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曜日从地牢里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太阳在西方的天边隐隐就露出一点点光亮,整个皇宫显得是如此幽暗。东方曜日回头看了一眼地牢的大门,那里面关着的是他东方曜日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而且还是他自己亲自下令关进去的。心痛的无以言表,可是东方曜日还是忍痛离开,既然已经毁了,那就毁得更彻底一些吧。
回到寝宫,东方曜日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呆坐在寝宫里,手拿着笔批改奏章,却久久未曾落笔。思绪不知早已飞到哪儿去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夜色在悄然之间降临,整个寝宫静静地,连呼出一口气的声音也能微弱的听见。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门外的公公见已经至了半夜,有点担心东方曜日的安危,在门外轻声提醒道。
突然大破这片静谧的声音惊得东方曜日的手抖了一下,手肘碰到桌案边的文案,一堆文案尽数掉落在地上。
这接二连三的声音将东方耀日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低头看了一眼落地的文案,一幅画作散开一半正平躺在最上方,这是九歌还昏迷着的时候他吩咐人从藏书阁中拿来的,本想等九歌醒来后,若是她能接受自己便亲手送给她的。东方曜日知道九歌最喜欢的就是美食和名画,所以他在全国搜罗来了各色各样的厨师,有精通小吃的,有擅于烹饪名菜的,还有能做出各种甜品的,又准备了许多名画等着送给九歌,谁曾想事与愿违,事情竟发展至此。
东方曜日俯下.身子捡起了那幅画,这是他准备送给九歌的,代表着所有的爱,然而现在却只是被默默地堆在这个无人注意的地方,东方曜日仿佛看到了自己一样。
东方曜日仔细地看着画上的每个细节,注意到画的纸张似乎有点过于崭新,心里不禁起了疑惑,突然看到在画的一个角落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个小鱼饼印在上面的油渍。东方曜日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九歌当年在江湖的名号:怪盗小鱼儿,急忙招人进来。
“来人,去把藏书阁之中的书全部搬来这儿。”思虑了一下,似乎又觉得不够妥当,“算了,还是摆驾藏书阁吧。”
伺候的人不知道皇上这么晚还去藏书阁干嘛,只是觉得现在的皇上好像浑身透着忧伤。
东方曜日半夜摆驾至藏书阁中,宫人立即在藏书阁的角角落落点起灯,不一会儿,藏书阁内已经灯火通明,点完灯,所有宫人都被东方曜日撤了下去。
东方曜日径直走向了藏书阁里保存名贵画作的地方,随手拿起一幅画打开,仔细端详起来。
所有的笔法,色彩的运用都与原作相差无几,若不是自己了解九歌的绘画天赋,以及九歌用来临摹的纸是新纸,恐怕没有人能认出这是赝品。
东方曜日又随手在画架上拿出一幅画,打开,仍然是赝品,无一不是九歌的杰作。
东方曜日一张张地看着,在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月亮高悬于空中,夜是静谧的,一个小丫头悄悄地翻身进了皇宫的藏书阁,四处寻找着放画的地方,摸索半天才寻至自己现在站的地方。看到眼前一排排的名画,小丫头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只是这笑并没有持续多久,想到没办法拿出这些画,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紧锁的眉头。
东方曜日想着这个画面,不自觉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甚至能想象到九歌在发现一旁有空白画卷时的喜悦,能想象到女孩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一张张地临摹着画时认真的神态。
他突然就想到了当年九歌呆在自己身边一个月时的模样,那时的她还是一个沉醉于美食和名画无法自拔的捣蛋鬼,每天能把自己宫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她拉着自己去听父皇母后的墙角,会说着有趣的话,会做着一切看着天真的事。
可是现在九歌成什么样了呢,想到地牢里那个像瓷娃娃一样仿佛一碰就碎的女子。
东方曜日好不容易按耐住的心痛又再次席卷而来,痛得他甚至呼吸不过来。
东方曜日忍着心痛继续看着九歌的画作,可是每看一张,那幕画面就越清晰,他的心也就越痛。
什么时候九歌失去了曾经那么天真的笑容了?东方曜日自顾自地想着。曾经的九歌是那么的光鲜,可如今呢?
东方曜日突然想起自己当年给九歌表白前在心里默默立下的誓言,那时的自己不是发誓要对九歌好一辈子吗,可是现在呢?现在自己却亲手将九歌送入了地牢,将她打入那个潮湿,处处弥漫着腐烂的味道的地牢。
一滴泪水至东方曜日的眼角滑落,他伸手拭去那滴泪,有点愣住了。自己哭了,母后责备他的时候他没有哭,知道当年的真相时的他没有哭,可此刻他却哭了。
东方曜日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滴泪水。往昔的事就这么一幕幕地划过他的脑海,他忽然有点明白了,自己丢掉了对待九歌的初心,什么时候自己为了占有九歌而不再关心九歌的安危了,竟然在她生下孩子还没来得及恢复的时候将她打入地牢,居然有想毁了她的想法。
一张张的画勾起了往事的一幕幕,东方曜日忽然就有点厌恶自己。
想到自己离开时九歌倒在牢房中的画面,东方曜日连忙冲出藏书阁奔向牢房,连步撵都未来得及坐,他害怕自己去晚了看到的是九歌冰冷冷的尸体。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她的孩子没有死,自己把他们暂时养在了太后那儿,对了,九歌也还不知道她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男孩,脑中想着,东方曜日的脚步更加快。
苦了的是后面的宫人,陛下把自己锁在寝宫里害的他们没吃上晚饭,大半夜地又起驾去藏书阁,待他们正要休息一会儿,又飞奔出来不知道要去哪儿,而他们自己只能拼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