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荃一点不在意,笑嘻嘻道:“本来就是呀,少国公对阿凝自是没话说的。”
宁伯州笑:“是啊,否则也不会一掷千金要去将所有给四妹妹看诊过的大夫都召集起来。”
丁婕和丁荃同时望向宁伯州:“什么意思?”
宁伯州一脸坦然:“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四妹妹离开蜀州多时,便是她少年时候的医案都十分重要,那她一直就医的大夫,自然也很重要,此去蜀州,少国公是要求个万全准备的。”
丁荃叹息摇头:“这也太厉害了。”
丁婕微微蹙眉,隐约想到了什么。
……
“你要去蜀州?”俞王抱着茶杯猛地抬头,盯着面前站着的胡安文,脸色沉冷。
“胡安文,你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立场吧?你以为如今你能在朝中风生水起,靠的是什么?是你的郡马身份?还是你们丁家那几个女婿的扶持?你别笑死本王了!”
俞王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胡安文,本王不怕直接告诉你,丁家这几个女婿年轻气盛,自以为有点才华便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手头的事情办的一塌糊涂不说,为了几个女人,连轻重主次都不分了,你真的以为,他们失去一次机会,还能再有下一次?”
胡安文沉默片刻,对着俞王一拜:“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有知遇之恩,我此生绝不会忘。”
俞王冷哼一声。
就听胡安文又道:“正因如此,在下才要促成蜀州之行。王爷如今不是已经成功地从那几个人手中接管了些许事务,亲近了太子殿下,又让嘉荫郡主无暇来找您的麻烦吗?”
俞王一愣,警惕的看着胡安文:“你什么意思?”
胡安文眼眸一抬,眼神无端阴冷起来:“王爷或许还不知道,嘉荫郡主由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要为誉王寻回清白。”
俞王果然沉下脸来:“这个贱人,竟然还在作此念头?”
胡安文微微一笑:“所以王爷尽管放心,只要丁凝不醒过来,便可以一直将嘉荫郡主吊着,让她无暇顾及其他,王爷才好在这段时间之内迅速将大权握在手里,甚至得到太子的信任,到时候,嘉荫郡主再想找王爷的麻烦时,便不容易了。”
俞王沉着脸没说话。
胡安文对着他一拜:“此外,还有一件事情,在下须得给王爷提个醒。”
第247章
白无常和誉王党羽?
俞王的脸色全然变了,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你说,秦泽私底下和白无常还有那几个残兵败将有联系?”
胡安文点头:“秦泽是丁家的二女婿,丁家的二姑娘是白无常的义女,白无常多年来暗中潜伏在蜀州,白无常和那群残兵借机假死隐藏了身份,但我知道,他们一直暗中有联系。丁荃现在身怀有孕,秦泽少不得会利用此次前往蜀州的机会暗中联络。但他们到底是为了叙旧,还是有别的什么筹谋,在下不得而知。”
俞王直接砸了手中的茶杯。
“这群乱臣贼子,父亲当年就不该将他们留下来!”俞王眼神阴森,语气冰冷,再面对胡安文时,终究没了刚才的防备与不悦:“没想到这段日子你接近他们,倒是套出了不少的有用消息。”
胡安文淡定道:“在下说过,不会忘了王爷的知遇之恩,但在下能力有限,借着丁凝此次病重,也只能查到这里,剩下的……”
俞王抬手,颇为激赏的看了胡安文一眼:“你能洞悉这些,已经十分不容易。本王很高兴你能记得本王的好处,你放心,只要将这几个眼中钉拔除,本王不会亏待你!不过……”俞王眼神一冷:“你的女人,本王不想再看到她……你也是男人,如今成了亲,也算是圆了多年的一个梦,人老珠黄,何必再执着?留着她,本王一日都难安心。”
胡安文:“可……她只是个女子,又无依无靠。”
“胡安文,本王不想再重复第二次。”俞王冷冷道:“只要事成,你想要多少个女人都可以,担着一个,本王留不了。”
胡安文喉头一动,好半天才揖手一拜:“明白。”他没急着走,而是又说:“王爷,若一定要出手,烦请王爷将她留给在下。”
俞王点头:“好,本王愿意成全。”
……
容烁千金求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整个皇城几乎都知道,信国公府那位少国公为了爱妻一掷千金,是个深情之人,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人开始说,这位少国公夫人恐怕命不久矣,少国公是个可怜人。
丁素在府中坐月子,没办法亲自出门,但是府中下人难免要出门一趟采买,三言两语的传回来,丁素立马就坐不住了,抓着周世昭一同询问。
周世昭正忙着启程的事情,一点不比公务在身的时候清闲多少,至少这一路领的军都是他来负责。
“外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阿凝到底怎么了?容烁的动静为何会这么大?”
周世昭笑眯眯的挨着她坐下,耐心解释:“别慌别慌,这不是为了给四妹妹治病嘛,光有那些医案不够,得把之前她在蜀州的时候用过的大夫都招来,这样才能有根据的研究病史,你想想阿凝都离开蜀州多久了,听说她原来看过的大夫有些都离开蜀州了,容烁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那些大夫听到风声自己找上门来,这总好过咱们一个个去打听去找是不是?”
如今做了母亲,丁素的心软的不像话,听周世昭这么说,深感容烁一片真心,实属不易。
“真希望阿凝能彻底的好起来。”
周世昭搂着她的肩膀安慰:“一定会的。”
丁素将头靠在周世昭的肩膀上,长长叹息。
这一通乱局,该到落幕的时候了。
……
齐佑宗近来十分烦躁。
在容烁的牵头下,他们定在五日之后出发,随着日子临近,齐佑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容烁等人撂挑子撂的干脆,之前还能时不时与他沟通,现在索性人都要离开皇城前往蜀州,这一走很多事情周转起来就会非常的不便。
原本齐佑宗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从小不是在宫中长大,觉得接手这些事,自己能熟悉能学会如何去办是一件好事。可是他愿意忙碌,在旁人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自古以来,还没有身为储君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说法。
俞王暗中煽动朝臣上表,直言太子此事办的不妥。
他朝为一国之君,难不成要细致到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去办去经手?
身为国君,会不会办一件事情,远远没有会不会选人来办这件事情来的重要。
加上容烁,秦泽甚至是周世昭几人,皆是为了自家的小事,私事放着朝廷大事不顾,太子不闻不问,一概接手,这是不是预示着,他日哪个朝臣家中有事,便可以随意撂下手中事物,一国之君亲自料理?
这是纵容,这是错。
齐北斋为君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齐佑宗是他的儿子,他更知道这孩子的秉性。他现在只是监国辅政,尚未登上大宝,许多事情细致一些也无伤大雅,可问题就是容烁等人之前冒头实在是太耀眼,恐怕已经成为了许多人的眼中钉,现在他们主动将小辫子交到别人手里,也不怪这些人趁机跳起来咬。
齐北斋听得多了,不得已要将齐佑宗叫到面前训示一番。
然齐佑宗的性子,是认定了什么便不会轻易改变,他再三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也会善于用人,但眼下事情是他亲自接手,总该将事情做好。
齐佑宗态度诚恳,齐北斋也没说什么,允了,可是这在大臣看来,就变成太子一意孤行,不听劝解,如今尚未登基便如此固执听不进谏言,他日岂非要毁了这大好江山?
于是乎,齐佑宗变得眼前的事情也不能再继续处理了。
他须得立刻用其他人填补原本容烁等人的位置,将这件事情办好了,这才算完。
齐佑宗心烦,听闻太后近来身体抱恙,他便抽空去看了一眼,想请安探望。
没想这一去,竟发现太后宫中有人来了。
是秦泽的夫人,那位巾帼女英雄丁氏。
齐佑宗进去之前让人通传,太后许是让秦丁氏回避,至少齐佑宗进去的时候,并未瞧见她。
齐佑宗说不准心里是失落还是如何。
他至今还记得,那次众女落水,那位秦夫人身轻如燕以一己之力救下诸多贵女,还保了她们的清白。饶是那些贵女中不乏有私底下说她的小话,瞧不起她出身之人。
齐佑宗天生就喜欢这样爽快又古道热肠的姑娘。
可惜她已经成亲。
太后的病几乎是跟丁凝一前一后发的,换句话说,太后全是因为担心丁凝担心出来的。
齐佑宗知道这事情他无能为力,只能作为小辈说些好听的,当做宽慰。
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她也从皇后那里听到了太子如今的难处,心疼之余,只能让他多多忍耐。
“自古以来,哪有帝王是真正的顺遂心愿的,多半都是忍常人所不能忍。哀家从前觉得,你不在皇城长大,养出一个不一样的性子是好事,可现在瞧着你真的接受这些事情,又觉得苦了你了。”
太子听着这话,注意力全落在那句“忍常人所不能忍”上。
他之前曾经暗中调查过关于多年前的那桩事情。
他是听说过誉王的美誉的,多年游厉在外,偶尔听到坊间传说,虽不至于深信,但谁也不至于拿着个来诓人,更何况誉王是那样的下场,真的有人敢站出来大张旗鼓的赞扬,岂不是给自己招灾?
回来之后,即便找人去查暗中了解,也并未真的握住什么真凭实据。可越是这样,越是让齐佑宗觉得憋闷。若事情真的如明面上那样,又为何处处禁忌,处处给人一种遮掩的感觉?
太后说的不错,为君者,不仅要学会用人,更要学会忍。
也许父皇从很多年开始,就在忍耐。
哪怕是为他浴血奋战的兄弟满门枉死,真正的叛逆之人却借机揽工粉饰太平,安安稳稳的度过许多年,他也在忍耐。只为了这江山能迅速稳固,能不再多添杀戮。
齐佑宗捏着拳头退出太后寝宫,才刚走了几步,就遇上了正蹲在花园的池子边看鱼的丁荃。
甫一见到她,齐佑宗眼前一亮,连带着刚才阴郁的心情都变得明朗起来,再一看她大腹便便,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便全都收了。
“秦夫人。”
丁荃听到声音回头,只见一身朝服的齐佑宗站在几步之外,赶紧扶着腰站好要对他行礼。
齐佑宗抬手:“夫人不必多礼。”
丁荃有点不好意思,她如今也嫁给秦泽多时,纵然做姑娘时诸多不计较,现在也知道礼数,自己大着肚子,是不可单独见男子的。
不过方才她本就是知道太子去给太后请安,为了避开太子借口出来透气才到这里的,现在实属偶遇,尴尬归尴尬,遇上了拿出礼数就是。
“殿下见完娘娘啦?”
齐佑宗闻言,笑了一声:“原来夫人方才就在殿中,这是躲我来了。”
诶?
丁荃脑子一滞,没想到这个太子竟然平易近人到这个地步,说话还挺大方,对她的胃口!
丁荃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点礼数,眼看着就要殆尽了。
“殿下说的哪里的话,方才臣妇与娘娘说话说的久了,身子蜷着难受,娘娘便许臣妇外出走走,稍后再随内侍出宫,碰巧遇上殿下而已。”
齐佑宗也感觉出面前的秦丁氏,与他当初第一眼见到的侠女不太一样,她更收敛了,也更成熟稳重,可是他并不反感,反而觉得这有分寸的明媚,要比不知礼数更动人。
“秦夫人如今身体不适,还进宫陪伴太后祖母,孤应该多谢秦夫人才是。”
丁荃圆溜溜的眸子转了一下,唇瓣抿起来。
齐佑宗竟是看懂了这个表情:“秦夫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丁荃抬头,轻轻一摇:“哪里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殿下方才那番话,叫臣妇心里涌起些思绪,这才在殿下面前失态了。”
齐佑宗生了兴趣:“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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