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哪门子的熟客?”
谢泽霖弹了下舌头,用那颗球去逗艾达,“我跟你这么熟,这里又是你做东,我当然是熟客咯!甲方乙方的,现在不是熟客,以后总是熟客的嘛!”
梁月抬眼,“甲方乙方?接我家宣传片的是你?”
谢泽霖半分犹豫都没有,坦坦荡荡,笑着点点头,“是啊,我本来人在曼谷,刚下飞机,朋友的公司问我要不要去帮忙,我不字还没出口,他发了你家出版社的信息过来,我查了查,就过来了。”
艾达怎么都不能从谢泽霖手里拿回那颗球,又见着梁月跟他说话,不敢上去抢,呜呜叫了几声,躲在了自家主人的身后。
谢泽霖哈哈大笑,“哎呀,小可怜,还你了,还你了还不行吗?”
谢泽霖直起腰来,把手里的球递给梁月。梁月没接,冷眼瞧他。
“你不必这样吧!”谢泽霖嘴角勾过,捏着那球的手腕抖了抖,“这圈子就这么小,你也是干这行的你能不知道?我朋友的公司还跟goc合作过,大公司,真的,你大可去查。童叟无欺。”
不着调的话,由得谢泽霖说出来,倒让梁月忍不住笑,“我只是觉得太凑巧,这圈子是不大,可哪里有这么……”
“凑巧?什么凑巧?”谢泽霖笑得痞气,“一点儿都不巧,是我故意接近你。这家出版社要跟你没什么关系,我才不会来呢!”
梁月笑着翻了个白眼,见过不着调的人,没见过想谢泽霖这样,明明白白把不着调三个字写在脑门上的。
“想追我?我前几天可刚分手。”
谢泽霖笑:“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这不正好,我这叫,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是了,趁虚而入!”
梁月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这么多年语文还这么差劲啊!你是不是中国人?”
梁月正跟谢泽霖说笑着,衣兜口袋中手机电话铃响起。梁月翻出来一看,又看了眼时间,喃喃道:“卡蜜尔?怎么这么快?这才多久?”
“我接个电话。”
谢泽霖耸耸肩膀,小声说:“那你让我带狗狗玩会儿?”他说着,还拿着那颗球在地上摔了摔,惹得艾达都眼馋,直勾勾看着他。
梁月笑得不行,把牵引给了谢泽霖,“哪凉快哪呆着去!”
“哎!”谢泽霖眼睛都笑弯,弯腰对艾达吐吐舌头,“你现在归我啦!”
梁月接起电话时,语气里还带着笑容,卡蜜尔一下子就听出来,笑问她:“怎么这么开心?你教会了艾达新的动作吗?”
梁月下意识摇头,等意识到卡蜜尔看不见,才说:“不是的,是碰见了一个老朋友,就是你找的那个摄影师,准备给出版社拍宣传片那个,他是我的高中同学。”
卡蜜尔的惊讶从话音里头满溢出来,“这么巧吗?那就好了,你可得帮我去跟他谈。”卡蜜尔说着压底了声音,“我们要拿一个亲友价,嗯?”
说着,梁月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人一狗,“他现在跟艾达玩呢,就在平时我带艾达来的这个公园,你跟伊万谈好了吗?这么快?”
卡蜜尔说:“是啊,比我预料中快,你们过来吗?你,艾达,还有你的朋友,离文森特回来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聊一聊。”
不远处艾达刚把谢泽霖扑倒在地,梁月噗嗤一声笑出来,电话那一头的卡蜜尔听见了,也跟着笑。
“好,我问问他。等会儿见。”
梁月挂了电话,喊了谢泽霖一声,“哎,去喝杯咖啡吗?正好带你去见大甲方。”
谢泽霖听了,抱住艾达从地上爬起来,笑着对梁月吹了声口哨,“怎么,比我还心急,要去见家长了?”
梁月笑骂他,“我去你的。”
艾达像鱼一样在谢泽霖怀里挣扎,终于被梁月抱住放回地上,自己的小球球也被放回身上的小衣服里,乖乖跟在梁月的脚边走。
谢泽霖大大咧咧,抬手就是往梁月肩膀上一架,“哎,我约了朋友去越野,离这儿不远,一起去?”
梁月白了他一眼,耸肩拍开他的手,“滚一边儿去,泡妞请人去越野,也就你想得出来。”
偏得二世祖还得意,双手抄兜,手臂一撞梁月的肩膀,“那是,我与众不同嘛!”
两人打打闹闹往前走,不远处的街口,深黑沃尔沃巨兽一样蛰伏。驾驶室内,聂行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向内视镜,只见自家老板手里捏着个宝蓝色打火机,防风盖甩开又合上,合上又甩开,啪嗒啪嗒,压着节奏响。
蒋泊舟的视线蛇一样,咬着窗外两人的背影追,脸色阴沉,牙咬得下颌线都凸显。
聂行问:“要跟上去吗?”
打火机防风盖啪嗒合上。车内一片沉默。那双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街角。
蒋泊舟手指捏住那只打火机,下颌动了动,终于开口,“不了,跟上去要是被她看见,她会不高兴的,按照昨天说的,去梁月读过的大学看看。开车吧。”
黑色沃尔沃启动,蒋泊舟抬手将打火机放回衣兜,下意识抬手按住衣领。曾经一枚戒指挂着的地方,如今挂上两枚,叫他下意识地小动作不再落空。
他的手探进自己的衣领,把项链吊坠解下来放在手心处。两朵荆棘玫瑰,一模一样的款式,不过一枚古铜,一枚铂金,勾着串在项链里,放在手心都有些硌。
这戒指还是他回定海祭拜母亲时之前就做好了的,他带着这戒指到母亲墓前,跟母亲说,他要跟梁月求婚了,梁月一定会答应,以后他能成为梁月的家人,带梁月回来进蒋家家门,不让梁家人再欺负她。
可最后,欺负她的,不止梁家人,他蒋泊舟,也洗不掉浑身罪名。
“原来离开我,她真的会笑得这么开心。”
蒋泊舟自嘲笑笑,把项链戴好,两枚戒指,叠着放进领口。
前面聂行默了半晌,开口说:“‘空大’刚刚送上来一批游戏的策划方案,其中有百分之三十是给西游预留的策划,目前还没有具体背景,您看要不要联系这边,加大合作?”
蒋泊舟连想都没想,“不用,她不见得会回国去负责这些案子,还白白惹她烦恼生气。”
窗外已是往后飞逝的街道,蒋泊舟还是忍不住往之前的方向看去,“她现在挺开心的,我想让她就这么开心一点。你不必再说了。”
聂行却并没有放弃,“‘空大’被攻击,目的就是为了逼您回去,如果您不回国,蒋老先生那边……”
“我说过了。”蒋泊舟声音往下沉,已经是不可商量的姿态,“你不必再说。”
“‘空大’被尹阙那边攻击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能让阿月知道。”
聂行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生生压抑下来,还是没忍住,“梁小姐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帮着尹阙那边,毕竟‘空大’也事关陆先生,事关覃勤。”
“连你都知道,梁月不会因为我去劝尹阙住手。”
聂行一瞬噤声,半晌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你说的是实话。”蒋泊舟叹了口气,“不让她知道,我也仅仅是不想再让她难做,尹阙是为着梁月来打我也好,为了自己的私心也罢。这件事我会处理,她那边不需要知道。”
“我能做的,就是滚远点,别让她堵心。”
第53章 第53朵玫瑰
何绵绵从航站楼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梁月。
不能说她不惹眼,面包服,紧身裤,搭着一双aj熊猫,头发都剪短了,刚刚好在锁骨处,被她用墨镜往上当着发箍一架,明媚的五官就露出来,当真叫人移不开眼。
何绵绵丢下行李,直接冲过来给梁月抱了个满怀。
“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酷!”
梁月笑了笑,把头顶墨镜往领口一夹,“是卡蜜尔,刚看完一本杂文集,说什么中国习俗孩子生日要穿新衣,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习俗,反正她说从今年开始就要这么来,然后画了几张搭配,直接让我抽中这套。”
“那你这么多个生日要庆祝的,出生的,身份证上的,定居法国的不是也算一个,哪里庆祝得过来?”
“她说都得抽,我昨天抽了三张,今年的份额都抽完了。”
何绵绵笑得肚子疼,伸手去拨梁月的发梢,“她真的好有趣啊,我好想见见她!”
“见呀,后天晚上一起吃饭。”梁月走过去将何绵绵的行李箱拖回来,跟她一起往外头走。
“你家老陆回彭城去了?”
何绵绵点点头,“他忙,蜜月之后就得赶着回去了,哪里有我这种自由职业者潇洒,还能特意飞过来陪你过生日。”
“他想来,我还不想管他吃喝呢,你来就够了。”
何绵绵抬眼看了一下天,“这天看起来好像要下雪了,你真要去露营?”
“是啊,很久之前就跟我的朋友们约好了的。”梁月摸起车钥匙,外头停着的车车灯闪了闪,她偏头笑着问何绵绵,“你要吃点点心吗?”
何绵绵还没说话,一打开车门,当即眼睛都亮了,“汤包?”
梁月笑起来,坐进车里,把副驾驶前头放着的一个小袋子拿起来,递到何绵绵手上,“卡蜜尔听说你是姑苏人,特意给你做的。”
“哇!她真好!”何绵绵欢天喜地,双手把纸袋子捧起来,乖乖在副驾驶位上坐好。手指一撩开纸袋口子,里头的香气登时涌出来,“哇,我好爱她!怎么连蛋花汤都配好了呀!她还缺女儿吗?我还可以吗?”
梁月笑得嘴都合不拢,满眼都写着得意。“不可以!她是我的!”
“你先喝口汤吧,我出来久了,虽然是用保温碗装的,但是还是怕凉了,等我开车你就不能喝了,别潵得到处都是。”
何绵绵先用手指头勾开早餐袋子狠狠吸了一胸腔香味,喝了两口乖乖把碗盖好,侧身就是抱着梁月在她脸颊处亲了一口。
“我好羡慕你呀!幸好我们阿月还没出嫁,什么时候我能娶了你就好了。”
梁月将何绵绵推开,笑骂一句:“去你的。我才不要跟陆和渊共事一夫。”
何绵绵趁着梁月开车到平稳路段,忍不住馋吃了两口汤包,又问:“你去那个越野露营靠不靠谱啊?会很累吗?”
“是个开放营地,类似国家公园,明天行程不到四十公里,路线也不算复杂,我去过很多次了,几乎年年都去,难度最高的也就是山头小石路小陡坡,连中途唯一一座吊桥都是去年加固过的,没必要担心。”
何绵绵听了,只嗯了一声,又问:“就一晚?”
梁月笑,趁着红绿灯,伸手在何绵绵脸上掐了一把,“就一晚,你住去我家,就独守一晚空闺,我速去速回,行了吧?”
何绵绵语气带着试探劝告,“明天真的不用我开车陪你全程?我好歹去年的时候考了个国际驾照,我很有用的!”
梁月扭头看她一眼,笑说:“不用,也就是爬个坡去扎营睡一晚的事情,都是我认识的朋友。你还开车跟我去?你要真有这个诚心,就直接陪我玩一趟全程,买套运动服多准备一套装备的事情。”
何绵绵啜饮两口鸡蛋汤,听了这句话,险些噎着,红着脸直咳,吓得梁月都伸手过去给她拍背顺气。
梁月直笑:“开玩笑罢了,你怎么还这么着急!”
何绵绵终于缓过气来,摆摆手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八百米都没及过格,你放过我吧!”
“我哪里敢真的让你去,陆和渊要是知道了,不得飞过来剁了我?”梁月笑着拍了一下何绵绵的肩膀,红灯转绿,车继续前行。“你就是个门外汉,开个车送我过去起点撂下,我就对你感激涕零了。你放心,他们那帮人都比我专业多了,昨天我给发照片给你看的时候,你说还挺帅的那个,卢卡斯,他开始玩攀岩玩越野的时候,你我还没高考呢。”
“行吧。”何绵绵努努嘴,一个汤包下肚,又问:“那个卢卡斯,今年多大呀?看着好像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真的靠谱吗?”
梁月听了,扭头来将何绵绵从上到下看了两回。
何绵绵蹙眉,作势要把手里夹着的汤包往梁月那边投过去,说:“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梁月笑说:“从前陆和渊说我在覃勤面前像个老妈子,这个称号我该转送回给你。”
何绵绵努努嘴,“行了行了,不管你了行了吧?不知好歹。”
“卢卡斯家里就是在美国经营野外营地的,他算是挂在自动锁上长大的。我是在波士顿跑马拉松认识他和她女朋友的,还签了他女朋友,出版了两本他们俩的情侣游记。”
梁月说完正遇上个红灯,尾指与无名指夹起一张面巾纸,拇指与食指捏起何绵绵吃剩的小小一片汤包送进口中。
“老妈子你就放宽心,等我回来再带你去吃好吃的,带你去见卡蜜尔,让你再好好羡慕羡慕!”
梁月说完,另一只手还伸过来,攥着何绵绵的脸颊用力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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