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赵斐提起,这才问:“今日听说六爷封了越王,正巧儿要送宫女过来,便想着来道贺。”
“只是道贺?”
“我听他们说,你很快就要出发去扬州养病?”
赵斐颔首。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陆湘吓了一跳:“怎么这样快?”
刚封王,就要离京,简直就跟赶着人出去一般,皇帝到底要赵斐去扬州做什么?
陆湘想问,可对上赵斐的眼神,她知道他绝对不会说的。
“皇后娘娘没有帮你求情吗?”
赵斐笑了:“扬州乃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哪个兄弟不羡慕我,父皇送我去扬州养病,母后从何求情?”
“那你明日真的要走?”
“当然。”
父皇决定的事,无人可以更改。
似乎是瞧出了陆湘的担忧,赵斐道:“你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等我走了,你尽快带着盼夏出宫,就住在我安排的地方,不要乱跑。”
赵斐的声音很轻,说的都是寻常的事,但这几句话落在陆湘耳中,便如漩涡一般,将她的心紧紧的挟裹其中,令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陆湘:如果66告白,我要狠狠拒绝。
66:你耳环真好看。
陆湘:???
66:嘻嘻嘻
第74章
“主子,已经把陆姑姑送回敬事房了。”陈锦见赵斐独自坐在书案旁,定定看着眼前的笔,便上前低声道。
赵斐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陈锦的声音,方收回目光:“书稿没弄乱吧?”
“没有,奴婢把书稿送到敬事房,帮着姑姑打理清楚后才回来的。全是按着主子摆的顺序摆好的。”
赵斐露出了一个笑意。宅子给了陆湘,书稿给了陆湘,总算是了了一桩事。
“秦延怎么说?”
“他说誓死办好主子给的最后一件差事。”
赵斐颔首,方才继续问:“咱们准备的如何了?”
陈锦是四日前知道皇帝给赵斐的这桩差事,他万万没想到主子会卷进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主子虽说命他备东西备人,可就给了这么一句话,交给自己全权处理,他倒好,坐在这书案旁,没日没夜地看书、写字。
今日书稿一成,皇命也下了,主子终于关心起自己的生死大事了。
“主子放心,东西和人手都备齐了,没有给舅老爷留风声。”
陈锦说罢,心疼地看着赵斐,“现下没什么事需要主子定夺,趁着这会儿没人过来道贺,主子且回榻上睡一会儿吧。”
这几日来,赵斐守着陆湘带走的那一堆书稿,每日不过睡一个时辰,他这身子,也不知主子是怎么熬过这五日的。
“罢了,路上有的是时间睡。”
赵斐是笑着说这话的,陈锦却听出了无尽的悲凉。
“东西搬上船了么?”
扬州的确是好地方,富甲天下,交通便利,从京城去扬州,不用车马劳顿,坐船沿着大运河一路向南便可。
“都搬上去了,主子万岁爷隆恩,叫市舶司拿出来了最大的一艘龙船,足有三层高,据说坐在上头如履平地,主子在路上可少受些苦了。”
无限风光在险峰。
皇恩浩荡,赵斐冷笑了一下。
“你都跟他们说清楚了吧?这一趟,办的是死差,不愿意去的,可以不去。”
陈锦道:“说清楚了,都愿意随主子前去。”
赵斐颔首,他带出来的人,他心里有数,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已然起了斗志,不仅要活着回来,还要活着带着手下人回来。
陈锦见他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问:“主子还在等……等坤宁宫的人么?”
赵斐勾了下唇角,没有说话。
今日皇帝下旨封他为越王,四哥五哥送了贺礼,七弟八弟来长禧宫道了贺,但母后和赵谟却迟迟没有消息。
罢了,这本来就是父皇的计谋。
他要为父皇办事,父皇自不能让他再跟母后和九弟那般亲密,他只能是父皇的人。
但赵斐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总是失落的。
……
坤宁宫。
赵谟坐在蒲团上,静静看着皇后。
“母后,明日六哥就要离宫了,您真的不传他过来说会儿话吗?”
“说什么?”皇后苦笑了一下,“儿大不由娘,这么大的事,他事先一点口风都没有透给我,他心里,怕是早不要我这个母后了。”
赵谟闷声不语。
一散朝,他就被崔直喊到了坤宁宫,陪着皇后一直坐到皇后。
母后生气了,生六哥的气,气他的隐瞒,气他背着自己搞的小动作。
“他给你透过风吗?”皇后问。
赵谟不知道如何回答。
透是透过的,但赵斐透给他的画风是悲凉无奈的,完全不是现在这样的风。
六哥被父皇封为越王,封在了天下最富庶的地方,赵谟实在想不通,为何那一晚六哥会说的那样无力?骗他?不可能,他认识六哥那么多年,六哥要骗他,根本不至于说那些话。
赵谟没有想到,自那一夜开始,他跟赵斐之间是关系竟变得如此复杂。
先是陆湘,又是王爵……
思忖片刻,赵斐道:“母后,这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皇后问。
“母后想一想,父皇一向对六哥不管不问,突然封六哥为越王,还要他立即去扬州,如此仓促急迫,不像是寻常封王。”
“你父皇这是要打我一个措手不及。”皇后冷笑。
赵谟的确也想不通。
“既然母后疑惑,不如我回一趟北苑亲自问一问六哥,他封了王,我本该第一个向他道贺的。”
“你去问,他就肯说了?”
赵谟沉默。
那夜,赵斐说得清楚,叫他别问,问了他也不会说。
“母后,您别太担心了,父皇把吴越封给六哥,总好过给七哥和八哥。”
“你呀,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这个越王,本该是你的。你要知道,你父皇入主东宫之前,就是越王。”
看着母后忧心忡忡,赵谟轻轻笑道:“便是六哥又如何呢?六哥对母后,一向孝敬有加,于我……”
皇后抓着赵谟的手,担忧地问:“你真这么想?”
赵谟淡淡一笑:“于我,自然是有差别,但不管是我还是六哥,孝敬母后的心不会变的。”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这些年,他早怨了我。换作是你,你父皇要封你为越王,你会事先一点风声都不透给我吗?”
赵谟仔细想了想:“儿子对母后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若是父皇执意不让儿子说,儿子或许也会斟酌一番。”
“你是说,你父皇要他瞒着我?”
赵谟点头:“若是母后事先得知父皇会册封六哥为越王,会怎么做?”
自然会去进言劝阻。
只是这话皇后不好直说出来。
赵谟也不需要皇后回答,这是他们母子间心照不宣的事。
“我自然盼着他好,可他那身子,若然在越王这个位置上,劳心劳力,对他损耗更大。我原想着,等你们大婚过后,我去皇帝那边请旨,把斐儿封在岭南,那边虽然偏僻穷困些,可气候温暖,听说冬日里也与京城的夏日相差无几,最适合他养病。”
“母后心疼六哥,我知道,六哥也知道的。”
皇后苦笑了一下:“我从前也以为他能明白我的,如今看来,他还是被哥哥说动了。”
“母后觉得,这次的事,是舅舅跟六哥一起商量好的吗?”
“不然呢?这么多年,他们俩一直书信往来不断,斐儿手底下的人,全是定国公府的。”
赵谟抿了抿嘴:“母后,你别忘了,真正做主的人是父皇,我觉得,这次的事并不是舅舅能够办到的。”顿了顿,赵谟又问,“母后,舅舅几时回京?”
“算算日子,再有十日就该到京城了。”皇后已经十余年没有见兄长了,虽然当年兄长是争执后出京,到底兄妹情义深厚。定国公来信说要回京之后,皇后一直在算着日子。
“母后,父皇册封六哥为越王一事,儿子总觉得有些古怪。”
“是古怪,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儿子不是说这事,”赵谟摇头,“我是说父皇要六哥即刻出发去扬州的事,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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