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 秦隐既没穿黑也没穿白。
而是茶色的郡王常服,其胸前,左右双袖上均有蟠龙绣纹,腰间有玉带悬挂, 脚上踏着黑皮靴。
好不威风, 显然这是要去上朝的装扮。
但一般百官上朝,腰间玉带不挂私物。
但宣采薇却能清楚地看见秦隐腰间玉带,挂着一个黑色棋子腰佩。
宣采薇愣了愣, 想起只要秦隐是以本来的身份出现之时, 腰间皆会悬挂这黑色棋子腰佩。
宣采薇多看了几眼, 琢磨此物难不成有什么隐秘?
很快,秦隐就走到宣采薇跟前。
盯着宣采薇只穿了一只鞋的脚,微微拧了拧眉,接着,蹲下身子, 拿起一旁的白色绣花鞋, 就往宣采薇悬在床边脚上套。
宣采薇慌了慌,好歹秦隐也是一个郡王,而她现在不过是个庶民, 哪里能让秦隐如此做。
而且…香素还在一边看着呢。
宣采薇睫毛发颤,赶紧朝香素所站的位置多看了几眼。
哪知香素识趣的紧,早就背转了身。
自家主子同小姐的情趣,她这做下人的可不好随意观看。
宣采薇见香素没看,紧张的心情稍缓,刚想往回缩脚,脚踝就感受到秦隐掌心的热度。
“别动。”
冷淡的音调夹杂几分不由分说的温柔和执拗。
宣采薇果然没动了,微微抿了抿唇。
秦隐快速给宣采薇套好鞋,微微抬头,身着上朝常服的他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宣采薇抿唇的动作更甚。
秦隐却脸色发淡,有些严肃道。
“虽快至夏日,可脚下也沾不得冰凉,方才我要不给你穿好,你岂不是就穿着一只鞋走路。”
宣采薇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刚刚见着秦隐着急,还说不准真如秦隐所说那般,只穿了一只鞋就蹦蹦跳跳过去了。
不过,宣采薇嘴上傲娇。
“才没有,即便你不过来,我也会把鞋穿好的。”
秦隐似乎压根不信,给宣采薇穿好鞋后,又半起了身,将宣采薇身上的衣裳都穿戴齐整,那模样比宣采薇幼时伺候她穿衣的嬷嬷还要小心。
宣采薇脑海中不由浮现秦隐套上嬷嬷头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隐挑了挑眉。
“笑什么?”
宣采薇忙摇头,清冷的眉眼难得瞪得跟仓鼠一样圆圆的,似乎是为了显得自己无辜。
秦隐目色微闪,手抬起,刮了刮宣采薇翘挺的鼻梁。
略微几分无奈道。
“你啊。”
一旁的香素就差没堵着耳朵了,自家主子和小姐间的暗流涌动简直是“虐”死她这只单身暗探。
待不下去的香素赶紧寻个由头出去,给秦隐和宣采薇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宣采薇想起方才听香素说的是,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示意秦隐坐下。
秦隐坐了下来,宣采薇问道。
“二皇子和冠南侯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秦隐随意地点点头,转而又似想到什么,唇微扬。
“不仅知道,还是我向圣上提供的证据。”
说完,秦隐黑瞳微转,直勾勾地看了宣采薇一眼。
一开始宣采薇没明白,但被秦隐盯得心有点乱,秦隐似乎是在期盼她说点什么。
宣采薇眼神左右移动了下,过了会,她微微抬头,放在秦隐的朝服帽上轻轻拍了拍,试探道。
“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秦隐唇角笑意加深,语气倒是没有泄露情绪。
“也不算什么难事。”
之后,秦隐便同宣采薇稍稍展露了一些他所行之事。
原来,当年宣采薇在秦隐屋子里发现的通敌叛国的信件,确实是秦隐同梁国国君的往来信件。
但信件是真的,可圣上却也是知晓的。
当今圣上知道梁国国君早有意要搅动京师之水,以此好让京师乱象纷争,而他梁国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只不过,圣上一直不知同梁国国君来往之人是谁。
所以,圣上故意将秦隐放出,想让秦隐取得梁国国君的信任,好一举揪出隐藏在京师之中,同梁国国君来往之人。
秦隐这才伪装成通敌叛国的模样,这几年一边取得梁国国君的信任,也在一边查探究竟京师之内是谁同梁国国君来往。
宣采薇“啊”了一声,想起先前穿到冠南侯屋顶鹦鹉的事,讷讷道。
“难怪冠南侯有胆子敢谋反。”
宣采薇说完才忽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果不其然见着秦隐狐疑的神色。
“你也知道?”
眼下秦隐既然同元无仙师是一人,宣采薇这些事也都全交代了。
于是,宣采薇便把穿到冠南侯家鹦鹉的事,还有听见他们谋反的事都一并说了。
说到最后,宣采薇也解释了一开始没同秦隐说的原因。
“此事事关重大,我回到自己身体后,第一时间便去告诉了父…镇国公,当时我也并没有想到你也在查这件事,所以也就没说。”
秦隐点点头,眼神没有责怪。
“难怪镇国公后来那般防范冠南侯,只可惜冠南侯隐藏极深,镇国公估计也难抓到证据。”
宣采薇一愣。
“那你……”
秦隐似想到什么,回头看了宣采薇一眼,嘴角轻轻带出笑意。
“说起来,你可是最大的功臣。”
“若不是不愿让圣上见你,今日可得带你去邀邀赏才是。”
宣采薇不解。
“怎么会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秦隐道。
“可还记得,当日你被刺杀之时,曾说那群黑衣人的指挥者归属冠南侯。”
宣采薇点头,她记得这事,因为听过那人的声音,所以一下子就锁定在冠南侯身上,准确来说是南婉兮。
这说到底也只是个情杀的问题而已。
宣采薇接着道。
“然后呢?”
秦隐道。
“我那日着急赶去救你,并没有想过做伪装,那人如若稍稍谨慎,定会留下细探,所以…也定会发现我二人之间……”
虽未言明,但两人都明白秦隐未尽之语是什么,宣采薇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你接着说。”
“所以,冠南侯是知道我二人的事的,可宣静姝却不知道对否。”
宣采薇点点头,宣静姝是想找人轮.奸她,并不知道她和秦隐互相喜欢。
“然而,刺杀我之人,却是那位月叔叔派来的。”
“月叔叔是宣静姝背后的人,宣静姝都不知道我二人的事,月叔叔又如何得知?”
宣采薇瞪大了眼,思路像是一下子通了。
“你是说,那位月叔叔是通过冠南侯知道的?月叔叔跟冠南侯有勾结?”
秦隐点头。
“接着,他又非要让宣静姝嫁给二皇子,宣静姝此人最多不过是后宅手段多些,即便成为探子,约莫也得磨砺好些年,所以,那位月叔叔不可能把宣静姝放在敌对的达官贵人府里,即便想做探子之用,如何都得分属一个阵营才行,所以,他这步棋,一来,兴许真有几分想为宣静姝好,但更多的该是,想让宣静姝做他的眼线。”
“这样,二皇子和冠南侯便都同这位月叔叔有联系了。”宣采薇点点头道。
“可…这也谈不上通敌叛国,除非这月叔叔……”
宣采薇想到一个可能,漂亮的眉眼瞬间瞪大。
“难不成??!!”
秦隐笑,点点头。
“你猜的没错。”
“这位月叔叔,便是梁国的国君。”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宣采薇下意识唇微张,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过,对于月叔叔的身份,秦隐似乎早有所猜测,只不过他力求亲眼求证,所以,更是假意入局,就是为了逼迫“月叔叔”,真实身份为梁国国君司空朝现身。
秦隐知道司空朝一直极为欣赏他,所以在发现他就是宣采薇的心上人后,定然会出面见他一回,给他个机会,让他归顺于他。
秦隐便是为了那个机会,假意中伏,以此好确认二皇子和冠南侯便是司空朝在京师所勾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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