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却战战兢兢地小声道:
“圣女……姐姐,方才那位仙子……我其实大声叫也实在是被那位仙子吓到了。我、我真是怕她会一脚踩下来……还有、还有圣女姐姐的裙子,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她弄干净的。”
“好的。我知道了。”
晴瑶宫圣女抬起了头来,笑得一派温柔,“那你便好好参加选拔,习得了上等法术,来帮姐姐我弄干净裙子哦。姐姐等着你哦……”
第127章
“好……”小孩微微一愣, 随即才破涕为笑道, “好。姐姐,我会加油的!”
一场闹剧消弭于无形, 眼见着便是一片和乐的模样。四周的修士们见状都纷纷散了开去,等待选徒大会的开始。
骆彤蕊也将长鞭收了起来, 耳边却传来了晴瑶宫圣女声音:
“原来是海外骆家的大小姐。骆大小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方才之事,乃是我晴瑶宫的侍女无理了。晴瑶宫霍嫣然在这厢替其向骆大小姐道声抱歉。望骆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要放在心上。”
骆彤蕊抬头,便见那晴瑶宫圣女是彬彬有礼, 笑容可掬的模样。她也抬手回礼道:“不用叫我骆大小姐,叫我骆彤蕊便可。”
“好。骆彤蕊。”霍嫣然笑着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经过此事,蕊蕊是否愿与我同行,一同参加今日之选拔呢?”
骆彤蕊稍一犹豫,看了林若渔一眼道:“我已与朋友有约。圣女之邀, 只怕我无福消受了。”
“哦……原来如此。”霍嫣然也是极为善解人意, 笑着便告辞离开了。
骆彤蕊看着她的背影, 低声对着林若渔咬耳朵:
“都说晴瑶宫女人多,事情多, 如此一见, 果然如此。不过……这晴瑶宫圣女倒还是不错。”
林若渔并没有接话。
在落日城时, 江临渊也与她讲过这晴瑶宫。
晴瑶宫皆是女修, 圣女则是未来的一宫之主。只是这晴瑶宫圣女并不是唯一。一般来说,每一任宫主之下都会有三名圣女作为候选。
方才阿翘口中的大圣女,便是另一名圣女。
据说这晴瑶宫圣女的挑选十分严苛,各方势力博弈,不足以外人道也。此次这名圣女来参加上华选徒大会,显然也是为自己成为宫主而增加砝码。
骆彤蕊自是不知道林若渔心中所想,放眼看去,如今这上华神山的山脚下,只怕是大半个若叶大陆的修真界都到了此地。
若是方才林若渔没有阻止她,她一冲动就冲将上去与那阿翘打了起来,真不知道又该如何收场?
骆彤蕊如此想着,额间便忍不住流下了一滴冷汗。到时候,非但是她,只怕整个海外骆家都会落人口舌、成为笑柄。
真是好悬呢,幸亏有林……小鱼在她的身边。
而此时,江临渊也高高的站立在林若渔的肩膀上,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
在他的记忆之中,五百年前的上华神山选徒大会,的确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不过,与今日的和平收场结局完全不同。那日的骆彤蕊十分气愤,年少轻狂的她不管不顾的与那阿翘动了手。
他与楚英韶虽然及时出手,阻止了他们的进一步打斗。但是,骆彤蕊还是一个不小心,用她的长鞭直接打掉了上华神山开山鼻祖——光熙老祖所写的立派宗旨的泰山巨石的一角。
上华神山的仙长们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如果说之前阿翘的确仗势欺人,踩伤了那小孩。那骆彤蕊还可以说是路见不平、仗义出手。但是,事实上,那阿翘表面上看起来用力,实际上并没有伤到那小孩半分。
再加上,原本便是那小孩有错在先,他自己也说要赔偿。
而随后阿翘又在一旁哭诉,说她只不过是要让那小孩得个教训,吓唬吓唬他而已,并不是真心要他赔偿。是海外骆家大小姐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打将了上来,打坏了泰山巨石。
因为是骆彤蕊最先出手,又是她的长鞭打坏了泰山巨石,完全违背了羽月镇上“不得滥用法术、不得随意械斗”的规定。
这一切都令她百口莫辩。
最后,那日晨雾散去,上华仙长手持出入上华神山守山大阵的玉牌而来,将其一一分发给了大家,却独独没有给骆彤蕊。
骆彤蕊再三解释,也改变不了她还未参加选拔就被淘汰的结局。而因为这件事情,海外骆家也在很长的时间内变成了若叶大陆修真界的笑柄。
至于那个晴瑶宫的彩衣侍女阿翘,原本也是个无名小辈。被霍嫣然以处事不当为借口,遣送回了晴瑶宫。
而霍嫣然却是在之后的选拔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第四峰峰主珺雅仙子的内门弟子。
骆彤蕊因此受了刺激,多年萎靡不振,以至于连修行也荒废了。
江临渊今日又见此事,原本也想出手阻止。
骆彤蕊脾气暴躁,唯一能制服她的便只有以暴制暴。
但是,江临渊却万万没想到,他家小鱼只是轻轻一拉,便让骆彤蕊瞬间便冷静了下来。
他家小鱼到底有何神奇的魅力,可以让这场悲剧消弭于无形?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魔尊江临渊自然是不知晓三日前,林若渔使用翳行结界对骆彤蕊产生的影响。让这向来有恃无恐、无法无天的小姑娘,第一次对这世界产生了敬畏感。
无知者才会无畏,心有敬畏,才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
之前因为林若渔,楚临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如今,骆彤蕊的人生也发生了变化。以后,还会有哪些改变呢?
“那个……”江临渊正想着,忽而听见骆彤蕊凑过来,对他家小鱼轻声道,“我的头发老是梳不好,你能帮帮我吗?”
林若渔一愣,随即看着那骆大小姐微红的脸,便明白过来,她是用这种别别扭扭的方式,来跟自己示好呢。
“……好呀。”林若渔道,并与骆彤蕊退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只是,她其实也是个手残,自己的头发都梳不大好,更何况是别人的呢。
于是,没多久,骆彤蕊便“哎呦”一声,叫了起来:“你、你、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啊!”林若渔低头看着被自己不小心拽下来的头发,也是欲哭无泪,“对不起啊,疼不疼?”
骆彤蕊皱着眉,自暴自弃道:“算了算了,不梳了!就这么去吧。”
林若渔:“这不太好吧。”
骆彤蕊瞥了她一眼:“那你来?”
林若渔:“……要不还是扎马尾吧?”
骆彤蕊:“呵!”
就在二人与头发搏斗之时,从不远处传来了怯生生的声音:
“两位姐姐,要不……就让我来试试吧?”
循声看去,便见到那小孩慢慢的走了上来。
“小七还没有谢过姐姐的救命之恩。就让小七替姐姐把头发梳起来吧。”
骆彤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会梳头?”
小七低着头,极小声道:“会啊。我娘教过我……”
他说着,将手从背后伸了出来,又道:“我刚去洗了手,一点都不脏的。”
骆彤蕊自小跟着男孩子打仗,又怎么会在意这些,直接豪爽道:“好啊,那我这颗脑袋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给我梳的好看一点啊。”
小孩闻言倏然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拼命点头:“嗯嗯!”
骆彤蕊转过身去,依旧坐在了一旁突起的大石头上,由着那小孩帮她。
林若渔笑眯眯的看着他俩。随即,便又见到了那小孩子因为抬手的动作,而从领子里露出来的一块玉佩。
方才也可以说是一块玉佩引起的惨案了。林若渔不由自主的就把视线集中到了那块玉佩上。
这玉佩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贵重物件,玉质在林若渔看来算不得好。只是,那玉佩的形状有些奇怪。
从外表上看,这玉佩是被雕刻成了一只玉蝉的模样。大概由一只大拇指的大小。由一根红线缠绕在玉蝉的头部,被那小孩挂在了脖子上。
林若渔眯起双眼,那玉蝉看起来并没有打孔,以至于那小孩是要用红线绑在了玉蝉的头部。
但是,佩戴的玉蝉没有打孔,这……便是非常怪异了。
要知道,在大夏甬安府林家乃是最大的皇商之一,其生意范围极广,于古玩也有涉猎。
林若渔就记得有一年她爹爹带她去林家当铺玩,刚巧有一对父子拿了几件古玩玉器来进行典当。
其中便有一只红色的玉蝉。
林若渔见那玉蝉精致,忍不住便要拿来把玩,却立时被她的爹爹阻止了。
她爹爹问那对父子,这些玉器古玩是从何而来?
那对父子原本还在狡辩,只说是家中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老物件了。
她爹爹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直接道那对父子身上土腥味极重。而那枚玉蝉只怕也是来路不明。
若是他们不实话实说,林家当铺是不会收他们的东西。而且,放眼整个甬安府,若是他林家当铺不收,只怕也没有人其他当铺敢收他们的东西了。
那对父子听到这话,考虑了半天才说,那些玉器古怪根本不是他家的东西,而是他们在几日前偷盗了一座古墓,从那古墓里拿出来的。
至于那枚玉蝉,则是从那座古墓的主人嘴巴里抠出来。
林若渔那时年纪小小,听到此话也是大吃了一惊。她爹爹当即就把她抱了出去,至于后来那对父子怎么样,那座古墓又怎么样了,她却是不知晓了。
通过这件事情,让林若渔对那枚玉蝉记忆深刻——她爹爹到底是怎么一眼看出那只玉蝉是陪葬品,而不是活人身上佩戴的饰品呢?
后来,她死皮赖脸的央着她爹爹。她爹爹终于拗不过她,将那分辨之法告诉了她。
这被用来殉葬,塞在死者口中的玉蝉呢,乃是葬玉,又被称为“玉含”。
玉含顾名思义就是含在死者口中的,也是其家人不忍心死者空口而去。所以才把这珍贵的宝贝放入了死者的口中。
这玉含一般包括珍珠、玉器、钱币等等。但是,最常见的就是玉蝉。
蝉意高洁,也有蝉蛹变蝉,意外着生命的轮回。更因为玉蝉之形状,与人的口腔形状十分贴合。
当然活人身上也有佩戴玉蝉的习惯,她爹爹之所以一眼就将那玉蝉认出来乃是葬玉,则是因为那枚玉蝉上没有打孔。
没有打孔的玉蝉为玉含。且玉蝉上还有呈现出丝状的紫红色血沁。
所谓血沁,则是玉器陪葬,为亡故之人的血液沁染而成。
林若渔如今看着那小孩脖子上的玉蝉,一没有打孔、二隐约便有血沁之色,这是从古墓来的玉含吗?
又悄无声息地打量了那小孩一样,林若渔心中存了几分说不清楚的疑惑。
这小七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小,乃是一名散修,跌跌撞撞之下还能来参加选拔。又经过了方才之事,显然也不是任人随意搓圆捏扁的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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