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和程瑶棠再次行礼,回身携手并肩踏出殿外,只看背影,就知道这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灿若明月。
太华殿内恢复片刻的安宁。
皇后也慢慢回过神,对永晋帝道:“陛下,江世子如今已经成亲,太子却还比江世子要长一些,是不是也该尽快迎娶太子妃了?”
永晋帝目光淡了下来,道:“朕知道皇后钟意魏太尉的孙女魏姝仪,但皇后却也明白朕的心思。倘若裴执更钟意别人,那么朕答应你,立即赐婚魏姝仪于太子。”
皇后忍不住拔高声音:“既然如此,陛下在裴执回信来之前,就该禁止整个南国的亲事!论起相貌、品行、才华,明曦更是不输于魏姝仪!”
永晋帝目光瞬间冰冷,拍桌而起:“皇后,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除了像个泼妇,哪里还有半点皇后的仪态?”
永晋帝素来温和,便是生气时,也只是冷淡疏离一些,甚少见到他这样动怒的时候,皇后一下子反应过来,恢复冷静。
眨眼间,又是那个端庄的皇后。
“臣妾失仪了,还请皇上恕罪。”
永晋帝目光微闪,接着说:“更何况,当时江然、江王府,甚至程王府都压着朕,朕每日被吵得头疼,不答应还能做什么?难道送明曦前去和亲?届时两大王府岂不是立时站起来发怒,皇后又抵挡得了吗?”
这么多年了,皇后终于听到永晋帝对江程两家含有怒意的话语。
皇后心中的不满登时消减下去,心中一喜,面上温和了语气,“臣妾明白陛下所担忧的事情,是臣妾糊涂了。那江程两家,仗着陛下宠爱,胡作非为,陛下可不要只是一味纵容啊。”
永晋帝叹了口气:“朕明白。”
-
到慈宁宫时,程瑶棠和江然都没想到太子周元昊也在。
三个人心照不宣,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曾说,只哄着太后她老人家高兴,再一齐告退,漫步于长廊中。
周元昊:“恭喜两位大喜。”
江然笑眯眯的问:“太子送的贺礼我们收到了,但昨日怎么没来喝喜酒?”
周元昊一顿,道:“原本是要去的,只是身子不大舒服,便没去了。”
程瑶棠立即道:“怪不得今天见太子殿下面色有些发白,原来是身子不适。”
周元昊下意识道:“是么……今天倒是好些了。”
“不要紧,太子什么时候得空,尽管到江王府来,我们再饮一次也就是了,我可是许久都不见太子的酒量。”
“嗯。”周元昊看着他们二人,目光闪了闪,“你们的关系,倒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得这么好。”
江然笑眯眯的揽住程瑶棠肩膀:“其实一直都很好,只是旁人误解而已。”
那样的笑容,那样自然的动作,确实不像作假。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欢喜冤家?原来多年的情谊是可以越来越浓的吧。
周元昊禁不住脚步微顿,有些感慨。
这时,程瑶棠笑问:“太子殿下也该迎娶太子妃了吧?不知道有没有钟意哪家的姑娘?”
江然跟着附和:“正是,正是,太子可还要比我年长一些呢,娶妻可不能太晚。钟意哪家的姑娘,可说一说呀。”
看着江然眉眼处的意气风发,看向程瑶棠时满得都要溢出的爱意,周元昊心中不由得生出戏弄之意。
“其实倒也没有特别钟意哪家姑娘。”周元昊看向程瑶棠,“如果能像明曦县主这样的,我就觉得很好。”
江然当先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只可惜,这世上仅有一个程瑶棠,已是我江然的人了。”
“哦,是吗?”周元昊挑挑眉,淡淡的道,“那也不一定。”
说完,周元昊无视江然渐冷的目光,朝程瑶棠轻笑一声,越过他们,转身朝前而去。
程瑶棠尚有些怔怔的,对周元昊的话百思不得其解,而目光不经意对上江然的目光,只见江然眼中全是怒意,咬牙切齿地问:“阿棠,太子那是何意?”
“大概是妒忌你有我这么一个貌美如花,温柔娴静的娘子,是吧,夫君?”
江然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是。”
程瑶棠不禁莞尔。原来一声“夫君”就能捋顺江然的毛,未免也太容易了些吧。
不过,周元昊还真是居心不良,故意留下这样意有所指的话,就是要叫江然吃醋?未免太幼稚了吧!
偏偏江然知道周元昊的幼稚,还是生气不已,让她哭笑不得。
江然揽着程瑶棠的肩,叹气道:“不管真假,他那样说,总之很不痛快。”
程瑶棠提醒:“他就是要你的不痛快。”
“哪有这么容易的。”江然轻哼,“他寻我一回不痛快,我必然要找回,还得不只是一回。”
“……”
可能两个人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岁吧。
出宫之后,马车穿过长街,程瑶棠来了些兴致,拉着江然要下去逛一逛,而江然自然什么都随着她。
今日的天不会太热,没什么太阳,秋风徐徐,凉爽中带着桂花的香气。
街道上人来人往,长安的锦绣繁华缓缓展开,两个人携手漫步,就好像一对普通的新婚夫妇,过着安宁简单的日子。
程瑶棠站在摊子前试胭脂,正打算询问江然哪种颜色好看,一转头,却见江然跑到对面的摊子前,她只好将胭脂盒放下,缓缓走至他的身后。
江然正在首饰摊子前专注挑选,人来人往中,也没注意到是程瑶棠站在身后。
良久才选出一支白玉簪子,简单的样式,仅有一朵海棠花,玉质晶莹剔透,虽然不算优质,却很特别。
他回过身,一眼就见到程瑶棠对着她笑得眉眼弯弯,脸到底还是红了红,很快将手中的簪子小心翼翼插入她的发间。
程瑶棠伸手扶了扶簪子,笑问:“好看吗?”
江然没有回答,而是俯身轻啄她的唇瓣,用行动来证明。
阿棠果真格外美丽,让他肆无忌惮,让他情不自禁。
程瑶棠呆了呆,怒瞪:“这里是在外面,不许胡来!”
说着,她心虚的四处看了看,幸好大家都在各自忙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这要是被瞧见了,她得羞红脸,往后都不敢再出门。
江然立即道:“好,我收敛一些,回去再胡来。”
程瑶棠气得拿脚踩他。
只可惜,论力气差得远了,最终还是被江然牢牢抓住手,甚至受到威胁,“不要乱动,你知道我可最是肆无忌惮的。”
程瑶棠冷笑:“是吗?那我会让你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乖乖听话。”
江然一顿,道:“阿棠,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互相伤害了。”
两个人沉默瞬间,看着对方齐齐又笑起来,璀璨若光,引得远远瞧见的行人都羡慕不已。
江然将人的手拉紧,道:“方才不是在看胭脂吗,选好了没有?”
程瑶棠苦恼道:“你觉得哪个颜色更好看?”
江然看了一眼,先是不答,而是伸手勾起些许胭脂,轻点在程瑶棠嘴唇上,细细抹匀,神色认真:“这个颜色好看。”
卖胭脂的少妇笑了起来:“郎君对小娘子可真是好呢!难道能见这么好的郎君!小娘子可要好好珍惜。”
相比较少妇的羡慕,程瑶棠面无表情:“我怀疑你在找借口动手动脚。”
“唔,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棠。那这两种颜色都买了吧,我每日都想为阿棠抹胭脂。”
“是吗?看来抹胭脂极有意思,说得我也想试一试,试一试每日为阿然哥哥抹胭脂。”
江然看着她:“阿棠,其实你现在就可以为我抹胭脂。”
程瑶棠下意识捂紧嘴,警惕望着他。
江然笑意璀璨:“阿棠,你在想些什么?该不会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可我方才不是才答应过你会收敛一些的吗?你怕什么?”
程瑶棠狐疑盯了他半晌,还是缓缓松开手。结果下一刻,就被人扣住腰肢,唇瓣紧贴,些许凉意。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江然已经迅速松手,若无其事露出无辜笑容。
“江然!”程瑶棠气得咬牙,又连忙看向四周,有没有被瞧见。
江然道:“阿棠,你忘了我们可是死对头么?我难道会轻易乖乖听你的话?”
程瑶棠面无表情:“我累了,不想走了。”
江然下意识说:“我去让马车过来。”
“我不想坐马车。”
“……那我背你回去?”
“那还不蹲下来?”
江然眨眨眼,立即蹲了下去,将程瑶棠背起。
唔,看来还真是将他家阿棠惹生气了,就是不知阿棠会如何反击呢?又要怎么将人哄回呢?只是这能怪他吗,还不是怪阿棠太过可爱,才会让他冒着生命危险情不自禁。
于是,江然背着程瑶棠招摇过市。
两个人本就容貌俱佳,一路走来,引无数目光回看。
江然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晓程瑶棠是他的人,所以见此仅有美滋滋的心情。
倒是一路见到几个自己的狐朋狗友,忍不住对他感慨说:“江世子,我仿佛看见了你家中地位。”
地位?地位本就是阿棠在上他在下,他甘之如饴。
回到江王府,江然将人放下,正想说话,不料程瑶棠已经径直往前,声音淡淡传来:“江世子今日就睡书房吧。”
书房?
江然一愣,立时追上去,诚恳道歉:“阿棠,我错了。”
程瑶棠没理他。
江世子到底还是紧张得不行,将人拦下,见程瑶棠面无表情,干脆强势的扣住腰肢,俯身再次亲吻上去。漫漫温意在舌尖蔓延,还有胭脂甜蜜的香气。
程瑶棠没有反抗,甚至伸手抱住他,共同沉沦在徐徐秋风中。
两个人额头相抵,脸上俱是带着淡淡的红,眸光如水。
江世子心中生起期望,问:“阿棠,我知错了,我不该戏弄你……你原谅我了吧?”
“并不,你还是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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