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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除夕想象的要喜欢他,他也比自己想象的要爱他,那种最开始建立在色相和情、欲之上的感情在这种不断磨合包容的过程中变得比之前复杂了许多,也让萧南烛不自觉的变得认真和投入起来。
  毕竟像除夕这样的性情,没人会舍得去糟蹋他的真心,而对于性格强势如萧南烛来说,他自然不会将自己位置始终摆在被动者的上面。
  主动掌握节奏才是他一贯的原则,无论是感情还是其他很多方面,尽管这种没由来的自信对于很多人来说难以理解,可是往往萧南烛就是能将大多数事情都控制在一个他自己可以掌握的范围内。
  司徒张常将萧南烛的这种心理称为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才有的控制欲,而对于萧南烛本人而言,他并不排斥这种据说有些病态的心理,因为他并不觉得如今的自己会没有那个能力去留住除夕,有历法经在手他怎么着也要给他家历神弄个长命百岁的双保险,而想到这儿,嘴角含笑的萧南烛倒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除夕。
  视线所及,浓艳妖异的眉眼渲染开零落的红痕,一丝丝,一抹抹,霎是动人,除夕刚刚就伏在他的身边低低的喘息着,尾音的低哑处好似精巧纤细的羊毫笔一般撩拨在萧南烛的心上。
  当时的他一边为除夕纾解着欲望另一边从言语上软化除夕一直以来对他的防备,也没心思去做些别的,而眼见此刻两人的气氛总算是恢复如初,本想早些休息的萧南烛也瞬间断了之前的单纯睡觉的想法,
  “刚刚……不是说要早些休息的吗,历师?”
  声音发哑的这般开口,除夕的眼睛红通通的,显然对萧南烛这心血来潮的家伙有点无奈,他心里还残存着刚刚的一点情绪在,所以尽管萧南烛这般郑重的对他做下了承诺,他还是有些隐隐的后怕,可他这一开口说话便勾得萧南烛玩味的眯起了眼,而在将身子撑起来伏在除夕的上方后,萧南烛慢条斯理地替他解开那用红绳束起的长发,在除夕的喉结处烙下一个亲吻后,这才顺势压低着声音笑笑道,
  “恩?我说过吗?除夕君听错了吧……我说的明明是早些洞房。”
  “你……”
  一听萧南烛这无赖一般的话除夕便哑口无言了,他家历师这脸皮也是和城墙差不多厚了,不正经的时候就是个活脱脱的禽兽。可这禽兽的一颦一笑都那般的招惹他,皮相骨肉都带着股甜腥血气,让他硬是将这人吞吃入腹才甘心。
  尽管之前他俩每每于床笫之事萧南烛总是会主动些,但除夕食髓知味后也从萧南烛身上学了些讨好人的的法子,不过相比起他家历师,对这种事到底保守了些的除夕总还有些不由自主地拘谨,而就在他这般在心里想着的时候,从刚刚起就一直沉默着的萧南烛已经用那根艳红色的发绳将除夕的双手松松垮垮地反捆了起来,之后更是抬起手硬生生撕下一块红衣历神衣袍角的锦缎。
  锦缎被撕开发出细微的声响,被束缚着的除夕侧躺着静静的看着萧南烛,艳红色的眼尾呈现出一种迷茫无辜的弧度,萧南烛见状勾起嘴角笑了笑,眼见他这幅温顺弱势的姿态更觉得心底纵有所谓的良知伦常也早给忘了。
  驯服野兽的过程总是美好的,捆住他的手脚一点点吞食才能感觉到他心底对自己最深刻的畏惧和服从,他从前顾忌着有些东西所以也从没有在除夕的身上动过这等心思,可是如今的情况到底不一样了,他也早忍不了了。这般在心里想着,萧南烛将手中的红色锦缎盖住除夕黑漆漆的眼眸,眼见这美丽的男人因为陷入黑暗而不安地抿了抿唇的样子,他这才俯下身吻了吻除夕冰冷的躯壳,转而低声喃喃道,
  “宝贝儿,我会温柔点的……别怕。”
  第68章 上已
  寒食节过后,萧南烛这工作方面也算是暂时轻松了下来,李忠林安心在医院呆了两天,出来之后就上本市新闻安抚民众情绪了。
  这次这个经济会谈被不明暴徒袭击的事虽然明面上好像闹得挺严重的,但是真说起来却也没什么具体人员伤亡。萧南烛和建军建党节他们三个在最大程度范围内控制了现场的情况,很多情绪失控的人只是被击晕所以之后也没受什么伤,加上根据现场人员的口供,这背后的事情难免扯到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所以有关部门一仔细调查便根据我党的惯例干脆不往下查了,而搁到李忠林的身上,这也就是一个组织不力的事,其他的上头也自然没有多怪罪。
  对这些事,萧南烛本来也不大关心,反正八难和太岁现在都在他手里了,想逃也逃不掉,这两个大邪物虽说看上去是不大吉利,但是保不齐今后会给他派上些用场,所以他也就没给他们判死刑,只让寒食和清明一人先看着一只留作以后再说。不过这小彭警官倒是趁着之后上他家吃饭的时机问起他这件事了,而惯常装傻充愣的萧大历师在抖了抖自己夹在手指上的烟后,这才扬着声音开口道,
  “我那天会出现在那儿,就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哪还需要什么理由,恩,也谢谢你了啊彭东,来来来,来尝尝除夕的手艺……”
  听萧南烛这般说着,坐他身边的除夕忍不住轻微的咳嗽了一声,因为今天彭东上门来吃饭,所以除夕还特意换了身寻常人的装扮,不过没了那一身灼伤人眼的红衣,身穿再简单不过的居家服的长发男人还是有着让人过目难忘的容貌,而打从刚刚萧南烛和自己介绍了这男人和他的关系,就一直不大敢抬眼的彭东在挺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坐他对面的这两个举止亲昵的男人,好半响却是抿着嘴角低下了头。
  他和萧南烛认识也好些年了,以前军队里什么样的事都有,可他从没有想到过萧南烛是喜欢男人的,虽然这样的事也如今这个年代也不算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但是放到萧南烛身上彭东就是有些不大敢相信。
  他原本还在想着萧南烛会不会过几年求个稳定找个漂亮的,温柔的姑娘结婚生子,可谁想这么忽然的,萧南烛就把这个名字叫除夕的男人带到了他的面前,虽说这样好看的男人他活这么大也没见过,可是一想到他这位最尊敬,最崇拜不过的萧教官就这么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彭东就忽然莫名的有些失落。
  前段时间再见到萧南烛的时候他一直挺高兴的,这里面的东西很复杂,是一种对过去长久相处岁月的缅怀,也是一种他从来不敢说出来的情感。那之后萧南烛让他帮忙的事他都努力去帮,对于他的一切彭东也比别的事要关心些,他都二十好几了自然之前也有谈过恋爱,他知道他并不是喜欢萧南烛,只是一种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东西。
  不过在今天得知萧南烛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之后,彭东还是有真心为他高兴,毕竟萧南烛提起这个叫除夕的男人时虽然语气随意,却是实打实的真诚,而这对于仅仅只是在心里短暂对萧南烛有过幻想的彭东也足够让他彻彻底底地放弃了。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心中复杂的情绪除夕都看在眼里,不过因为这情绪的来源本没有恶意,所以除夕倒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用无奈的眼神淡淡的撇了身旁的萧南烛一眼,而萧南烛在回了个含笑的眼神后,只当自己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便将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和除夕的捏了捏。
  感觉到萧南烛的用意,除夕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之前他的确是因为萧南烛时常带着一身从别人身上沾染来的情意而难免有些多想,不过彭东这个人算是难得的心性耿直单纯的人,周身的凶煞之气也大多来自于外界而非他本身,在警察这个工作岗位工作了那么久,他也没有被影响太多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原则,而这般想着,从刚刚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的除夕拿起放在手边的公筷便给彭东小心的夹了一筷子菜。
  “你多吃点。”
  平和的有些像长辈看待后辈的眼神,一瞬间倒是化开了除夕常年阴郁冷凝的面容,衬得他的容貌越发艳丽起来,除夕的身上原本就带着神明才有的气度,一举一动都自然十足的优雅迷人,彭东看的嗓子眼里的菜都差点呛出来却还是连连点头,赶紧听话的多吃了好几口饭,而见状的除夕倒是十足难得的笑了起来,一副像在给年兽喂食的认真样子就差没再给彭东再下厨多做几个菜了。
  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的萧南烛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毕竟他家历神什么都好,就是天生爱心泛滥,对动物小孩乃至彭东这样的人都硬不下心肠,而直到这顿饭吃完他送彭东到楼下的时候,今天下午还要出勤所以穿着身警服的小警官却明显有什么其他话和他说,见状的萧南烛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彭东就用有些不放心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圈萧南烛,接着皱着眉头便冲他一本正经的交代道,
  “南哥,以后你千万可和张弛那种人再出去乱玩了啊,我觉得夕哥人挺好的,对你也真心,你可千万要好好珍惜,不然我一定打电话和他揭发你……”
  “诶,你这小子!”
  闻言萧南烛叼着烟作势便要抽他,彭东见状把警帽往脑袋上一扣就笑着跑了,目送他上了警车后萧南烛独自抽了会儿烟好一会儿才回了自己家,而眼见除夕在那儿开着电视又看起去年过年时候的春晚了,叼着烟的萧南烛倒是若有所思地站在门边上自顾自地想了会儿事。
  那古文字专家老杨现在人还在不找五六的山沟沟,所以萧南烛想把这历法经往后再研究研究却始终找不到章法,前头的那三个建,破,收他自己试着又来了几回,倒是感觉越来越熟练了,加上他也打算借着重建那几个已经消失的传统节日的由头,从而寻找到能解决除夕身上时间快速流逝问题的突破口,所以趁着隔天周末,他就在家里开始试验那建字诀的具体使用方法了。
  中国最为传统的节日原本一共有二十二位,分别是除夕,新正,路神,人庆,上元,花朝,上巳,清明,端午,天贶,乞巧,寒食,中元,中秋,伏日,重阳,下元,社日,亚岁,腊八和小年。这其中有将近一半的传统节日如今已经彻底消失了,真要是说起来连那些老人家都未必清楚。
  因为本身存在的痕迹已经完全被遗忘干净了,所以一旦萧南烛想要复生重建他们,势必要动一些脑筋,恰好离三月份近的这几天刚好的就有个上巳节,可是早就大概一百多年前上巳节就已经彻底消失了,如今萧南烛翻遍老黄历又仔细问了许多位历神才知道上巳节的前身就是现在的三月初三,只不过这位自上巳节消失便对过去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的历神对萧南烛的提议完全不敢兴趣,相反还一副十足诚惶诚恐的恐惧样子,看的萧南烛倒是有些无奈起来。
  “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初三,一年有那么多初三,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初三……我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传统节日呢!历师你就……你就别吓唬我了……我不行,我不行的……”
  身着一身寒酸朴素的布衣,这位初三一边说话还一边哆嗦,平凡无奇的脸上是浓重的自卑和胆怯,他的脚上蹬着双他自己编的草鞋,低着头看着脚趾的样子倒像是只缩头缩脑的鹌鹑。
  因为在上巳节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之后留下来的注定就是这样一个可怜又倒霉的初三,平平常常,连一丝让人记住的东西都没有。这就是很多传统节日在消失之后将要面临的命运,一切回到原点,成为一个卑微又可怜的存在,完全忘记自己曾经存在过的意义,无论多少年都想不起来,而如果不是萧南烛本身有特意在诸多古书中寻找过关于上巳节的典故由来,他还真的有点难以相信面前这个就是曾经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日’。
  相传女娲造世,七天之内便创造出七种动物,按每一天每一日排列就是第一天是鸡日,第二天是狗日,第三天为羊日,第四天为猪日,第五天为牛日,第六天是马日,第七日为人日。这七天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天干排序和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地支排序法排列,巳日便被称为‘人日’,因为那天恰好也是传说西王母的生日,所以在古代每逢上已节人们便要做大肆庆祝和享用精心制作七宝羮,加上上巳节那时脱胎于上古神明的祝福之中,代表着人界众生,自然也是地位显赫,得天独厚。
  据除夕回忆的话,他曾亲眼得见上巳节出生,那时身着华服的神君玉冠笑面,眼梢一颗黑色的小痣端的是风采不凡,由于本身便是人日,上巳节天生就喜欢亲近人类,对于人间的美好也是十足向往,可是最终在被人类完全遗忘而被迫消失时,他倒是并没有说太多的怨言,只在某一日双眼通红地找到除夕的身前,接着便附身叩首一字一句地冲红衣历神缓缓开口道,
  “我因人而生,如今身死,不怪苍天,只盼无我庇佑,人间也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至于世人疾苦,此后便有劳各位神君……多多费心了。”
  第69章 上已
  萧南烛有意将那些早已消失的传统节日一一复生,可是或许是真的一点记不得过去的那些事了,这些如今大多是些寻常日子的历神们对此也不太热情,他们之中有的如天贶节,基本上是连提都不想再提过去的事,而有些则和上巳节一样,无论萧南烛怎么试图说服都始终是一副战战兢兢,自卑胆怯的样子。
  “我不和你说了吗,这事又不麻烦,关键得你自己乐意,你可是上巳节,人节,西王母生日,你的上进心呢?你的集体荣誉感呢?你就没想过自己能进步点吗?初三先生?恩?”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撇了眼副驾驶座这脸色涨红的青年,萧南烛是真的觉得有点无奈了,毕竟遇到这么个软趴趴扶不上墙的家伙任谁都得上火,而被萧南烛这么凶巴巴的一吼,立马低下头一声不吭的初三也忍不住哆嗦了下嘴唇,好一会儿他才用有些窝囊的声音开口道,
  “我从出生的时候便是初三了……以前的事我真的是一点都记不得了,历师你就别难为我了……我连个邪祟都抓不住,我就会算算日子,你别逼我了行吗……”
  这般说着眼眶里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萧南烛眼见这小子一副软乎的一吼就哭的软弱样子也是尴尬了,毕竟今天出门时除夕再三警告他不许凶初三,势必要在培养出他自信的同时帮助他重塑昔日上巳君的风采,而想到这儿,手扶着方向盘,叼着烟的萧南烛在一个路口停下后没忍住还是朝窗户外面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生平最怕初三这样的性格,软塌塌的,看着可怜又上火,虽说这次帮他复生的事是萧南烛自作主张吧,可是别说是神明了就算是普通人也希望自己能越来越好吧?再说一个好端端的传统节日就这么没了,对于本民族文化传统也不是好事,所以萧南烛才会这么热心的张罗着帮初三找回过去的节日氛围,不过节日复生这事说起来还是得先过他自己这关,萧南烛才好帮他想法子,而这般想着,等着红绿灯过去的萧南烛脑子里也不由自主的惦记起了事。
  历法经建除十二神诀第一回中提到,凡为历师者,皆可于建日建每日之历神,历神以黄纸为魂,人间烟火为生息,百姓纳福祭拜则成节日,绵延百年则为传统,如若典故依存不在,则灰飞烟灭沦为寻常,过往种种皆作抵消,他日如要重建,需得上百凡人的信仰支撑,历师亲手为其纳福加上历神本身破碎的神魂觉醒方才起效,所以为了能让上巳君能够彻底从如今的这幅躯壳里觉醒,萧南烛就务必要寻找一个可以严重刺激到他的方法。
  这其中凡人的信仰倒是可以不着急,反正萧南烛现在微博粉丝多的很,发条科普长微博给这曾经的人节上巳找找存在感还是可以的,纳福施咒方面萧南烛虽然是新手但从上次抓捕八难来看也不算生疏,可这难就难在初三这样子怎么看也没有半分上巳君过去的影子,而对于这点,最近也时常会溜达出来找萧南烛唠唠嗑的寒食也用自己的情况给了萧南烛这样的回答。
  “失去了传统节日的身份,我们身为历神的路便也尽了,一切重头再来之后也难免有所影响,畏畏缩缩,胆怯懦弱何尝不是保护自己的方式,若有朝一日我身死之后,恐怕比如今的上巳君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般想着,心里一突的萧南烛顿时也不想再为难身边这小子了,毕竟他是初三也好上巳也好,骨子里都是个心不坏的好历神。这几天他也打听过了,这位三月初三虽然看着窝囊,但以前在他奶奶手底下工作的时候就是个挺特别的历神。这特别之处仔细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大多数下意识和人类保持距离的历神来说也显得格外突出,毕竟不是哪个历神都会那么乐意亲近浑身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的人类,可这初三据说倒是很有一颗帮助人类的心,而最有名的就是萧南烛从初一等几位历神嘴里听到的一件事了。
  “有一年啊,历师你家附近的一家人家闹过火灾,那天是三月初三,正好是犯火忌的日子,那家人家里电路出故障一整个院子都烧起来了啊,这家夫妻俩都是上晚班的,所以那会儿还没回家,就留了一个女儿在家里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当时的火好大好大,消防队的车又开不进来,邻居们都起来救火啊,历师你奶奶也过去帮忙了……可是火太大了,人压根就没法进去,那女孩的爹妈赶回来了也只能坐在那里大哭大喊,结果就是那个时候,初三冲进那大火里把那女孩给救出来了……唉,你是没看到他被火煞烧的那个惨样哦,他本来就是张历纸化的形啊,偏偏要往那火里钻,浑身皮肉哪里经得起这么火烧,最后养了十年都没有好……”
  这些过去的事情那时候年纪还小的萧南烛自然都不记得,但是光是想想在那种情况下这个时常畏畏缩缩的历神能有这么大的胆魄他也觉得实在是佩服,尽管他依旧急切的想从复生这些旧历历神的途径中寻找出能让除夕长久的陪着自己的方法,可是说到底这还是他的私事,他也不能硬逼着人家初三配合他的一切,不过该想办法的萧南烛还是想努力一把,能让这傻乎乎的历神开了窍那自然最好,于是就在他开着车领着这临时被他叫出来上班的窝囊小子开了有半小时路后,萧南烛可算是来到了今天他这单生意的地点。
  这单生意说起来还是彭东他领导老赵局长给介绍的,因为基本已经和市公安局的各位警官混熟了,所以如今萧南烛的微信里除了整天唠嗑谈老公谈珠宝的贵太太们,也多了不少时常交流破案经验的警察,这老赵局长年纪挺大,但和萧南烛倒是聊得挺来,而经由他介绍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政客名流,而是他们这公安体系中的人员了。
  这种要出门的费事活儿按照平时来的话萧南烛都是得预约的,具体收费的话也得看他个人的心情,不过因为今天这人算是老赵局长的关系,他也不好意思瞎坑人家,而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的职业和身份还真有些特殊。
  洛亭,一位两周前就已经牺牲了的缉毒警,以前也是y市人,毕业之后就上了真正的前线成了九死一生的缉毒警察。因为本身工作隐蔽性极强且具有保密性,工作这么多年洛亭都没怎么顾得上过家庭,两个月前,某新闻网站的媒体单方面放出了他和队友在y省的缉毒现场照片,包括他在内的五名警察面部特征全部被曝光,虽然在之后的几小时内公安单位就强行制止了照片的继续传播,可是洛亭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迫暴露了身份信息,之后更是因此牺牲,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三十四岁生命。
  这件事发生的十分突然,尽管公安部门暂时还没有通知洛亭的家人,但像老赵这样的y市领导已经基本都收到了这个消息。原本缉毒警的职业就十分敏感,因为打击各类毒品犯罪更是要面对毒贩的多重报复,加上毒贩们本就有自己获取信息的渠道,所以洛亭的家庭住址和亲人信息都可能因此而暴露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难受的老赵局长作为这个洛亭曾经的上司自然要能帮就帮,偏偏公安内部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给予他的家人保护,毕竟这不压于主动暴露了洛亭家人的身份信息,而老赵局长这想来想去,便给他目前还留在y市的家人找来了萧南烛这么个帮手。
  “洛亭牺牲了,我们却不能告诉他的妻子和孩子……因为那些人随时还可能进一步打击报复,所以我们赌不起,等到这次涉案的人员全部拘捕归案,我们才能将他的遗体带回来,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他的家人……是国家亏欠了他。”
  声音发颤地这般说着,一把年纪的老局长说到这事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萧南烛闻言脸色也不大好,点点头还是把这事应下了,对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洛亭的妻子和孩子自然是全不知情,老赵局长不想让这件事暴露,还是用以前的那些执行任务的话安抚了一下他们的情绪,萧南烛在了解了这件事的始末也算是明白了老赵局长的良苦用心,而这般想着,他便将车子在路边停好,隔着窗玻璃往外看了一眼。
  “那个就是那位洛亭警官的妻子和儿子吗?”
  初三在身边小声的问了一句,闻言的萧南烛嗯了一声,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身材娇小的女人,此刻那女人正牵着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的手沿着马路边走着,神情是放松而平淡的,见状的萧南烛在把车子默默发动起来,接着便以一个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了这女人和孩子身后。
  “这女的和这小孩命中犯煞,身上一股晦气,老赵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我看看能不能盯着点吧,听说这次逃了八个毒贩子呢,真找上门来就只能看我们俩了……”
  这般说着,萧南烛咬着嘴里的烟含含糊糊地会了一句,初三闻言有些心里没底的咬了咬嘴唇,却还是挺专注地盯着前面那对母子在那儿缓缓地走着,他刚刚已经从萧南烛那里得知了那位警官牺牲了的消息,对于不远处那对母子他的心里也充斥着一种奇怪的情绪,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用一贯的窝囊语气去和萧南烛推辞这件事,可是见状的萧南烛还是在撇了他一眼后,慢条斯理地勾着嘴角开口道,
  “你可是神明啊,去保护他们吧,别再说自己是个废物的傻话了,再这么说下去……”
  ——“早晚有一天连你自己都信了。”
  第70章 上已
  洛北今年十二岁,目前在本市的一所初中读初一,他的成绩在班里还算凑合,平时也不是那种爱惹麻烦的调皮孩子。他的妈妈张俪从事的是护士这个职业,平时工作虽然繁忙但是也一直对他的学习生活很是上心,可是洛北的记忆里,他的前十二年似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自己的妈妈生活在一起的,尽管他并不是那种现在社会上多的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他的父亲洛亭也很爱他和他妈妈,可是就算是让洛北绞尽脑汁的想上半天,他也未必能想起他的爸爸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么说起来似乎有点奇怪,但是却真实地发生在这个才只有十二岁的孩子身上,因为他不仅不能时常见到他的父亲,他的家里也并没有和其他人家一样放太多的父亲的照片,更奇怪的是,每逢家里来亲戚邻居时他母亲都很少会提到他爸爸的存在,而除非是某些特定的日子,他的爸爸才会风尘仆仆地从一个据说很远的地方回到家里,回到这间有他和他妈妈的小屋子里来。
  “哎哟!我的宝贝儿子,想你爹了吗?最近成绩怎么样?快让我来抱下!嘿,分量挺沉哈哈!”
  高大英俊的男人抱着逗他的时候总是笑的很高兴,尽管他时常连洛北究竟上几年级都记不清楚,可是洛北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来自父亲的那种真实关切的情感。明明他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他爸爸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去年这时候,当时他爸爸在家里只待了两天也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什么话,可是洛北还是忍不住怪想他。最关键的是,洛北能明显感觉他妈妈也在心心念念地想念着久未联系过他们的爸爸,而想到这儿,正坐在自己小房间里写作业的男孩就把手里的圆珠笔给放了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关于他父亲的职业,他妈妈很少会说主动起,但是敏感早熟如洛北还是隐约知道,他的爸爸是个警察。这种警察应该还不是一般的民警叔叔的那种,而是要亲自去抓那些大坏人的那种,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的爸爸洛亭总是不在家里的原因,而对于这点,他的妈妈张俪在得知他已经猜到了之后是这样警告他的。
  “你不要把家里的事拿到学校里去胡说,放学后也不要随便和陌生人乱跑,小北,你爸爸工作很辛苦很危险,咱们就不能给他添麻烦,你也要懂事,千万别让妈妈担心好吗?”
  女人憔悴瘦弱的面容看着怪可怜的,洛北闻言赶紧点点头,即使他并不明白母亲眼睛里的那些愁苦和复杂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在做的真的是一件很危险又很伟大的事,因为时不时的就有些穿着正式的叔叔阿姨们到他家里来坐坐,而每一次他母亲都会背着他一边低声落泪一边和那些表情复杂的陌生人小声地说着这样的话。
  “我能理解,让他好好工作吧,我们做家人的绝对不拖累他,也不拖累国家……不不,我不缺钱,我和孩子都能好好生活,就帮忙转告他吧,五年十年,我都等着他回家……”
  他妈妈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可是趴在小房间门缝里的洛北还是听见了,那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有些想哭,而他似乎也明白了他们这个家庭所需要承担的那种沉重的责任。
  他的爸爸正在为了能保护更多的人而不断努力着,尽管他和他妈妈因为这样失去了很多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因为总有一些人需要来承担这些责任,就算这不是他洛北的爸爸,也会是别人的爸爸,而只要想到或许在其他哪个孩子的家庭也会因此发生这样的事情,洛北红着眼睛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他还只有十二岁,他还有很多事情并不明白,他妈妈教给了他很多东西,他虽然没有父亲的教育,可是作为一个男孩他还是很懂事很独立,他知道作为家里唯一的男性,他需要保护他的妈妈。
  “不许惹你妈生气,帮我好好保护他,你爹我不在,你就是这家里唯一的男人了,有什么坏人敢欺负你妈,你就揍扁他们知道吗?”
  上次离家前的洛亭半真半假的逗了洛北一句,却不知道这话完全被他的傻儿子完完整整地听进了耳朵里,并且还一本正经的当了真。他自然不知道对于洛北来说,他已经早早的明白了自己这个家庭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而就在距离洛北的爸爸洛亭离开家的一年后,有一天洛北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家里的座机时常会有人打来陌生电话,有时候是他妈妈接到的,有时候则是正好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洛北接到的,这些电话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说话,没一会儿就会自动挂掉,而伴随着这些奇怪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他妈妈张俪的情绪似乎开始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而就在有天他妈妈去楼下区委会缴纳水费,只有洛北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时候,那个奇奇怪怪的电话又一次打过来了。
  其实电话铃声刚响起的时候,洛北有着片刻的迟疑,因为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他很害怕这是什么坏人打过来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爸爸是个警察,没道理要害怕这些纸老虎一样的坏人,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孩还是在片刻的犹豫后,苍白着脸接起了这个电话。
  “喂……”
  含在嘴里的字还没有说出来,那头就抢先传来了声音,这一次的这个电话不再像之前那样忽然挂断,因为那头很快便响起了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中年男人声音,而伴着一阵恐怖诡异的粗喘声后,蜷缩在沙发上的孩子只听到这个电话里的男人像是疯子一样的大喊大叫了一句话。
  “洛亭已经被我们兄弟几个杀了!!挨了十几刀!!死了!!死了!!我们马上就要来杀你!杀你们全家!!杀!!杀!!”
  电话被骤然挂断,面色惨白的洛北捂着耳朵就把手里的座机扣了回去,他尚未成年的瘦小身体因为恐惧哆嗦个不停,没几秒钟就失控的哭了起来,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刚刚那个可怕的人在那大喊大叫着的话,一时间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而只要想到那句他的爸爸已经死了的话,还是个孩子的洛北就通红了眼睛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爸爸死了,被那些坏人杀了,他的爸爸再也……再也回不来了。
  一边哭泣着一边哆嗦着给自己抹着眼泪,到底还是个孩子的洛北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相信自己的爸爸就这样死了,可是那个坏人的话还是让他害怕的要命,而就在这种情绪极为复杂混乱的时候,这个还只有十二岁孩子却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也正是这件事让他一下子停止了哭泣,连呜咽声都不再发出一声了。
  今天的这个恐吓电话是他接到的,如果换做是他妈妈的话,一定也和他一样伤心难受,这些坏人的目的就是要吓唬他妈妈,所以一旦让他们得逞了,就是真如了他们的意了。可是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证明他爸爸已经死了,而这般在心里想着,洛北便红着眼睛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在短暂的恢复了下情绪后,这个还不大的男孩更是直接将座机放好接着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坐回了沙发上。
  他妈妈还有一会儿就要回来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所以他要保护她,他不能让他母亲知道这件事,也不能让这些坏人伤害他母亲,因为这是他父亲洛亭在离开家前认真和他约定好的,而这般想着,这个十二岁的男孩便强坐镇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到他母亲回到家中以及之后的一周时间里,他都没有将这件事情透露分毫。
  那个电话再也没有打过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上下学,他妈妈会暗示来接他,然后他们会一起回家,只不过洛北时常会小心地看看他们身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跟着,毕竟那个恐怖的电话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