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相爷稳稳道:“已经招惹了右相,她便不该蠢到继续来招惹我。”
户部尚书道:“老师,要魏氏景王妃,许会如此,可萧安的脾性,自幼都不是白长的。她哪会在乎得罪不得罪多少人,真把人逼急了,谁让她不痛快,只怕她就要让别人更不痛快。”
萧安可能知道左相右相一起得罪对自己不好,但若她一开始就冲着太子妃之位去的,对在朝廷没有半分留恋,可不在乎这朝廷里的谁生谁死,得不得罪谁。
他们不如她的意,她必然就得让他们好看。
这段日子里在朝廷上的风雨,背后出手的是萧安,可目的真的是这般简单?
卢相爷敲打着扶手,倒是是是而非的说了一句,“右相的人下去了,上来的却不是我们的人。”
户部尚书面色动容,猜测道:“老师的意思是,这只是障眼法,殿下并非有令萧安为太子妃之意,而是想借机培植自己的势力?”
卢相爷并不说话,萧安与太子一道长大,情义非常,本朝皇族默认的规矩是武将不入皇家,太子不会不知晓,再说太子就算是为了巩固势力,也没必要把太子妃之位浪费在自幼与自己交好,本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萧安上,而是该在文臣家里挑一位淑女。
如今太子对着户部尚书发火,故意带了话出来,这哪是想娶萧安怕朝廷里不同意,而是想要借此机会提拔不是自己与右相的人。
太子知晓太子妃的人选必然不会是萧安,所以才借萧安的手,达到别的目的。
到底萧安再没有心机,能拿下三关的人,要说蠢卢相爷第一个不信。
这两个人联手起来想做的事情,看样子太子并没打算用他与右相的人,难怪不见太子对两人示好过。
许里面还有帝王的意思?
再想深一些,他与右相互相制衡,皇帝没有对付他和右相的理由,只有太子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才会如此。
卢相爷敲着扶手的手指一顿,心中已拿定了注意,萧安现下拿右相的人开刀,他自然乐见其成,要想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再等下一步就知晓了。
“此事,暂时莫要宣扬出去,再等两日了。你且归家去吧。”卢相爷道。
户部尚书对着卢相爷拱手,“学生告辞。”
卢相爷亲自送户部尚书走到门外,一路上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咱们的太子殿下,可不得了。”
户部尚书此时还不知卢相爷的意思,等着第三日,再有御史出手之时,才知晓自己老师之前的意思。
太子这不是想娶萧安,而是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这一点皇帝可知晓?户部尚书远远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人,就算看不清楚面容,但也看得出皇帝的气势来,那气势里没有生气的。
皇帝默认太子培植势力,且不是在左相右相的人里挑选。
散朝之后,卢相爷在自己府邸召见了几位亲信,将太子想娶萧安之意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自然是纷纷觉得太子好似在做梦,此事并不可成。
“太子知晓不成,还透了这话出来,诸位以为是为何?”卢相爷慢声问道。
今日朝廷上损失的两人是他们的人,而这两人之前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们也知晓,有聪明的就立即猜了出来,“萧安这是故意的?自污以夺势?”
明面上萧安对付的是想要她离开朝廷的人,可实际上却是在替太子夺势。反正她迟早都要被撵出朝堂的,在此之前自然是要先布置一番,捞足了好处才会愿意走。
太子身边本就有自己的势力,想把人安排出来,可不就得要人挪位置。
想着萧安能拿出来的东西,许多人其实也受过萧安魏氏等人好处的,但在此时也不得不咬牙骂道:“奸诈!狡猾!”
之前还有人说过萧安不堪为虑来着,卢相爷微微一笑,摸着胡子道:“说来萧安虽是武将之后,本身也是武将,可身为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这嫁人,身份也不可太低,虽是身有瑕疵,可也是为大庆为皇室尽忠才会如此。”
户部尚书心中微动,面上却是一副劝解之意,立马道:“老师,此事不妥,只怕陛下会不满。”
让萧安成了太子妃,不说有多难,就是要为断太子一条臂膀,好给太子颜色看,这也牺牲太大了。
帝王心意,终究还是为重,哪个当爹的愿意自己儿子娶个缺胳膊少腿的媳妇,这要埋汰在左相头上,可就不冤了。
在座的其中一人却是笑着道:“太子心仪萧安,这不是他自己说的?与我等又何干?莫不是我等还会上书择萧安为太子妃?不过是不阻拦,最多是推一把便罢了。”
卢相爷点了点头,“如此,要没别的想法,也就散了吧。”
随后朝堂便有些风平浪静,偶尔有谁说了不该说的话,少不得在朝廷里都得被上折子参一回,同时太子心仪萧安的传言也尘嚣日上。
再后几月,皇后先于吴美人诞下足月儿,是为当今第一位公主。
当今大喜,第一个公主,又是嫡出,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当即就下令大赦天下,免赋税三月。
再然后是吴美人产子,为当今第五子,晋为婕妤。
当然皇帝的儿子不少,又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所出,自然没有皇宫里唯一一位公主出生热闹。
然而皇帝目前喜爱吴婕妤,也不会嫌弃儿子少,因此洗三满月都办得不小。
在这等喜事之下,过年就显得更加热闹一些,宫里宫外都带着比往年更多的喜气。
等翻了年,萧安又开始在朝廷里折腾了。
边关这一年和平得很,朝廷少了许多压力,萧安这样的折腾,自然少不得有人就得反抗。
皇帝依旧不管,随着朝廷里闹腾着,一直到终于有人憋不住了,不再暗搓搓的,而是正大光明的站了出来,上奏让萧安退出朝廷。
萧安能当上元帅,不过是因边关危急,临时顶上的,如今边关和平下来,就是再担心蛮子哪一日毁约,守着边关的人也都是赫赫有功之人,自然就再用不着萧安的地方。
如此,萧安身为女子,也该活出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折子上写的自然都是好话,但言外之意谁都听得明白,再夹杂着萧安这一年里头的折腾得叫苦声。
这封折子一上,在朝廷里没出列的不过区区几人,平宁侯是其中之一,跳着脚骂道:“上战场要命的时候你们不嫌弃萧侯是女人了,到这会儿过河拆桥倒是嫌弃人家是姑娘,京城边上的城墙都没你们脸皮厚!”
萧安却是看着这些出列的人不闹话,只是勾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