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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离:你的修为够呛,别待会进去后,自己先受不住了。
  被请来的药修公孙萌气得跳脚,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个儿吧,这力量可是无偏差攻击任何人的。话罢,她给自己塞下两颗丹药,看都不看公孙离,昂首阔步地进了屋去。
  徒留下站在外面的公孙离沉默。
  他幽幽地看着那还在蔓延的森白,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刚才阻止颜如玉的时候,他就已经体会过那份杀意了。都是同一辈人,但是公孙谌已经早早走在了前面,再也追赶不上了。
  公孙离虽然叹息,却也不再多思。
  他将自身的存在降至最低,抹去气息后悄然潜入了屋里,正好听到了公孙萌后半句话,他为什么不会攻击你?她的声音里满是趣味。
  颜如玉看她身上那件张扬的紫色衣袍,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十七哥不也没有攻击你吗?
  公孙萌振振有词:这不一样,我是吃了灵药,现在我的气息看起来就跟十七郎的气息一模一样,短时间内可以将我当做自己人。至于公孙离那个蠢货,是将自己的气息压到了最低才潜行进来的,所以他不敢说话,一说话就泄气,直接被追打出去。
  公孙离:?
  倒也不必离开就揭短。
  颜如玉若有所思,平静说道:或许因为我们的道侣关系?
  公孙萌感觉有点不对,但是又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不多时,公孙萌倒抽了口气,他的心魔呢?
  颜如玉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你要见他,怕是不能够。
  公孙萌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不能找到心魔,你要我怎么救他?也是,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一定能救回来。他这压根就不是受伤的问题,是与那心魔同喜同悲,彻底被拖拽到了不该有的境地里去了。
  颜如玉:所以这不是药修能救的范畴?
  公孙萌犹豫了一会,坦白说道:这不是救不救的问题,你也看到眼下公孙谌的变化。是他彻底失控,再无任何的束缚。这其实不是病,而是他的状态变了就跟一个人原本是极度收敛的性格,所以他的气息不会外露,可换做是一个爆裂脾气的修士,就不会遮掩他浑身的气势。
  如十七郎这样的情况,不过是他自己放开了束缚。
  只是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公孙谌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
  像现在这般的行为,怎么都觉得不大对劲。
  颜如玉:我知道了,多谢。
  他的语气很冷静,并没有因为公孙萌无法解救而露出异样。他看向身边苦于无法说话的公孙离,你们二位先行离去吧,我有些话想要与十七哥一人说。
  公孙萌想要阻止,只是没等她说话,公孙离就将她拖了出来。
  药修本身的修为并不高强,体弱的公孙萌无法与公孙离相抵抗,等出来后忍不住生气,你在作甚?你这是在放纵十七郎的道侣去白白送死!你我谁都不知道现在十七郎到了什么处境,要是贸贸然将他脆弱的道侣和他放在一处,要是真出事了
  如果真的出事,你猜为什么至今还未有人来?
  公孙离冷不丁地说道。
  公孙萌还想再说话的动作却猛地停下。
  是了,公孙家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公孙谌出事的,那长老们为何不出面?
  屋内,颜如玉将小鲛人和小鲸鱼一并丢了出去,并嘱咐它们不能回来。等他将门窗都关严实后,颜如玉才重新走了回来。
  公孙谌的身体很冷。
  那无止境的冰霜已经将这一片的宅院都冻住,公孙家的布局很世俗化,就算多数是修士,可这一进一出,庞大的主家宅院比起牡华天宗更能给颜如玉亲近的感觉。
  他的掌心按在公孙谌的胸膛上。
  有力沉稳的力道,让颜如玉松了口气。
  他的手指冻得发红,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那些冰霜却从不曾真的覆盖住颜如玉。
  他将床帐放下,脱鞋上.床,伸手将公孙谌抱在怀里。
  那已经蔓延至公孙谌眼睫毛的冰霜不知是不是犹豫了一下,暂时还未将那也染成霜白。颜如玉心中大喜,迅速将整个人都贴近公孙谌的怀里。
  那爬满了身躯的雪白不情不愿地稍稍褪.去。
  只是那还不够。
  颜如玉紧蹙眉头,冰霜仍然覆盖了小半的身躯,而且并不情愿退让出更多的地盘。
  颜如玉叹息了一声,突兀脱去了自己的外衣。
  他将自己剥落得赤.裸,然后也随之脱去了公孙谌的所有衣服,厚实的被子盖在他们身上,赤.裸的两人在被褥下相拥。颜如玉冷得牙齿都在打颤,身子不住哆嗦。他的身体虽然比从前好了不少,但是面对这样的冰霜严寒,仍然冻得苍白。
  他一边哆嗦,一边更用力将自己塞进了黑大佬的怀抱,尽管更多的触碰只会让他的身体更冷。含着颤抖的吐息吹拂在公孙谌的脖颈,他小声地说道:我之前,有段时间,也曾经害怕过我想过,如果莲容真的是另外一条时间线的人,那你们的联系,是不是意味着还是会失败
  只有在此刻,在被褥形成的小小二人世界里,颜如玉才敢露出他的某些担忧。
  细瘦苍白的手臂拢住公孙谌的腰,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都透着红,却是大片大片被霜雪染红的肿胀。他的手指用力地扣住男人的背部,却不舍得抓出半点伤痕。
  颜如玉真的好冷。
  近乎被冻得停滞的思绪只有靠着不断说话和思考,才能勉强维持住意识。
  但是恰恰是这份联系,反而验证了首尾相接的可能。莲容被镇压的墓穴与我的梦境相连每一次拼接炼化的墓室,都会一再、在我的梦境里出现或许那就是在他濒死的时候强行融入的呢?我究竟只活了两次还是活了无数次?
  死亡是一切的尽头,毁灭是最终的归宿。
  颜如玉感觉自己眼皮子要耷拉下来,连忙咬住舌尖,淬出的血沫被他一口吞下,勉强维持住了神智。他也可以再度用出他在不知山处的那一招,可颜如玉不敢。
  沉浸在那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太久,就难以抽离了。
  颜如玉在意识到其他人都无法真正靠近公孙谌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笨办法。
  他又忍耐了许久,才抖着手去碰黑大佬的脸。
  光滑俊朗的面容让他松了口气,先前覆盖的冰霜退去了,只是这体温还是冷得有些吓人。颜如玉试图从储物空间里掏出几个保暖的用具,但是掏一个坏一个,掏一个坏一个,最终他选择放弃,将脑袋都抵在了公孙谌的肩膀上。
  我觉得
  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来维持意识,如果现在将人的尸体冻结在你身边,或许可以保持万年不腐算了,能不能活一万年都说不准呢踏境修士能活多久来着?你们强行让我与你们结为道侣,回来后倒是忘记测测我的寿元了嘿,寿元这东西都能测试好困
  颜如玉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想要尽可能保持意识,是为了避免自己睡过去就真的死过去了。不然要是等黑大佬醒来后,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具尸体,那可真是凝聚了整个世间最大的恶意只是颜如玉终究还是没忍住,身体抵御寒冷的同时,压根无暇保持住完全的意识,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的额头抵在公孙谌的脖颈昏睡过去。
  怀抱的这份温暖,颤抖的呼吸,昏睡时也止不住的牙齿打战,絮絮叨叨几乎不断绝的呓语全部的这些在失去的瞬间不亚于一记重锤。
  苍白的眸子睁开的瞬间,原本蔓延开的冰雪以千倍万倍的速度张扬扩展。
  公孙谌!
  遥遥传来一记喝声。
  公孙谌感觉到怀里的温暖,那脆弱的呼吸颤抖着、瑟缩着,分明畏惧着这份严寒,却在昏迷的时候还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在看到那张苍白面容时,肆意扩张的冰雪仿佛得了什么禁令,在僵持了瞬息后突然消融成寒水。屋檐,墙角,过道,那淅淅沥沥盖下来的冰水将秋日推至严冬,小半个公孙主家都陷入其中。
  公孙谌的神色漠然,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可他的动作却很快。
  他轻柔地颜如玉从被褥抱了出来,重新将衣物一件件给他穿上,火系晶石铺满了整个床边,等颜如玉被重新塞回去被子的时候,就连手指都是温暖的。只是他紧蹙的眉头还未散去,抱着几颗火晶石不安稳地侧躺着,时不时被圈在被子里的胳膊动来动去,很不安分。
  公孙谌冷漠地看着他。
  颜如玉将胳膊抽出来,他重新塞了回去。
  又出来,又又塞了回去。
  颜如玉呜咽了一声,精致美丽的小脸皱起来,一边挣扎着一边将胳膊往外挪。
  公孙谌冷冷地看着那只第三次偷跑的手。
  他面无表情伸手握住了。
  胳膊捞住了熟悉的东西,颜如玉总算安分下来,整个人慢慢往边上挪,不知不觉都抱住了小半只胳膊,被火灵石烘得温暖起来的身体彻底放松。
  这一回,他不再是不舒服的昏迷,而是真的睡着了。
  苍白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颜如玉。
  在落霞的昏暗中,颜如玉却仿佛透着莹莹白光,他的脸色红润,为那美丽更点缀上几分妖艳的色彩,半点不显刚刚那几乎透着白骨的森青。娇艳的嘴唇在喂进去几口热水后有些湿润,丝毫没有先前止不住的颤抖与青紫,死气几乎在他身上褪.去,可公孙谌垂下来的眼眸,却远比之前还要幽深。
  他是昏迷的,可他也是清醒的。
  颜如玉在他耳边的絮絮叨叨,全部都涌入了公孙谌的耳朵里。
  那些懦弱,那些后怕,那些闲言,那些胡乱的呓语,到了最后害怕与担忧交织在一处,却仍然一口一口咬着舌头与嘴里的嫩肉,生怕自己昏迷过去颜如玉的所有行为,都在点点滴滴阐述着他的紧张。
  如若颜如玉表露至此,黑大佬都无法感觉到他的情感的话,那他可是白醒了一回。
  恢复温度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颜如玉的耳根。
  那么一直阻止着颜如玉答应的理由是什么呢?是疯子的存在,是一人两体的分割?还是有更多颜如玉并没有告知的事情?
  公孙谌的情绪无比冷静。
  只是他仍然记得在牡华天宗时颜如玉说的那些话他说这个世界是被创造出来的世界,说他本身就是要遭受无数的磨难,在痛苦中蜕变成一个疯狂的屠杀者,成为修仙界最堕.落的存在,手上沾满无数的鲜血对比眼下,那听起来跟天方夜谭似的。
  可赤.裸裸的证据就在眼前。
  疯子的存在,印证着颜如玉的话。
  倘若这世间都可能是虚假的,那颜如玉第二个描述的故事真的只是故事吗?
  比如虚。
  公孙谌伸手将颜如玉散乱的头发慢慢掩在耳后,露出正在酣睡的面容。
  如玉身上藏有的秘密,或许才是最终能解答疑惑的谜底。
  叩叩
  门外,是非常有礼数的几声敲击。
  五长老的声音响起来。
  十七郎,让我进去。
  公孙谌:不。
  他的声音非常冷漠,仿佛他和对话的人没有半点感情。
  现在你进来,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五长老笑了起来,以你的力量,眼下还杀不了我。
  牡华天宗的事情,你们当真半点都不知吗?
  公孙谌冷冰冰的诘问,总算让五长老脱去了笑意的面具。
  十七郎,你现在很危险,如果再继续失控下去,就算颜如玉是你的道侣,你也会伤了他。你若是不想见面,那也便罢了。先将他送出来,万万不能再放在自己身边了。
  从先前发生的事情与这一刻短短的照面,五长老就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有了猜测的同时,他不可能放任颜如玉再呆在公孙谌的身边,现在只是侥幸,要是再下一次公孙谌发了狂,谁能保证他真的不会对自己的道侣下手?
  公孙家想要保住颜如玉,自然也是为了保住公孙谌。
  他们之间的契约大典是得到了天道认证的,倘若公孙谌在无意间将颜如玉错杀,那对公孙谌定然会造成极大的打击。
  万不能发生此事!
  公孙谌:错了,他不在我身旁,我才会真正的发狂。
  他的语气冰冷,裹挟的恶意与杀气让五长老忍不住蹙眉。这杀意是朝着他,却也不是冲着他,这咆哮的暴虐仿佛是刚刚从无边炼狱爬出来的恶兽,对世间任何一事都毫无兴趣,却也对世间任何活物都怀揣着杀意与怨恨。
  五长老不敢在这个时候冒着风险进去。
  他自己倒是好说,要是公孙谌一个暴走这里可是公孙主家。
  五长老退步了。
  我每日都会过来看看,到时候你至少得让我进去查看颜如玉的情况。
  旋即他的语气一沉。
  这件事没得商量。
  许久后,公孙谌的声音传出来,可。
  五长老便不再停留,速速离开了这个地方,朝公孙主家的中央飞去,那里是公孙主家戒律最森严的地方。
  不过公孙谌所居住的地方,其实也正在中间。
  只是这面积实在是太大,哪怕是中间,也横跨着极宽广的亭台楼阁。
  五长老在一处小楼落了下来,便先听到了二长老冰冷的声音,他若不听,打便是了。
  五长老微笑着翻了个白眼。
  二长老这些年怎么就光长修为不长脑子啊?他一边笑着一边跨了进去,眼睛一扫,这屋内坐了七八个老不死,当然他自己也是。
  公孙谌的状态如何?
  五长老简单地说道:半醒半疯。
  二长老冰冷地摇头,先前我便说过,不可随意放松戒备。十七郎之所以发狂,怕是后来者施加的影响。
  有个女声悠悠地说道:什么后来者不后来者,这话说得就有些难听了。那不也是十七郎吗?
  二长老驳回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