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秦墨带了礼物,便亲自登门去给郡主道谢,谢谢她一直对香香的抬爱,到底是这小蹄子无福。
秦墨是准备说这些谦词。
恰马车停在那侯府门前,去见到对面也停了另一辆马车。
那马车的车帷好生眼熟,紫色锦缎的八宝车。
秦墨从车上下来一站定,见对面的人。
那便是颜尤夜和南安郡主。
秦墨愣了一下,那颜尤夜和南安郡主也都侧过头,都看见了秦墨,也便都愣了一下。
都是老熟人了,两厢见礼。
却还是有些尴尬。
“国师大人今日来这侯府,我也夜郎也同来,真是巧啊——!”
南安神色娇羞,眉心垂下一串珍珠,今日穿的淡紫菊纹锦衣,下面是绛红色白蝶穿花大裙,梳着一头凤尾,头顶别了一枚步摇。
“是啊,真是巧,不想哪里都遇见侯爷——!”
秦墨抬头,眼中带笑,后便看那颜尤夜。
颜尤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目光落到别处。
“我们是来看姐姐——!”
颜尤夜如此说了句。
秦墨又走进两步,
“有个皇亲的郡主姐姐真是好,便有福泽庇佑侯爷,侯爷说是不是——!”
颜尤夜一愣,目光再移到秦墨脸上,却是看的镇住了。
秦墨抬头,此刻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一瞬间,再没有躲闪,那么直盯盯的看着,眼底有种专注。
一恍惚,秦墨突然有种又回到过去,那个小城里面刚见的颜尤夜。
心突然的还有些微微悸动,因为发现这个后,秦墨立马转开了脸。
这淮安郡主是南安郡主的姐姐,如今,这颜尤夜去了南安,自然也就颜尤夜的姐姐,秦墨这样说,倒不只是嘲讽。
还是南安郡主的反应快,随即朝着秦墨一笑道“听说我家姐姐看上了国师家的二小姐,正找媒婆说了去国师府上提亲呢,如果二小姐真的嫁过来,那国师大人不一样就攀了皇亲么,这真是可喜可贺的事儿——!”
秦墨一件那南安的带笑意的侧脸,心里只那么一冷哼。
谁稀罕攀你们那皇家。
真的要攀,她就直接攀到皇帝家里面,这已经隔了几代的血亲,早也算不得还有多少的皇家血脉了。
南安没撞见秦墨眼底的冷笑。
而却自己只顾着得意,一心想着,秦墨自然是高攀了侯府,最主要是高攀了皇亲,纵然秦墨今日为陛下亲封的国师,但是到底是草民出生,一开始并没啥品阶,如何能如皇亲相较,所以,如果香香真的能够嫁入侯府,便不是高攀了这侯府么。
秦墨在旁站定,神色淡淡,她哪里听不出南安语气里的优越感。
只是,这长源侯府,她要攀也可,不攀也可,既然她现在是国师,一人之下而已,想为香香寻一门好亲,除了在这几个郡主府身上辗转,是以为她找不到别的了么。
小小的一个郡主府,侯府,对她秦墨来说,又有多要不完的。
恰好,她今日来,是来跟郡主说道这门亲事儿无望的。
此刻,就在这南安面前也好。
一转身,她提起旁边小桃手中捧着的东西,便面向那南安,唇角带笑道“今日风和日丽,原本是观景的好天气,恰好也遇见郡主前来看自己亲姐,果然是姐妹情深,秦墨今日来这府中,正是为着刚才南安郡主口中那事儿,淮安郡主仁慈,又格外怜爱我府中二妹,想招进府做媳妇,可是,哪知道我这二妹,人小,任性,年少不懂事儿,听见这订婚一事儿竟绝食,弄的人实在没有办法,淮安郡主厚爱,我心感念,可小妹这个不懂事儿的,也让我无奈,这不,今日便带着这些礼物,来这侯府上,亲自给郡主登门道歉——!”
秦墨是笑着说的,唇边的笑意优雅的荡漾的如水面风起的波纹,格外的和善。
说的那南安郡主明显的便凝了笑意在脸上,随后便有些尴尬。
最后尴尬笑道“可见姐姐对府上二小姐是喜欢——!”
只能避开其他,捡了这么一句话便岔开话题。
“是啊——!”秦墨笑,笑的一脸嫣然,后面的小桃便跟上来,捧着秦墨刚提在手中的礼物,那秦墨一手主动挽了南安,亲切的笑“郡主便跟我一起进去吧——!”
一同进入到府中,便暂无话。
*
因为颜尤夜的关系,那南安多少对秦墨有点介意,而秦墨也是同样的。
一起进入那侯府,秦墨把今日来的目的说明,那郡主虽然是不情愿,一想这香香的确没有这念头,小孩子家家的,也就罢了。
又留南安和秦墨一起吃茶。
秦墨吃了两回,又想别人原本是姐妹团聚,自己一直在这里凑着有什么趣儿,喝了两巡就回去了。
*
大约是这国师府的二小姐要订婚,这消息便被泄露出去了。
只从秦墨当上国师后,这国师府来拜访的人便络绎不绝,如今听闻这妹妹要订婚。
京城不少富家公子都请了媒婆上门来说,什么子熙伯,长安侯,还有一些郡王,尚书侍郎家的公子,总之,各种求亲不少——
不一定是为了娶香香,但是都想来巴结秦墨。
秦墨心头也知道。
一天要收几张帖子。
秦墨把那些帖子反着反着,自己也便头疼了,想着自己小妹,又是个有性格的。
七月一过,便又是八月,天气热的很,秦墨便都不随便出去。
九月一来,那天气便有些凉了,碰巧又是一年稻谷的收成时节。
秦墨一年两头最忙,春种秋收。
等把这秋收一忙完,香香便十五岁了。
这一天,行及笄礼。
头发是秦墨梳的,府中一早备好了喜庆的衣裳和珠花。
香香过生辰,又有不少府外的人来贺,其中,秦墨还收到来至宫中的一些礼品。
那贵妃自然是不用说,早早打发人从宫中送了来。
一向跟国师府走的并不算近的太子,送来一副由珍珠拼成的仙翁寿桃图。
太子这份礼,送的大。
毕竟这么多珍珠,成色均匀,形状大小相同,并且还要请宫里的人巧手镶上去。
秦墨当即收到这份礼物也觉得奇怪,要知道,之前她和太子一方走的并不近。
也不是太子,宫中任何一位妃嫔,皇子,她都走的不近。
一是怕朝廷流言,皇帝起疑,她是国师,手中掌的权不小,且是民生大计,天象,皇上祈福求雨,时间都由她说了算。如果跟后宫那位皇子近,务必会让皇帝以为秦墨在皇子们身上计谋什么,皇帝本来对秦墨就有戒心,二来,秦墨人比较懒,原本也不想参与后宫那套。
这次,太子送这么大礼来,秦墨倒看不懂了,但是这礼既然是来贺她的,她也不能说不收。收了,便以后加重谢礼回过去。
这一金秋,又是钱粮大获丰收,皇帝知道后,很高兴,又把秦墨大大奖赏了一番。
皇帝奖励,百官就跟风,秦墨在朝廷里的风头过甚。
*
又想到,恰好这段时间,秦闵皇上先是给了他翰林院侍书的职,现在成了侍讲,到底在皇帝面前露脸很多。
皇上只知道他跟秦墨一样都姓秦,却不知道是同宗,升官之后,又赞他做事儿躬勤,是翰林院最年轻却是稳重。
秦墨知道了这些,很是高兴。
之前,秦闵原本是住秦墨宅子。吃穿用都用秦墨的,现在这一年后,自己也在京城买了宅子。
说了还要把家中的双亲接过来。
但是又想到从小这亲生母亲对自己苛刻,秦闵本一向是个闷葫芦,死读书的,却在这件事儿上一直犹豫。
秦墨也知道,这三婶子,有个儿子在京城做官,那乡里的人不知道巴结到哪儿去了。这些年,听别人的赞美,越发乐滋滋。
小时候对秦闵不好,动辄打骂,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
现在这秦闵,虽然不说,秦墨也知道他的顾虑。
这些年来,都是秦墨在供他吃住,虽然口上不说,秦墨想他心里应该也明白这些。
虽然秦墨当初供他读书是为了以后扶持自己让自己在朝廷上有人。
但是毕竟是她供出来的。
秦闵的生母并没有出过多大力,母亲从小偏疼弟妹,可能心里更多了些想法。
秦墨明白,越是内向的不爱说话的人,就越是心里敏感脆弱。
如今,既然秦闵有出息,秦墨的想法,姐弟便可以在京中相互扶持。
*
“姐姐,那御史大人家的公子我不喜欢——!”
这生辰刚过,秦墨忙着香香的婚事儿,总想着早点把这门亲订下来,于是把媒婆说的那些人都说给香香听。
可是,面对满桌子的画像,香香竟然是一个也不瞧。
最后急的把桌案上的画像掀了一半下来。
秦墨也气急。
“这御史大人家的公子你不看,工部侍郎家的儿子你也不看,这么耽搁下去,你是想成老姑娘了么——!”
香香一嘟嘴,把那红绸金线掐牙背心衣角一扭“姐姐都是老姑娘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一句话,气的秦墨气噎。
“那等着你嫁不出去,以后后悔——!”
香香扯着袖子上的毛边,扬起半侧娇脸“我才不会后悔——!”
秦墨最后气极,也只能缓缓神,把自己的火气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