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她的眸光又是一转,清冷道,“是你回家,不是我们。”不要总把她扯到一起,她只是一只妖怪。
“是我们家。”吴言欢纠正她,牵起她的手就往吴家跑。
她极不情愿地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吴言欢疑惑地望着她,眼里的泪水转眼就要落下,“娘子又要骗我了吗?”
她摇摇头,骤然变换成一片落叶,落在吴言欢肩头。
“我这样比较好。”她淡淡的话音从空气里传来,辨不清方向。
吴言欢将她从肩头拿下来,紧紧握在手中,“娘子累了,为夫带你回去。”
才不是因为累了,你这个大傻子!她这不是顾忌到村里其他人的目光吗?傻子果然是什么都不懂。
一路上,吴言欢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一片树叶,怕她无聊,吴言欢还讲了很多故事给她听,路人经过之时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对于吴言欢这种自言自语的行为村名早已习惯,村里人谁不知道吴家有个傻子,对傻子来说,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她一路极力忍受着吴言欢的聒噪,不断劝告自己要冷静,这是她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为什么一个傻子会这么烦啊!做一个安静的傻子不好吗?你安静一点,别人或许还会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呢,干嘛要多说话暴露自己是个傻子的事实。
好不容易熬到了吴家,一进入吴言欢的房间,她就忍不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朝吴言欢丢过去,吴言欢却不躲避,乖乖等着书砸下来,眼看书就要落到吴言欢脸上,她立刻动用妖术,将书停留在了半空,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他只是一个傻子,这已经是她今天第无数遍安慰自己。
“娘子要给为夫看戏法吗?”他含笑用手戳了一把悬在半空中的书,似乎并未意识到这本书方才差一点就砸到了他脸上。
“是!”她无奈翻了个白眼,绝望地将书从空中捡了回来,变戏法?他还真能想,都说了好几遍她是妖怪了,还变戏法,这叫妖术!妖术!!人傻就算了,连这么点基本常识都没有,怕是没得救了。
其实这几年下来,她日渐发现自己不能教导吴言欢了,他们学的东西远远超出了她所知道的范畴,她现在来吴言欢家,纯粹只是监督他罢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娘子,为夫教你折纸鹤好不好。”看了一会会儿书,吴言欢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叠废纸。
纸鹤?他又想干什么,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看书么?不是说傻子是比较安静的么。这个人怎的这般闹腾!
“背出来了?”她拿过桌上的书,随口考验了他几句,吴言欢皆是顺溜的背了下来,面上带着自豪的神色。
明明能学得那么好,怎么还是一个傻子呢?她摇摇头,将书放了回去,从吴言欢手中接过一张纸片,道,“你教。”
“我就知道娘子也是不会的!”他骄傲地挺起胸膛,拿出一张纸后将多余的纸放到桌上,然后跨了一步坐到她身侧,开心道,“看着我哦,很难的。”
折个纸鹤很难么?果然是下孩子心性,学了这么点东西就值得他如此骄傲,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呢,不就是折纸吗?
但因为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笑容从吴言欢脸上消失,她最终还是隐忍了下来,没有讽刺他的愚笨,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可能真的很难吧。
她假装自己也不会,认真地跟着他折纸,看他一板一眼的认真模样,似乎也分外可爱。
“哇,娘子好聪明,为夫学了一天的!”最终的纸鹤成型,吴言欢激动地鼓起了掌,很用力很用力,手掌泛红了都没有停下来。
“好了,别拍了,不疼吗?”她拉住吴言欢一只手的手腕,看着他通红的手心,眸色淡然。
“不疼。”他用另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挠了挠后脑勺,傻笑道。
她察觉到不妥,立即松开了握着他的手,低头拨弄手中的纸鹤,“你折这些做什么?”她淡淡一问,转移开话题。
“他们说,折一千只纸鹤可以完成心愿。”吴言欢小心翼翼的将纸鹤放进小罐子里,那里已经躺了八只精致的小纸鹤,折成这个样子也很费心力的吧。
一千只?哪来那么多纸给你折,这个村庄做学问的人少,纸张产量少,是以纸张价格很贵,一千只纸鹤要花多少钱买纸啊,虽然吴家不算穷,但也绝不是富贵人家,供不起吴言欢这般消耗。而且,他一个傻子,还能有什么心愿?
“你有什么心愿?”她忍不住开口询问,若是一些简单的,或许她可以做到,何必辛辛苦苦折这么多纸鹤。
“为夫希望能永远和娘子在一起!”他嘴角咧开一个傻笑,纯真无邪。
她一时间愣神,眼眸微微垂下,这有这一点,不行,绝对不行!小傻子,不要想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了,哪怕你折五千只,一万只,这都不可能。
“那你慢慢折。”一番话到嘴边最后又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她终究还是不忍心打击他的自信,或许,等他发现纸张是何其之贵的时候,他就会退缩了,或许等过几天,他就会忘记这件事了,现在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好!为夫会加油的!”吴言欢眯起眼,又从桌上拿了一张纸,认真地折起来。
她看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折了一只又一只,每折好一只他就闭上眼祈祷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入罐子里。
兴许是被吴言欢的情绪感染,她也拿过桌上一张纸,慢慢折了起来。
这些纸,都是废纸裁的,看来吴言欢也知道纸张很贵,如此一来,他放弃的可能性更大了,但当真会放弃么?联想到这些年的相处,她心中苦涩一笑,不可能的,吴言欢的性子就是那种倔强顽固的典型,从来没有放弃这么一说。那么,只能辜负他的期望了,这件事,当真是不可能的。
“我该走了。”折完桌上的一叠纸,她起身望向窗外。窗外夜凉如水,星月交辉,婆娑树影在微风中摇曳,四周寂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