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的数学组办公室也没什么人,黄曲听了楚依依的描述,赶来数学组也只花了五分钟。
刚一进门,黄曲就看到了垂着脑袋的程嘉迦和双眼通红的林穗坐在椅子上,田烽和李明俊则是站在了张岭的面前挨训。
张岭看黄曲来了,仔细交代了一下事情的起因就说要接着回去上课了,他是数学老师,有些事情还是得班主任来说。
黄曲只有一米五八,站在两个一米八的大男生面前显得娇小无比,但她双手叉腰的动作又颇有气势,“来,你们两个再重复一遍刚才在教室里说过的话。”
半小时前说的话都是气话,想要完整复述出来的可能性太低,田烽在进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他从心底里觉得程嘉迦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谁知道事后她又会如何编排自己,万一她告状到翟渐青那去,翟渐青找了高叁的人来收拾他怎么办。
田烽扭扭捏捏的不肯开口,李明俊小心翼翼地举起手,“黄老师,我刚才没说过她们两个,我能先回去吗?”
黄曲伸出手,“把上课传的纸条拿来。”
“在教室。”
“去教室拿过来。”
李明俊大步离开了办公室,如释重负。
“怎么不说话?”黄曲双手环臂,仰起的视角刚好能看到田烽的双下巴。
田烽握着拳头,心有不甘。
为什么黄曲一上来就让他先重复一遍他骂过的话,难道她确信程嘉迦就一定清白吗?
林穗低低地啜泣着,程嘉迦一边拿手给她抹去眼泪,一边轻声安慰着她。
田烽今天在教室说的话于她而言没什么实质性伤害。
她与翟渐青只是她的单方面遐思,两人关系清清白白,唯一的联系也不过是同上一个辅导班。现在他又去参加自主招生了,也算是断了联系,只要她说清楚了,她不会有任何问题。
比较倒霉的其实是林穗。
林穗与闵颂是真的恋爱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说错话了,林穗和闵颂都有可能被叫家长。
“你怎么不问问程嘉迦和林穗两个人干不干净,干嘛让我重复。”田烽狠了狠心,还是恶狠狠地开了口。
黄曲一拍桌子,杯子里的水溅了不少出来,“田烽,我这是给你机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程嘉迦和林穗她是要问的,但在她看来,中学生的恋爱不是错误,同学间的言语侮辱才是大错。
她不觉得青春期的爱情仅仅只源自于少男少女们的性冲动,不少少年在叛逆期的感情中走了弯路,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些感情里,他们的确有真心的存在。
心动从不可耻,可耻的是污名化心动的人。
大高个的田烽一听黄曲的话,眼泪哗啦啦地掉,直骂黄曲偏心好学生,对差生视若无睹。
程嘉迦本想等黄曲开口问她,她再开口,可她听见田烽说黄曲偏心开始,她就心有不悦了。
“田烽,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但是我和翟渐青学长真的没有不正当的关系,更没有亲密的恋爱关系。”程嘉迦擦干了林穗的眼泪,清澈的声音坚定有力,“都说一个人的心是怎样的,看到的事情就是怎样的。你造谣我和翟渐青学长的关系,又暗示林穗私生活混乱,是不是因为你心里肮脏?”
她没否认田烽说的林穗和闵颂的关系,但却偷换了概念,田烽愚蠢,一下子没听出来,黄曲倒是马上就听出了,但她没多说什么,只静静地看程嘉迦还要说些什么。
被骂肮脏的田烽猛地抬起头朝程嘉迦逼近了两步,黄曲想要伸手拦住他,但还是慢了一步。
田烽挥起拳头,面部扭曲,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只让程嘉迦觉得他可笑。
“黄老师有没有偏袒我,你心知肚明。我入校的时候就是以中考第一的成绩进来的,我有和翟渐青交换的必要吗?”
她说完这些话,心脏像是经历了3000米长跑在她心口砰砰乱跳,被冬季校服盖住的胸膛也剧烈地起伏着,看得出她有着外露的生气。
她这番话说完,黄曲也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的。
程嘉迦的确没有恋爱,林穗谈了。
出于老师的义务,她还是需要对林穗进行一番教育的。
“嘉迦,你先回教室,林穗和田烽留下。”
程嘉迦想说她等林穗一起回教室,可她的欲言又止对上了黄曲的绵里藏针的眉眼,跑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下。
林穗宽慰似的轻抚着程嘉迦的手背,“你先回去吧,嘉迦。”
接下去的课还是数学课,张岭还在讲卷子,程嘉迦一点听课的心思都没有,她的同学们看着对她与平常无异,但她还是听到了指指点点。
“她是不是真的跟翟渐青有关系啊?”
“是不是上床了?”
“啧——真是败坏一中风气,黄老师和张老师怎么还让她上课。”
程嘉迦的腰杆挺得笔直,正面坦荡,背面似竹,问心无愧。
她没有心思听课,心里只担心林穗会不会被棒打鸳鸯。
她知道林穗很是喜欢闵颂,如果被黄曲知道了,也许会被拆散,她不想看到她的好朋友难过。
一直到数学课快结束的时候,林穗才回了教室。
她的眼睛比刚才还要红肿。
程嘉迦心道,完了,她这张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