
秦墨站在院中,定睛一眼,那可不是连王府的朱管家么。
“哦哟,我的国师大人,你还在院中赏雪呢,王爷刚被派下闽南一带,说是去查视那边的官员政风,王爷临走放不下你,说姑娘喜欢红枣的糕点,雪玲的新茶,让我时不时来国师府中走动,及时送些过来,又说快到年下了,让王府多送糕点,国师府中太清冷了些,一个厨子不够用,节下新制的点心要赏下人,怕国师懒得打理这些事儿,便都叫我送过来。”
秦墨点头,不知道为何,心头忽然万千的感动,似乎,他总是在她这些已经被忽略却棘手的小事儿从不让她难为,他的关心,不浮华,不张扬,但是,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儿,却点点滴滴落恰落到秦墨心头,他知道自己每次一到节下就松乏,怕麻烦,一并连下人都跟着自己受苦,这些皇宫府邸,一到节日里都是要发糕点吃食赏人,所以帮自己打点好。
秦墨站在原地“谢谢朱管家,主管家留下吃茶——!”
那朱管家把食盒留下,赶紧就推辞“多谢国师赐茶,只是王爷不在府中,上下都需要奴家操持,实在是不能多待——!”
秦墨听他如此说也罢了,便谢过,让人送朱管家出去。
“姑娘,你看,这雪都冻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