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离微微愣了下,没想到君月月说得这么直白,不过他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没说话,等着君月月接下来的话。
“实不相瞒,这君家本来轮不到我,该是我妹妹做主的,不过中间出了一些差错,这才到了我手上,”君月月手指在桌上点,“到手的东西没有不要的道理,但是我这个人呢,没出息。”
君月月直白道,“和我丈夫睡了两次,我就离不开他了,现在我爷爷逼着我离婚,历总一表人才,我估计历总也不想娶一个离过婚,心里还有别人的女人,多膈应啊。”
“所以?”历离看着君月月,脸上满是笑意。
君月月说,“只要你舌头不长,不把今天的这些话说给我爷爷听,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
“不过一块地而已,”君月月说,“何必非要牵扯上人生大事。”
历离笑了起来,眼中情绪意味不明,“我猜,君小姐不知道你口中的一块地,价值几何吧?”
“在我眼中,赚钱,就是人生大事。”历离耸肩。
“初步估计几个亿,但是开发它的投入也绝对少不了,开发之后万一上头突然间一个抽风,划到了自然保护区,所有的投资就都打水漂了,”君月月说,“我爷爷没跟你说过,上头要有动静吧?那块地发现了珍稀树木,不然他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急,突然间就急了?”
历离玩味的神色消失,顿时坐直,“你说的是真的?”
君月月摆手,“你不信也没什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爷爷快死了,胃癌晚期,这个相信你有办法肯定能查到。”
君月月说,“君家确实家大业大,我和我妹妹无论谁做家主,也确实都需要靠联姻来稳固企业。”
“但是这是在君家纹丝不动的前提下,”君月月说,“我爷爷老了,一辈子打下的江山舍不得很正常,但是真的也不必就为了老母鸡似的护住所有的崽子那么费劲,我和我妹妹想要一辈子衣食无忧,用不了那么大的家业。”
“历总有野心,知道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君月月蛊惑,“你只要按照我爷爷希望的一样,和我演一场戏,地还没考察呢,半年对于一个这么庞大的项目启动来说,是个多么短暂的时间你知道的,稍微拖一拖,无论出点什么事,他就熬不到了。”
历离看着君月月,难以置信有人会蠢到这种地步,来邀请他蚕食自己的家族企业,但是君月月表情真诚得让历离找不出一丁点的阴谋,就像个为爱犯傻的女人一样。
君月月见历离心动,收起鱼饵,又靠回了座椅上,端着酒杯闻了闻,皱眉,“一块地而已,就算所有的投资收回来,短期内也不会盈利,就算后期确实很客观,但是历总,人一辈子,太短了,你为了那点钱就把自己卖了,也太看轻自己了。”
说不定哪天就世界末日,你卖了也白卖。
“我把自己卖了?”历离被君月月的说法逗笑了,君月月这么能敞开说,他也就不绷着了,本性暴露,“我是个男人,我……”
君月月摇头,抬手打断他的话,“是个男人,所以无论怎么样都不吃亏?”
“恕我直言,你上床能让别人替你上?”君月月说,“我爷爷给你画个大饼,几年内看不到荤腥的那种,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挂脖子上,你仔细想想,真的和我结婚,哪怕恶心我,总要做样子的吧?”
君月月说,“为了看不到的回报和未来前景的一个项目,床上伺候一个心里想着别人的女人,不是把自己卖了是什么?”
历离张了张嘴,竟然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君月月继续说,“他为了保证以后,或许还会让咱们在他没死前要个孩子,啧啧啧……”
君月月叹气,“到时候你就算膈应,那也是你亲儿子,你要还是不要?要,就忍着恶心一辈子,或许你能养七八个小情儿,但是正房永远是我,你睡觉就得睡我旁边,死也得跟我埋在一块。”
“要是不要,不去管,能彻底狠下心也行,或许你儿子,就会变成下一个你。”
君月月开始诛心,“小小年纪出来闯荡,怎么心酸受什么样的白眼,艰难到什么程度,不用我说,历总你清楚得很。”
“不过你儿子或许没有你的幸运,毕竟他不是孑然一身,他还有个妈托着,不能孤注一掷,或许还会活在自己人渣爸爸,也就是你的阴影之下,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到那时候,你们要是在商场上碰见,你真能当成不认识?”
“我们要是结合,注定是个悲剧,这个圈子里面有多少的例子,历总你咬牙爬到这里,就是为了变成你从前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君月月一句谎话没有,甚至没有夸大,只是把真的按照君老子那一步走,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铺开在历离的面前。
这个男人的一身傲骨还没被世故彻底地搓碎,他当初抱着做人上人的心思,确实也不是为了像君月月说的那样活着。
所以他竟然真的被君月月这一番看似胡言乱语给动摇了。
他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君月月的手机突然响了,君月月手忙脚乱地放下准备要吃的才上来的菜,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突然间就笑了。
笑得明艳无比,小白牙露出了一排,把历离的眼睛都刺痛了。
这女人,从见到他开始,除了阴阳怪气就是铁齿钢牙,没想到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是方安虞的视频!
君月月点开之后,屏幕跳出方安虞躺在枕头上的侧脸,君月月一晚上都狠狠吊着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点。
她点出小窗口,快读打字——你刚才睡着了哇,怎么都不回我消息,瘪嘴jpg
方安虞头一半都埋在枕头里,拿过手机看了消息之后,伸手戳了会,回复——嗯,睡着了,看你发了好多消息,我没事,就是睡着了。
君月月对着屏幕笑,手上快速打——那晚上还睡得着吗?
方安虞盯着屏幕上的君月月看了半晌,眼珠一错也不错,半晌打字,没有回答君月月的问题,而是问——你在哪啊?
君月月回复——在平川,我爷爷带我参加一个酒会。
——那……你在干什么?
君月月回复——吃饭啊。
——和谁?
君月月有点冒汗,看了一眼对面的历离,要不是视频始终对着她,她的脸在上面,她还以为方安虞看到了历离。
君月月不想隐瞒,但是历离的存在,确实是不能告诉他的,她总不能说和我爷爷给我介绍的下家在吃饭,方安虞现在都被她教得会吃醋了,要是生气,这么远可不太好哄。
她只是含糊——和一个合作伙伴。
方安虞没再问,很快就挂了视频,君月月了盯着挂断了视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站起了身,但是很快消息过来了——我困了,先睡了,你吃饭吧。
君月月总觉得方安虞的态度不太对,但是她仔细想想也没说错什么,坐下之后看了看已经自顾自吃起来的历离,随便吃了几口说,“我说的你好好考虑下,合作的话,只要拖到我爷爷不能干涉,我保证你拿大头,我就先走了,回去还有点事。”
历离看着抬头看着君月月,又看了一眼她身后落地窗上清晰地映着自己的样子,他笑了笑没有告诉她,只是说,“好的,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留个联系方式?”
君月月点头,“好的,那就……你说下号码。”
互相留了号码,历离没有起身送君月月,君月月自己出门,他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擦了擦嘴之后,轻笑了一声,“蠢女人。”
这种送上门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历离眯眼,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合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君月月直接去了前台,来的时候君老爷子就说,今天不回去,已经在酒店订好了房间。
在前台查阅到了订的房间,回到房间之后君月月继续给方安虞发消息,但是方安虞都没有回复,给他发视频他也没有接。
难道真的又睡着了吗?
君月月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11点,这个时间平时方安虞是不会睡的……
白天已经睡了一天了,晚上还能睡得这么早,难道是不舒服?
君月月忍不住又给方安宴打了一个电话,方安宴倒是接了,不过他不在家里,说法也是猜测方安虞睡着了。
“怎么又睡了?不是白天已经睡了一天吗?”君月月疑惑。
“我哥……他有一点发烧,白天的时候请了家庭医生打了针吃了药,估计有助眠的成分。”
君月月想到方安虞手上撕裂的伤口,还有那手腕伤,加上那天的惊吓,会发烧也挺正常的。
不过她真的特别担心,“多少度,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方安宴说,“大夫说明天再打一天针就没事了,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我现在正在外面。”
方安宴那边确实是人声嘈杂,应该是在外头应酬,君月月也不好再打扰他,挂掉了电话之后,躺到床上叹气。
这才和方安虞分开多久,他不过少给她发了两个信息,君月月就有些扛不住了,确实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没出息啊。
生病了都不想理人这很正常的,君月月安慰自己,然后去洗漱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君月月被电话吵醒,接起来那边是君老爷子,说是让她赶紧洗漱一下,一会儿有人给她送衣服过去,换好了之后,要一块儿去甘谭山。
甘谭山就是君家的那一块地,君月月答应之后挂掉电话开始洗漱,洗漱得差不多了,果然有服务员给她送来了便于活动的运动装。
君月月把衣服换上,拿着手机又开始给方安虞发消息,不过现在有点过于早,方安虞没有回复她也不意外,只是留言叮嘱他要好好地吃药好好地吃饭,让他有时间给自己回个消息。
换好衣服去君老爷子的房间,就在君月月的对面,君老爷子穿着一身睡衣,正坐在酒店的沙发上面喝茶。
见到君月月之后,让她坐下后,直接问她,“昨天和小历见面,感觉怎么样?”
君月月已经料到他会问,所以表情还算自然,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说道,“他……还行吧,不过爷爷,他真的是一个人在平川闯荡,没有人帮他吗?”
剧情里面根本就没有历离这号人,君月月除了知道他是末世的大佬之外,对于他的了解也不多。
这话是君月月早上的时候就琢磨过的,这样说起表现出她对历离的第一印象还行,又像是忍不住好奇,已经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君老爷子对于她的回答,果然还算是满意,露出点笑意,“当然是一个人,他没有任何背景,初到平川的时候,就是工地干活的。”
君月月点头,言不由衷地夸赞,“那他还真是厉害……”
君老爷子只是看着君月月笑了一下,喝了一会儿茶之后才又说,“男人,还是得有能力的才能靠得住,和方家那小子离婚吧,然后和历离在一块,他才能是以后真正帮上你的。”
君月月端着茶杯,并没吭声,君老爷子这一次这一次却不含糊了,直接问她,“你给我一句准话,到底离不离婚?”
君月月看了君老爷子一眼知道这一次含糊不过去,不过她也没有痛快地答应,只是说道,“离不离婚的,爷爷,我总得当面和人家去说,要不然成什么了……”
“哼,”君老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君月月含糊,“回去就处理……”处理个锤子!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喝了一会儿茶,门就被敲响了,君月月起身去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历离,同样是一身运动的装扮,她瞬间就明白君老爷子的意思了。
最后君月月和历离一块坐车,出发去往甘谭山的方向,君老爷子则是直接回了休德镇,说是身体不舒服。
路上的时候,君月月和历离都沉默,君月月一直等着方安虞给她消息,但是这车子越走越偏,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了,还在山路上绕来绕去,上午10点左右,方安虞竟然还没回复她的消息。
君月月心里又开始不安定,给方安宴打了一个电话,方安宴却又没接。
这时间他应该在公司里头,不接电话兴许在开会。
车子终于停下了,君月月一直低头摆弄手机没有注意窗外的景色,等到车子停在山脚,她和历离,还有身后跟着的来考察的人全都下车,君月月才发现,这里的景色致命一样的熟悉。
这是……上次他们遭遇蒋家那小子的地方!
君月月脑中霹雳,看着历离指挥着人朝山上去,跟着几人慢慢地朝山上走,越走越熟悉,等到了一片山坡,看着深沟里面大树参天而上,那树冠全都勾缠在一块,她仿佛闪回到末世当中,那一次穷途末路的时候,和其他受伤的同伴跑到这个基地门外求助时候的情景。
当时那些大树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那时候有一些树木已经被狂风暴雨折断,而她面前山坡的地方,并不是光秃秃的一片,而是屹立着连绵起伏的石墙,看不到尽头又高不可攀。
除了石门的位置,没有任何能够进去的渠道,当时君月月知道这里是最大的基地,她和受伤的同伴也是来这里碰碰运气。
但是他们运气并不好,这里的人只看物资说话,没有足够的物资是无法进去的,他们被拒之门外,只能原地折回去,在城中躲了好几天,才终于找到了一辆车开回了他们自己的基地。
君家的那一块地竟然是——末世之后君月月所能知道的最大的幸存者基地。
君月月当时逃命的时候被丧尸追着到处跑,那时候到处已经荒芜得不像样子,植物疯长肆虐,将高楼大厦全都覆盖,无论到哪一座城市几乎都是一般的光景,没有人去关心她所处的城市叫什么名字,都只关心里面能不能找到遗漏的物资。
如果君家的这块地就是末世之后最大的基地,那为什么末世的基地大佬历离会和君家有交集,这也就不难解释。
君月月站在山坡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历离和几个人不知道在交谈什么,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荒谬感。
看来她猜测的……
“咔嚓——”君月月的思路被头顶的巨响给劈断。
脑子瞬间嗡嗡作响,炸雷似乎就想在她的耳边,可是天上晴空万里,没有一片云彩……
“咔嚓咔嚓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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