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萱刚想要说些什么,便听的沈栀婳道:“好,本宫就和你比这个。”
既是贵妃答应了,叶嫤萱也不在多说了什么,只仔细看着便是。
顾辞渊见贵妃和陆荣华达成共识,便差人把靶子固定在树上。
侍卫们替皇上和贵人们办事,自然效率很高,顷刻,北北远处的大树上便挂着一块靶子了。
“贵妃娘娘,您先请。”陆岚让道。
沈栀婳懒懒的看了陆岚一眼,便走上前来,拉弓瞄准前面大树上的靶子,“咻”的一声,箭便飞了出去,睁大眼睛仔细去瞧,箭尖直中靶心!
顾辞渊大笑道:“好!贵妃的箭术似乎比朕想象的还要好!”
沈栀婳冲顾辞渊笑笑,内心的不安总算消散不少,困在四瓦红墙里她许久都未射过箭,她也怕自己由于生疏而射偏了,便出了一次丑,让陆岚得意了去。还好,凭着记忆,以前学习骑术时的感觉还在。
陆岚有几分错愕,又想到贵妃确实精通骑射,想想便也释然不少,不论贵妃她射中与否,她也一定要赢!
凌芙见陆岚沉思,还以为陆岚因为贵妃射中了靶心而紧张起来了,便安慰道:“陆姐姐且放松些罢,贵妃娘娘自小跟着几位哥哥学习武艺,姐姐若是输了也不打紧的。”
孰知凌芙一番好言安慰,让陆岚内心生出几分不满的情绪来,但陆岚一直善于控制自己的真实情感,很少让它流露出来前,便道:“多谢妹妹关心,姐姐无妨,胜负还未定,妹妹暂且看着罢。”
说罢,陆岚便上前,利落的拔除羽箭,向远处射去。
箭若疾风,且速度之快,冲力之大,硬生生的把原来贵妃射的那只红毛箭直接挤了出去,而后靶心上便只停留了一根蓝色箭羽的箭。
安如双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道:“贵妃娘娘的箭被陆姐姐的箭震飞出去了!陆姐姐好厉害呀!”
叶嫤萱现在才确信自己是小瞧了这个陆岚,贵妃的箭术在后宫里面是数一数二的,以前秋猎的赏赐基本上都被贵妃赢了去,想不到陆岚竟也如此精通骑射,是该说她低调自谦还是深藏不露别有用心了?
叶嫤萱自小便极会揣摩人心,凡事都会留一个心眼,正是因为这样,后宫里的妃嫔在想些什么,有什么心思,她都知道个大概。
陆岚入宫三年以来,是个跳脱潇洒的性子,活泼有趣,由此才受到皇上的宠爱。对待后宫其他妃嫔也几位亲近,在后宫人缘很好。
但从陆岚最近的一些言行来看,似乎有意无意的再与贵妃作对,贵妃虽然性子高傲,但却不会刻意去得罪谁,所以绝对不可能是贵妃去招惹了陆岚,反而是陆岚在与之争锋。
是什么让陆岚变得心大起来了呢?是吃人不眨眼的皇宫,还是陆岚本性便是如此,地位不稳之时便处处假仁假义,待到地位稳固了便想得到更多了?
叶嫤萱作为六宫之主,她不是不允许妃嫔们之间争风吃醋,只要不涉及到人命关天伤天害理的事,她们斗一斗也无妨,但若是陆岚别有用心,她亦不会纵容了她去。
叶嫤萱看了一眼旁边的皇上,对陆岚露出赞赏之情,想必是被陆岚一番精湛的箭术惊喜到了。
皇上有此神色,那陆岚的目的也达到了。
“陆荣华还真是让朕惊喜,想不到你的箭术竟然在贵妃之上,到底是朕小瞧了你去。”
听着皇上不加保留的赞赏陆岚,沈栀婳心里有些闷疼,她也没有料到自己竟会不如身材娇小,看起来文弱的陆岚!
沈栀婳平静的面容终究是维持不下来了,一张脸都沉了下来,输给陆岚,可真是她的耻辱!
叶嫤萱见贵妃沉闷的模样,想来是被陆岚打击得厉害,微微思虑,附耳轻声跟贞婉说了一句话,贞婉颔首,便悄然退了下去。
陆岚内心嗤笑道:平日里对我不屑的沈贵妃还不是成为了我的手下败将,出生世族又如何,身为嫡女又如何,只要挡了她的道,便通通得滚到一边儿去!
陆岚心里越发嫌恶贵妃,面上便越发笑的温良,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沈贵妃道:“贵妃娘娘,岚儿承让了。”
沈栀婳冷哼一声,脸上的不满也越发明显了,这倒让顾辞渊训了一顿:“栀婳,你身居贵妃之位,应大度为怀,技不如人便应心服口服才是,你表现得这般不满,朕着实有些失望。”
沈栀婳惊愕不已,皇上竟然为了陆岚下了她的面子,还说什么她“技不如人”,理应“心服口服!”皇上难道看不出今日陆岚的步步紧逼么?
但伤心归伤心,沈栀婳也不会傻到像以前那般任性的跑掉跟皇上赌气,极力忍住即将爆发的脾气,硬声道:“臣妾谨遵皇上教诲,恭喜……陆荣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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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嫤萱见贞婉已经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沉香木盒。
叶嫤萱便开口道:“皇上,虽说这次陆妹妹略胜一筹,但二位妹妹必得是谁能射中靶心,若就此而论,二位妹妹便应算作平手,臣妾想到皇上的佛舍利毕竟只有一颗,无法分给两位妹妹,便擅自做主,把皇上之前赏赐给臣妾的一对珊瑚珠排串步摇转赠给二位妹妹,皇上不会怪罪吧?”
第67章 正是橙黄橘绿时
顾辞渊笑道:“皇后此举甚为妥当,朕岂有怪罪之理?且珊瑚珠排串步摇也属珍贵之物,皇后能割爱赏给贵妃和荣华二人,也是她们的福气。”
顾辞渊又道:“你们二人还不快谢过皇后。”
沈栀婳和陆岚便福身谢过皇后,由贞婉亲自递送到二人的手中。
陆岚看了看手中的珊瑚珠排串步摇,果然是华贵的物件儿,每每皇上得了这些稀有的金钗首饰,总是往坤宁宫送,看来,皇后在皇上心中还真是重要啊……皇后随便一赏,便是这等金贵的东西,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后呐……
沈栀婳与陆岚却是不同的心境,她接过沉香木盒后却是百感交集,皇后又帮了她一次,这些年,皇后对她的宽容她不是看不到,有时候她只是不愿意承认皇后的确是人人赞口的贤后罢了,的确对她沈栀婳很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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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立在顾辞渊身旁的顺王已是沉下心来,尽管他身为男子,身为宫外的王爷,但也看得出刚刚皇帝的贵妃和荣华二人在那里争锋,努力的想要博得皇帝的喜爱,所谓的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他在先帝时期也见过不少。
而嫤萱身为皇后,事无巨细的都要操心上去,时时刻刻都在谋划着如何管制顾辞渊身边的女人,日日如此,她就不累么?
顾辞敬真的像问一问,顾辞渊是否真的珍惜嫤萱的付出,感激嫤萱为他所做的一切?
顾辞敬心有不甘,为嫤萱感到心酸之时,顾辞渊已经握住了嫤萱的素手,转而十指相扣,而后吩咐众人会营帐,准备用饭。
顾辞敬羡慕嫉妒顾辞渊可以拥有嫤萱的一切,默默地垂下眼帘,宛若一个影子,跟随在他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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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如水,墨帘遮天。帘上点缀着点点繁星。
穆兰围场绿丛掩映的草原一角,顾辞渊和叶嫤萱正惬意的躺在软绒绒的草地上,仰望星空,看着点点繁星。
顾辞渊叹道:“萱儿,我们是多久没有这样放松的一起看一看天上的星星了?”
叶嫤萱道:“臣妾若是没记错的话,大概有六年了,上次臣妾和皇上一起避开宫人,独处于此处时,还是皇上登基的第一年。”
“是啊,那时候朕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整日苦于政事,一气之下便带着你们到穆兰围场来散心了,心情疏解开了,朕便又打起了十分精神应对朝政。而且朕还记得,那晚你便有了琮儿,朕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顾辞渊忆起往事,便不住的说道。
叶嫤萱想起皇上说的那晚,脸微微发红,娇嗔了他一眼,道:“皇上说的什么,臣妾怎么不记得了?”
顾辞渊挑眉道:“你真不记得了,那晚朕你是如何怀上琮儿的?”
叶嫤萱素手不满的推了顾辞渊一下,轻声道:“这种事皇上让臣妾如何记得?”
顾辞渊握住她伸上来的素手,笑道:“朕还朕有一个办法让你好好记住……”
叶嫤萱见顾辞渊凑过来的脸,在见他一双柔情的眉眼,便知他想要做什么了,微微移动身子,想要离他远一些,却听的他哑着声音道:“萱儿,熟能生巧,朕带着你多温习几次,萱儿必能记忆尤新。”
顾辞渊说完,便把嫤萱拉入怀中,让她整个人都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就要按着她的脑袋吻下去,嫤萱自是不愿,那种事情一次便够了,几次三番的算什么事儿,要是被人看到了帝后二人做出此等有违礼制的还不得惊掉下巴!
顾辞渊见嫤萱毫不配合,还用了几分巧劲儿想要从自己的身上挣扎下去,内心膨胀的烈火消磨了他仅存不多的耐性,嘶哑着声音问道:“萱儿,听话……”
叶嫤萱却用了几分武力挣脱他禁锢的怀抱,站起身来,但顾辞渊哪里会如她的意,微微一扯,叶嫤萱脚下不稳便落入顾辞渊的胸膛上,顾辞渊横抱她的身子,叶嫤萱微微挣扎几下,臀上便挨了一掌,微微有些发疼,叶嫤萱忍不住委屈道:“皇上……”
叶嫤萱不再挣扎,声音里带了些许哭腔,换来的便是顾辞渊铺天盖地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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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云雨过后,叶嫤萱已经累的喘不过气儿来,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纱裙,外面的衣裳已经被扔在了一旁,幸好这里草丛掩映,极为隐蔽,要是被人知道看见当才的情景,她真是羞愧不已,六年前的自己尚且年轻,可现在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了,老夫老妻的还躲在草丛里干这档子事儿,便太过了。
叶天上的繁星已经只剩下点点几颗了,叶嫤萱困急了,忽而像是听到了琮儿的声音,原本的困倦之意便立马烟消云散了,叶嫤萱细声道:“皇上,你听见琮儿的声音了吗?”
顾辞渊吻着嫤萱身上的清香,漫不经心的道:“怎么可能?这儿离营帐那么远,又没有侍卫看守,绕是熟悉穆兰围场的将领们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萱儿别多想。”
叶嫤萱觉着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难道刚刚是她幻听了么?
就在叶嫤萱确信自己听错后,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琮儿稚嫩的童声,“父皇,母后,你们在这里么?”
这次顾辞渊也听到了,微微凝眉,做起身来,迅速的穿好外服,又帮嫤萱穿上外裳,整理了一番仪容,便和嫤萱一同走出去。
顾辞渊见果然是小儿子,便道:“琮儿,你怎么来这里了,伺候你的奶娘太监呢?”
顾琮眨了眨惺忪的眼睛,有些弱弱的道:“儿臣做噩梦了,想父皇母后了,便去父皇母后的账中寻父皇母后,谁知父皇母后你们都不在,琮儿便一个人慢慢走到这里来了。但是……琮儿迷路了。”
叶嫤萱蹲下身子,把小儿子拥入怀中,拍了拍他的背,问道:“中途可有遇上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怕被锁
第68章 露湿秋香满池岸
叶嫤萱自是不相信琮儿一个六岁不到的稚童能自己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中途定是遇上了什么人,是宫女太监侍卫们还好,要是是别有用心的人刻意引诱琮儿到此处来,便真的是不怀好意了!
顾琮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道:“母后,儿臣是自己找过来,中途并未遇到其他人。”
黑夜里,叶嫤萱并未全然看清顾琮小脸上的表情,但叶嫤萱的直觉告诉她,绝对是有人引导琮儿来到此处的,是琮儿并未察觉还是琮儿对她有所隐瞒?
想到此处,叶嫤萱手心有些发凉,内心渐渐地沉重起来。
她依旧温声问道:“你没骗母后?真的没有遇到其他人吗?”
琮儿皱了皱眉头,稚嫩的声音有着些许不满:“母后为何这样问,是不相信琮儿么?”
叶嫤萱道:“母后不是这个意思……”
“那母后是怪儿臣到此处寻找父皇母后错了,还是怪儿臣打扰了父皇母后独处的时间?”说到最后,顾琮有些抽噎,想起被母后一次次的冷待,便越发委屈起来。
叶嫤萱一时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了,忙安慰小儿子道:“母后没有怪你的意思,母后喜欢琮儿还来不及呢。”说完,要去抱起琮儿。
谁知琮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叶嫤萱,叶嫤萱被强大的冲击力推的不稳的向后踉跄,幸而被顾辞渊稳住,才没有摔倒。
叶嫤萱眼底的失落落在了顾辞渊的眼里,顾辞渊是知道皇后和幼子的关系有些冷淡,竟然不知道幼子排斥皇后到这种地步,实属不该,要知道当初皇后为了生琮儿大大亏损了自己的身体,以至于最初一两年大病小病不断,静心调养许久才恢复过来。
顾辞渊俯下身子,大手放在顾琮的头上,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硬,道:“琮儿,父皇不管你心里面如何埋怨你的母后,但你需记住,你能有幸来到这个世上全靠你母后拼了命的把你生下来,你母后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琮儿你不应该对你的母后不满,你母后同时也是大夏的皇后,她不可能事事都能兼顾的……”
顾琮问道:“就因为她是皇后就不能全心全意的陪我了吗?她就不能不做皇后……只做我的母亲么?”
顾辞渊一顿,道:“你母亲她只能是皇后,合该母仪天下。”
顾辞渊近乎残忍的话,一点点的撕碎顾琮尚怀憧憬的希望,渐渐地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明了皇家父子母子情薄的真相,既冷漠却又无奈。
顾琮小脸上挂满了泪痕,他终究是渴望母爱的,渴望拥有一份全心全意的母爱。
叶嫤萱见琮儿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心疼不已,终还是把琮儿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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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波澜微起,宫内亦是银瓶乍破。
圣宁宫
“庄太医,二位公主如何了?”太后焦急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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