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和花宴主场相似但稍小一些的圆形大厅里,多得是奴隶,宾客却寥寥无几。
顶层的走廊里,伊贝尔看着慢悠悠地走过来的索斯亚,嘲讽了句——
“这么慢,我还以为你要把你的玩具带来呢。”
“我可不会犯跟你一样的错。”索斯亚从阿斯莫德手中接过平板,上面显示着“蜂后”的信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棕发女人,身材中等,长相也并不出众,是个不太能让人记住的人。
伊贝尔恼怒地瞪他。
“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天天给他用安眠药?”索斯亚一边看着资料,一边说道。
“我哪有天天!偶尔!偶尔!再说我不理你们了!”
“喂喂,我对你给拉斐尼喂安眠药可没有什么意见。”阿斯莫德举手。
“我不想喂!”伊贝尔更怒了。
“以前是陪酒女?”索斯亚抬起头。
趴在栏杆上的玛伊雅回头看他,“我似乎看见过她和弗勒斯在一起。”
“那就不奇怪了。”索斯亚微笑。
“怪不得我总觉得‘蜜蜂’有点针对你。”阿斯莫德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弗勒斯,索斯亚父亲的又一个私生子。
“而且看起来他们知道DARK在我们手里。”伊贝尔蹙起眉。
“我父亲应该跟他说了什么。”索斯亚把平板还给阿斯莫德,不太在意地道。
“看来你父亲有些偏向他啊。”阿斯莫德神色揶揄。
“养蛊,自然是要养出最毒的那只才能罢休。”索斯亚漫不经心地笑着。
“哼,一个听话懂事又有能力的孩子,和一个狂得不行整天惹事的孩子,换你你选谁?”伊贝尔耸了耸肩。
“小心——”玛伊雅脸色一变,猛地扑向伊贝尔,只见一颗子弹从伊贝尔刚刚所站的地方飞过。
与此同时,索斯亚躲过另一颗子弹。
“看来不止我们看上了这个时间啊。”玛伊雅站起来,轻笑了一声。
“又是针对你们两个的吗?你们两家内部也太乱了。”阿斯莫德拉起玛伊雅,玛伊雅拉着伊贝尔,躲到圆形的柱子后面。
伊贝尔脸色有点惨白,“我的拉斐哥哥!”她喊了一声,挣脱掉玛伊雅的手,矮身飞快地朝她的目的地移动。
“这可真是有意思。”
索斯亚也走到柱子后面,眼神逐渐兴奋起来。但他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皱了下眉,眼底兴奋之意如潮水退去。
索斯亚神色不满地“啧”了一声,“真麻烦。”
“我也不参与了。”说着他转身下楼。
“喂——”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玛伊雅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入戏太深会弄假成真啊。”
***
切茜娅把从服务生那里得来的一件外套披到眼角有蝴蝶刺青的少女身上,拉起她的手。
她站起来,少女却没有动弹。
“不跑吗?”切茜娅回头,有些焦急地问。
大厅里完全乱了,所有人都在奔逃,不知因何而起的枪声占据了这里。
她本想带着玫瑰尽快逃离,但眼看三楼栏杆边的少女一动不动,犹豫了下让玫瑰躲在一个桌子下面,自己从被枪杀的服务生身上扒下外套,上来找她。
“我命令你!”切茜娅急中生智。
“主人让奴隶跪在这里。”眼角有蝴蝶的少女哑声说道。
“……都要死了还遵守什么命令?”
“奴隶不听话会被主人抛弃的。”
“……他已经抛弃你了吧。”切茜娅有些无语,她蹲下来叹气,“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他。行不行?”
说这话时切茜娅其实心里有点没底,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索斯亚。刚刚她给索斯亚发了消息,但是都没能发送成功,这波作乱的人应该把这里信号都屏蔽了。
***
索斯亚眼睁睁看着他的猫掩护着两个奴隶从混乱的人群里逃离,竟是在以己之躯为她们作遮挡。
竟然敢以命保护其他人?索斯亚眼底几乎凝出了冰来,简直是出离愤怒。他轻呼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后退转身。
玫瑰突然抓住了切茜娅的手。
切茜娅看了看她,并未察觉到什么,她和“蝴蝶”一人一边架着玫瑰,走得很是艰难。玫瑰根本没办法站起来,“蝴蝶”完全勉力支撑——索斯亚走后,冲向她的那些人不知道对她做了什么,她大腿根部在流血。
“蝴蝶”嘴里咬着索斯亚的那柄短刀——她死活不肯放弃也不肯拔出来使用,一开始甚至还想插在自己身体里行走。她整个背部血迹斑斑,似乎被刀刻了一株被蛇或是藤蔓紧紧缠绕的紫罗兰花——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切茜娅感到了一点罪感。
“你是……”玫瑰动了动嘴唇,切茜娅一愣,看向她。
“切茜……”玫瑰眼睛渐渐变得清明。
正在此时,两颗子弹从侧面破空而来,她眼前的两颗脑袋接连炸开血花。
鲜血溅了她一身,切茜娅怔在原地,呆滞地伸手去扶两具倒下去的尸体,却是自己被连带着将要倒地。
却未倒地,一只手拉住了她。
“走。”索斯亚拉起来她,带她往外边跑去。
切茜娅下意识地跟上他。
他手指相当漂亮,掌心又很温热。切茜娅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僵硬的四肢、冰冷的血管逐渐软化喧腾。
索斯亚冲子弹飞来的那边开了一枪,回头眼神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声音冷得像冰,“你真该死,竟敢沾上别人的血。”
切茜娅:“……”这是她能控制的吗?切茜娅感觉匪夷所思,他不应该为她在这样混乱的场合能顺利活下来感到庆幸吗。
但他好像是真的在为这种事生气。
他也太无药可救了,怎么才能扭转一下他的认知。
这么想着,切茜娅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四周的枪声人影以及血腥尸体都被模糊,暗下的天色里唯独那头柔软的金发依然清晰。
他们从城堡里逃出,不知道为什么索斯亚带她在一条溪流前停下。这里枪声虽然微弱,但并非全然听不见。
切茜娅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被身边人一把推到了溪流里。若非他还知道拉住她的手,她一定会滑倒的。
水流不深,也不湍急,但水温有些冷。切茜娅打了个寒颤,难以置信地盯住索斯亚。
“自己洗干净。”索斯亚拧着眉,看起来恨不得把她身上皮给剥掉。
切茜娅:“……你有洁癖吗?”
可上次在酒吧他还弄得她半边身子都是血。
“快点。”感觉他快嫌弃死她了。
“等等!”切茜娅刚动了下,脸色猛地一变,伸手摸了下裙摆夹层的口袋,“手机……”
索斯亚伸手,把她手机拿过来,“防水。”
切茜娅松了口气,高跟鞋无法在鹅卵石遍布的水底站住,她只好弯腰脱掉放到岸边,转身面向水流的方向。
索斯亚稍稍后退了些,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划开她手机。她给他备注的只是名字,有两条发给他但显示未发送成功的信息,时间应该是枪声刚起时。
-有枪击!!!你小心!!!
-???怎么发不过去
索斯亚眯起眼睛看着她,她低着头,弯腰伸手掬起水清洗脸颊,湿透的衣裙紧紧贴着肌肤,银发垂落下来同样被水湿。落日仅剩的一丁点余晖和刚刚升起的一点冷白月色相互糅杂,独属于昼夜交替之时的既温且冷的光线笼罩在她身上,将她虚幻得如一场迷梦。
索斯亚不由自主地上前,直到靴尖沾水才堪堪止住。他半蹲在岸边,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似有所觉般,切茜娅视线偏向他了一下,只觉心脏狠狠悸动了一下,而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移开视线。
有一些杂乱声渐近,切茜娅也不敢再耽搁,迅速清理干净自己向他伸手。索斯亚揽住她腰把她从水中抱出来,冷声道:“下不为例。再敢沾上别人的血,我要你的命。”
“……”他是认真的吗。切茜娅打了个喷嚏,望向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楚楚可怜的感觉。
“我认真的。”她是蠢货吗?自保都无力竟然还敢去保护两个残次的奴隶?索斯亚觉得自己刚息的怒火又要升起。
他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扯开她衣服。
“索斯亚?你干什么?”她惊得差点跳起来。
但他却看白痴一样看她,似乎觉得她的行为更难理解,“你想着凉吗?”
切茜娅:“……”
“脱、脱掉也会冷的……”切茜娅结结巴巴地反驳。
索斯亚不耐烦地抓住她,非常暴力地扯掉她的礼裙。
切茜娅及时地抱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脸上和身上都烫得要命。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仅剩的一套内衣,小声地说:“……这个、这个就不、不用脱了吧……”
索斯亚微微失神,一时分不清她脑袋都快低到地下的害羞模样,和她雪白玲珑的身体究竟哪个更诱人深入。
但下一秒他却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扯掉自己的披风把她包裹住,抱住她往旁边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