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上前来, 低头仔细观察棺材的内部。
里面垫了许多贵重的衣料、香料,还撒了许多珠宝。看起来便是十分富丽堂皇。
而最重要的是,楚临在那棺材的枕头上, 竟然找到了几根雪白的头发!
又是雪白的头发……
林若渔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日她在余晖楼后花园中拉过来的红布,那里面就有几根白色的头发。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白色的丝线!
白发不正是公山世家的特征吗?!
难道……原本在这棺材里的尸体,就是刚刚死去的落日城城主公山断?
如此一想,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难道真的被江临渊说中了, 公山断的尸体没有下葬,而是被藏到了这里?!
只是他的棺木在此处, 他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又是谁在此处设的如此险恶的法阵呢?!
目的又是什么?!
如此多的问题纷至沓来, 千头万绪的似乎并没有答案。
林若渔蹙紧了秀眉, 只觉得再这么下去, 她就快要秃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她却又看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她是从棺材阵外围往里走,一路行来,看到那些化着浓浓的妆的尸体,皆都是双手交叠,放置在胸前的样子。而且,他们的手心之中,无一都攥紧着一样东西。
俯下身仔细端详,林若渔便发现那东西便是她一直觉得很是奇怪的荷包!
荷包露出了几个小角,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图案。
林若渔把她的发现告知了楚临,楚临上前一步,直接就从最外围的棺材中央,把那荷包给拽了出来。
“给你。”楚临道。
“哦……”
荷包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是江临渊冰灵根灵力造成的。林若渔飞快的擦拭了一下,便见到那只荷包上绣的真是凤凰的五彩羽毛。
最外围的乃是羽毛,那么再里面呢?
楚临看着她的动作,招呼了楚英韶一声,两人很是自然的把四周尸体里的荷包都拽了出来。
林若渔匆匆忙忙的一看,眼眸便是猛然一缩。
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注】
这、这、这些荷包结合起来似乎可以拼成了一只完整的凤凰!
只是独独少了燕颔那部门!
林若渔心头一突,立时把之前江临渊甩给她的那个,从孙老三处得来的荷包拿了出来一比。
天哪!
那只荷包上所绣的便正是燕颔!
他们之前还把那图案错认了,是燕颔!
如果加上孙老三的荷包,那这整个棺材法阵组合起来的便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只不过如今这凤凰还没有完整,大抵还缺失了几片羽毛、与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
得到如此发现,江临渊也是眼眸微眯。
他在破阵之前就发现了这法阵并没有完善,如今倒是与林若渔的猜想不谋而合。
只是凤凰?
为何会是凤凰图形?
凤凰自古便被称为不死鸟,有涅槃重生的能力,难道这整个棺材法阵是想复活什么?
复活落日城城主公山断吗?!
此想法一出,江临渊也是眉头紧蹙。
将死人复活重生可是逆天而为,想他虽然肆意妄为,但还没有起过如此念头。能杀死那么多人,布下那么大一个局,为了复活一人的人,到底是谁呢?
“那个荷包是孙老三偷来的。”
这时,林若渔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提议道,“不若我们就去把他找出来,问问他究竟是在何处得来的荷包吧。如此这般,我们便可以知道原本这棺材的最中央的尸体是谁了!”
江临渊觉得他家小鱼说的也没错。
只凭着那几个白色头发,的确是无法肯定尸体就是公山断的。而且,这棺材法阵邪门的很,当务之急,他们还要把那具尸体先找回来。
如此一来,江临渊便吩咐阿蛇吐出黑色蛇唾,围在了义庄的四周,防止闲杂人等误入义庄之内。
并且再次使用大法力,将所有的尸体冰封了起来。
其实,按照他的经验,这些尸体应当用烈火焚烧成灰烬,才是最为妥帖的办法。但是,江临渊丢失了内丹,导致他无法使用火灵根灵力。
而余下的三人皆都不是火灵根修士,帮不上一点忙。而一般的凡间大火也根本没有办法燃烧这些尸体。
所以,江临渊只能暂时以冰灵根灵力冰封这些尸体。并且,在他们出了义庄之后,又让楚临在义庄外设立了禁制,让那些尸体即使是起尸了,也无法从义庄中逃脱出来。
做完了这些,已近晌午,江临渊一行人先回落日城中寻找孙老三。
孙老三游手好闲,日常都是招猫逗狗,惹人讨厌。楚英韶很快便打听到了孙老三的家就在落日城中的一片贫民窟里。
几人急急赶了过去,林若渔便发现落日城中气氛也是变得有几分诡异。城民们都聚在一起,缩着脖子窃窃私语。而余晖楼旁那生意红火的包子铺今日竟然也关门了。
有几名相熟的食客原来准备来包子铺打发一下午食,竟然扑了个空,此时也忍不住抱怨出声:
“老板娘关门怎么也不说一声,害得我白跑一趟。”
“诶,你们难道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老板娘家里有人没了!”
“谁啊?是她那生病许久的妹妹吗?”
“……”
林若渔还想再听,却见楚临与楚英韶人高马大的,早已飞快的掠过了包子铺,往孙老三的家中赶去。
她也连忙收敛了心神,挎进了装着小猫儿的小竹篮跟了上去。
事情真是越发的奇怪了。待林若渔等人还未行至孙老三的家中,隔着大老远就听见惨烈的哭声。
再走近一看,却是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跪在地上,对着一张用凉席裹起来的人,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死鬼啊!你就这么走了!丢下这些个讨债鬼,可怎么办啊?!”
一旁还有几名妇人在劝她:
“孙娘子啊,孙老三这人都走了,你可要保重啊。你家大牛、二牛,还有那么多娃儿可都指望着你啊!”
孙老三?!
难道这死的人竟然是孙老三?!
他们来晚了呢……
而那孙娘子一听这话,哭的更是厉害了,涕泪横流,呼天抢地。
林若渔抿着唇站在人群后,也把事情听了个一知半解。
原来,孙老三向来爱吹牛、爱喝酒。前几日在包子铺被正义卫教训了一下,可算是安静了几日。可是,昨夜,他酒瘾复发,便拿了家中剩下的几个铜板,又出去喝大酒了。
这一喝,便是一夜没有回来。
孙娘子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只恨自己为何年轻时瞎了眼,嫁了这么个男人,还替他生下了那么个孩子。
也所幸她的大儿子孙大牛日渐长大,渐渐的可以支撑起一家老小了。
今日一大早,孙娘子做了窝头,给孙大牛、二牛上工吃。可刚刚打开破旧的房门,就听见“砰——”的一声响,有个重物原本倚靠着门,她一打开门,那重物就朝着她狠狠的砸了过来。
也幸好孙大牛刚好站在他娘的身后,全力的一推,才没让他娘被那重物砸到。
孙娘子、孙大牛惊惶未定,再定睛一看那重物,瞬间便如坠冰窖。
那、那、那重物竟然就是孙老三的尸体!
而且,还是被剥去了皮,湿答答向外淌着鲜血的尸体!
孙娘子何曾见过如此景象,双眼一翻就撅了过去。
还是孙大牛与孙二牛,忍着害怕,用张破凉席把孙老三的尸体给盖了起来。
现在,他们一家人孤儿寡母的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对着尸体哭哭啼啼,并且等着城中的守卫——长天卫并正义卫处理。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留下这一家老小,可是要苦了孙娘子了。”一旁的妇人也擦着眼泪说道。
“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啊……”有人压低了声音,“这孙老三的……皮怎么没了?”
“好恐怖啊!除了穿着衣服的地方,其他都是血淋淋的。”有个壮汉搓了搓手臂,压着嗓子,“你们先前是没看见,孙家的整张门板可都是血啊!”
林若渔闻言,便朝着孙家看去。
的确,孙家的破木门上似乎凝结着一层乌黑的血渍。而跪在地上的孙娘子与孙大牛、二牛身上也沾了鲜红的血液。想来是被孙老三的尸体给沾染上的。
“不对……”
这时,林若渔又听见他家先生低语。
“嗯?”
湛蓝的猫儿大眼微眯,江临渊低声道:“是谁把这尸体放回到孙家的?”
“啊!”
林若渔一惊,对啊,孙老三被剥了皮,那血定是滴滴答答的滴的到处都是。就和那日他们在余晖楼的后花园中见到的薄皮棺材一般。
可是,到了孙老三这里,除了门板上有血渍,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半点血液的痕迹啊。
如果上余晖楼的尸体是为了布置那个邪恶的棺材法阵,那凶手杀了孙老三又是为什么呢?
“你们听说了吗?”这时,人群中有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余晖楼里死的人也是这样子的!”
“什么?!”
“我、我听说了。”有个细细瘦瘦的男人缩着肩膀,“听、听说余晖楼里抬、抬出去的那些棺、棺材材,都是往下不停滴血的!而、而且,我还听说……余晖楼里的人都、都跑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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