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滑脉的迹象,但并不明显,她这个月的小日子的确推迟了半个月了。
她并不看确定:“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请太医了吗?”
她眼睛圆溜溜的,像个可爱的小狗。
王九郎被她的样子逗乐,想揽她入怀,却又怕碰到她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拉了她的双手:“是薛神医说的。”
“啊!”顾重阳惊喜地叫了出来:“师父说我有了,那我就一定是有了。他老人家望而知症,绝不会有错的。”
他说了她不信,却对薛神医的话毫不怀疑,王九郎心头有点酸溜溜的。
可那酸涩的醋意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顾重阳已经一把搂着王九郎的脖子:“九郎!我有身孕了,我怀了咱们的孩子了,我要做母亲了。”
她欢呼雀跃,欢喜极了。
顾重阳挂在他脖子上,王九郎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搂住她,顾重阳有些纳闷。再一看,王九郎身子绷直,两臂僵硬,一副想碰她却不敢碰的样子。
她不由“噗嗤”一声笑了:“九郎,我月份尚浅,只要不做剧烈的活动都没事的。孩子还小,你不会碰到他的。”
她自己就是大夫,孕妇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王九郎松了一口气,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到她的腰上:“那也要注意点,小心总是没错的。”
“九郎,放心,这是咱们俩第一个孩子,我就是拼尽全力付出生命也要将他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胡说八道!”王九郎沉了脸:“什么拼尽全力付出生命,你只要乖乖的,好好的,便能轻轻松松把孩子生出来。以后这样吓人的话,再也不许说。”
顾重阳见九郎生气了,忙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浅浅地啄了啄,王九郎正欲细细品味,她便如蜻蜓点水一般过去了。
“对了,师父呢?”
王九郎就叹气,这个小丫头,竟然这般敷衍他。也是他没出息,就吃她这一套。
“薛神医拿了玉髓走了,说要布阵。”王九郎道:“他说需要安静的地方,我就拨了大兴田庄的一个院子给他。他说,要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布好,等弄好了,再来像我们辞行。”
顾重阳愣了愣。
王九郎感觉到她的失落,问她:“你是不是舍不得?”
“不是。”顾重阳摇摇头:“我是为师父高兴,他终于可以回到家乡了。”
“等师父布好了阵,我这一胎也坐稳了,到时候,九郎跟我一起给师父送行吧。”顾重阳语气里带了几分恳求:“我想亲自守着师父。”
假借他人之手,她不放心。虽然这一世跟师父才见了两面,可她对师父的尊敬就跟前一世一样。没有师父,就没有今天的顾重阳。
“好。”王九郎本就宠她,知道她怀了身孕,不能动气,对她越发千依百顺:“那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身子养的好好的。”
“我知道,九郎放心吧。”
“你想不想吃酸的,会不会吐得很厉害?”王九郎皱了眉道:“是不是不能闻异味,不能动针线?”
“刚怀上还不会吐,要吐也要等一段时间。”她上一世就没有吐:“我暂时不想吃酸的,等我想吃了,一定跟九郎说。家里点的香就不要用了,不能见剪刀、针这样锋利的东西,否则会戳到孩子,孩子的眼睛会不舒服。”
“还有什么是要避讳的,你都告诉我?”王九郎道:“干脆我请了钦天监的人来家里推演一番吧,府里人来人往的,万一有生辰八字与你不合的人冲撞了,那就不好了。还有这屋子里的布局、摆设,房间的方位都是有讲究的,一个弄不好孩子在腹中闹腾,你也跟着难受。”
“还有这些讲究吗?”顾重阳也紧张了起来:“那是要找人来看看。”
王九郎拉了她的手道:“你坐着,我让人端了饭来,咱们先吃饭,然后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千万不能遗漏了。”
小夫妻两个为了这第一胎,忙得不亦乐乎。
三个月后,顾重阳与王九郎在大兴田庄送了薛一航入阵。
“重阳,你我师徒能相遇,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你叫我一声师父,我传授你医术,你治好了王九郎的病,可见你没有辱没师门,我很欣慰。”
薛一航道:“我费劲心机,踏遍我能想到能去到的地方,一直找不到玉髓,你把王家传家之宝给我,便是救了我的命。薛一航感激你的大恩。”
他说着,恭恭敬敬地朝顾重阳拜了一拜。
“师父!”顾重阳见他这样生分,心里有些难受:“我为您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薛一航看了她一眼,对王九郎道:“我这徒儿交给你了。”
说着,就转身走到阵法之中。
顾重阳与王九郎守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的凌晨,薛一航平静地没了呼吸。
顾重阳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哽咽道:“师父,您终于得偿所愿了,愿你在家乡一生顺遂。”
王九郎揽着她,没有说话。
她背负的事情,终于又放下了一件,从此以后,她的心里,便只有他一个了。
不对,除了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王九郎一直抱着顾重阳,马车刚刚进城,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五城兵马司的人明显比从前多了很多,不仅仅如此,还有很多乔装的暗卫在街上巡视。
很明显,京城出于戒备之中。
有一行人拦住了他们的马车:“车内坐的,可是文国公?”
瑞丰站在车外:“九爷,万岁爷宣召。”
他面色平静,心里却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