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苦着脸陪着宿劭一路打马回了南平王府,宿劭紧绷着脸,忍着怒气去上房请了安,就借口累了回了自己的院子。
水莲带着红竹迎了出来,一眼看到宿劭那张紧绷着怒气的脸,吓得赶忙垂了头,曲了曲膝,没敢再近他的身,红竹跟着水莲的步子停了脚步,瞄了眼川南,川南神色似是紧张又似是松了口气,紧跟着宿劭,走过红竹身边时,低低的吩咐道:“去准备热水给爷洗洗,再泡壶普茶,都避着点。”说完,就跟着宿劭进了屋子。
宿劭很快洗漱沐浴出来,径直进了内书房,川南接过红竹递过来的普茶,又递给了宿劭,笑着道:“爷,先喝口茶吧。”
宿劭扫了眼川南,低头接过了杯子,川南会意,挥手打发了屋里伺候着的丫头,陪着笑,宽解道:“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每年开了春,各家府里都会加派人手巡逻休整院子什么的。”
“哼!她这哪儿是……她这是防着我呢!”宿劭说着说着,痛苦的闭了眼睛,抱着头,低低的道:“她不信我的话!我给她的信,她一封都没回给我。”
川南叹了口气,又把茶杯往宿劭手边推了推,“爷,你也别想太多,这事儿,唉,这事儿吧,也不是你想了就能成的事儿。”
宿劭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晃了晃脑袋,盯着川南道:“你派人盯着,一处是长安侯府,一处是蒋光淮,若是有什么举动,立刻报给我。”
“是!”川南也不多问,立刻躬身领命。
赵蔓箐的院墙几天的功夫就磊高了大概一米多,看着高高的院墙,赵蔓箐轻松的笑着,她不想阻碍了谁的步子,也不想当了谁的棋子,郑家对她好,非常好,可若是让她为了郑家牺牲自己,她也不愿意,还是得早点备下后路,就算以后有变动,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孤立无依。
“表小姐,昶王妃派人来请您。”紫墨等着赵蔓箐吃好了早饭,才禀告道。
赵蔓箐由着金橙和金盏伺候着重新漱口净手,点了点头,“你跟他们说,我马上过去。”
坐了车子径直进了昶王府二门里,海棠带着人迎了出来,对着赵蔓箐曲膝行了礼,笑着道:“王妃还说,不让那么早去请您,说您早上要睡美容觉,怎么也得过了巳时才能到,没想到表小姐今儿个居然起的那么早。”
赵蔓箐笑着拧了拧海棠的脸,“唉,你家表小姐我,人生最大的乐事儿,就是睡觉了,昨天睡得好,所以今天起得早,王妃又正好是今天叫我来,看来我和王妃姐姐还是心有灵犀的。”
海棠笑了起来,躬身引着赵蔓箐往正院走,“可不是,王妃最疼表小姐,也就是表小姐能和王妃心有灵犀。”
赵蔓箐捂着嘴,笑着小声道:“芸芸姐姐也想啊,可她现在忙着管家理事,被伯娘拘着天天怨声载道的,就是有这个灵犀,她也没功夫去琢磨。”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正院,赵蔓箐进了屋,先曲膝给郑芸菲见了礼,笑看着她的脸,“王妃最近看着,容光焕发啊。”
“可不是,有了钱哪里还能愁眉苦脸,坐吧。”郑芸菲笑着指了指,示意赵蔓箐坐。
第九十六章 生意
第九十六章生意
“今天叫你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知道你姐夫如今掌着户部的差事,唉,这事儿我想了好几天,只能跟你商量商量。”郑芸菲打发了一屋子的丫头,只留了海棠在门口守着,看着赵蔓箐,苦笑着道。
赵蔓箐满眼意外,郑芸菲几乎从不过问蒋光臻在外面的公务,今儿个怎么会突然扯上户部?还要跟自己商量?
“王妃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我就是,只要我能办得到的。”赵蔓箐虽说诧异,可还是赶忙表了态。
郑芸菲一个庶女嫁入皇家成为皇家儿媳妇,哪里是件轻松的事情?有麻烦的时候,还不是得指望着自己的娘家人帮上一把!这点赵蔓箐懂,她从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到如今有姐妹兄弟,有长辈关爱,有吃有穿并且吃得好穿的鲜,可以随着性子生活,她心里是充满了感恩的,所以,如果这个麻烦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她会不遗余力的帮助郑家的每一个人。
郑芸菲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的看着赵蔓箐道:“费县受灾,如今不止费县,竟是整个浙江路大旱,可浙江路连着淮阳府和永城关,永城关那头,就是瑞宁府。”
赵蔓箐也素着脸,谨慎的看着郑芸菲等着她继续说,这些,可都是国家大事,哪里是应该讲给内宅妇人听的消息?可为什么昶王要说这些给郑芸菲听?瑞宁府可是人家大周朝的领土,是大周朝和丰国的交界处!如今费县一带受灾,粮食种子种不到地里去,她也听说了,如果浙江路到了秋天颗粒无收,那驻扎在永城关的大军,可就危险了。
郑芸菲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连叹了好几口气,才感慨地道:“这事儿你姐夫愁得不行,我没本事帮他,可这些事儿,我也没个人可以商量,母亲虽说不是普通内宅妇人,可这些关乎外面的事儿,母亲还是了解的太少,我想来想去,也就是能跟你商量商量。”
赵蔓箐苦恼的皱着眉,摊着手道:“王妃跟我说这些,我也没有主意啊,永城关大军的军需粮草辎重这些,可不是咱们这些做点小生意的人,能解决的事儿,这是大事。”
赵蔓箐边说,边琢磨蒋光臻的用意,他不会把这等大事寄望郑芸菲这种内宅女子出的主意,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费县大旱,浙江路大旱,受灾,这些都是天灾,天灾关乎的就是天气情况……赵蔓箐心里一亮,这是间接让她传话给袁天师,让袁天师回来吧!
让袁天师回来,做什么?如此之急?对了,大皇子不想去北地,若是大皇子不去北地,那可不是给了蒋光臻一个安插人手的机会!可皇上呢?皇上的想法是什么?大皇子有勇无谋,无才无德,但手下却有一批有勇有谋有才有德的智囊团,陈家倒是不足为惧,因为嫁了个女儿当了皇后突然成了暴发户的人家,估计皇上也看不到眼里去。
想明白了,赵蔓箐反倒释然了,往后挪了挪身子,拉了个抱枕过来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抱枕上看着愁眉苦脸的郑芸菲,笑道:“王妃只管说,我听着呢。”
“我哪有主意?如果有,我也不会急巴巴的把你叫来了。”郑芸菲叹了口气,摇着头道:“我粗略的想了一下,这大旱也好,洪水也好,都是老天爷不高兴了,惩罚人类的手段,如今这样的大事儿,也只能想法子把袁天师请回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解了老天爷这股子怒气。”
老天爷的怒气?赵蔓箐眨了眨眼,也是,人嘛,做了什么都会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推,推不倒的,就会说是谁不高兴了,谁惩罚自己了,什么菩萨也会不高兴,佛祖也会惩罚人。唉,也不想想,有时候吧,都是人自己惩罚自己,类似于那些什么埃博拉病毒,人类哪里研究出什么疫苗防疫了?还不是这病毒自己没有了?可有谁琢磨过,这些病毒为何会没有了呢?全都推到老天爷,佛菩萨身上,可佛明明确确的说过自己涅槃了,涅槃什么意思?不就是消失了嘛?连阿赖耶识都消失了,哪里会去惩罚人类?人啊,就是太过于高看自己,才显得愚痴!
可这话,赵蔓箐不好说,毕竟古代的科技水平没有她上一世的时候好,她上一世的科学也没有发展到尽头,所以,也不能说科技水平就很高,所以,既然人家这样理解,她也不会多解释什么。
“那我回去就修书一封给师父送去,让师父尽快回来?”赵蔓箐笑着道。
郑芸菲想了想,点着头,“也好,咱们虽说是女子,可还是要以国家百姓为重。”
赵蔓箐使劲点着头,郑芸菲这是已经有了以后要母仪天下的打算了?唉,算了,不管了,她们的人生是她们自己的,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再说,现在也轮不到她不想就不想,蒋光臻可是现在最被看好的继承人选,连自己也觉得蒋光臻合适,当然,如果不是世袭制,估计合适的人就更多了,可不世袭?那是不可能的。
郑芸菲说完这件大事,得了赵蔓箐的话,心里郁结散去了一些,叫了海棠来换了热茶,才笑着道:“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个钱庄的事儿,我和你姐夫商量了,你姐夫说,生意上,你天资聪颖,就让你放手做就行,至于你说的车马行和保镖局的事儿,你姐夫也说好,说如果你碰到麻烦,直接找萧然或是直接找他都成。”
赵蔓箐“嗯”了一声,顿了顿,才笑道:“找我姐夫就不必了,我有事还是找王妃,跟王妃比起来,我姐夫是我的外人,王妃才是我的内人。”
郑芸菲被赵蔓箐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点着赵蔓箐的额头,“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那么贫啊。”
赵蔓箐被她点的往后倒去,“王妃姐姐欺负内人啦,救命啊。”
回了相府,赵蔓箐也不敢耽误,去瑞紫堂跟林夫人汇报了一声,就回来给袁天师写信让他先回来一趟。
赵蔓箐细细琢磨了郑芸菲的话意,微微放了心,如今她借着袁天师的路子,已经在扬溪地以及金门港安置了几个铺子,做海外舶来品生意,虽说她现在还没有实力去弄海船建船队,可就是这舶来品的差价,也是数倍翻翻的赚银子,浙江路属于丰国的东南面,土地平坦肥沃,以农业和畜牧业为主,粮食生意做起来风险太大,她没有那么大的盘子去做粮食生意,可北地却是盛产石矿,虽说现在没有工业,有了石油除了烧火也没什么用,可北地还有几个天然玉石宝石的大矿,做做珠宝生意,不触及国家利益,她还是敢做的。
这次借着把典当铺与钱庄并开的方式,她试着跟郑芸菲提了提车马行和保镖局,没想到蒋光臻能这么痛快的同意,也对,如果他以后要有什么动作,南边金门路算是他的,北边虽有靖北王府,可到底没什么人才可用,如果把车马行和保镖局握在手里,等于说是把交通运输握在了手里,嗯,这一条,与蒋光臻百利无害,他不会不同意,自己只是要个后退的路线,倒也不妨碍他们的大事,各取所需而已。
想明白了,赵蔓箐彻底放了心,吃了午饭,带着紫墨和金橙去了金鼎轩,今年长贵拿了几条曲引,金鼎轩可以推出自己品牌的酒水了,正好商量看看,可不可以把酒卖到北地去。
赵蔓箐熟门熟路的从侧门直接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雅室,长福刚送了茶水水果进来,长贵就一头汗的奔了进来。
“东家,那位六爷来了。”长贵长揖给赵蔓箐见了礼,语速极快却控制着音量汇报道。
赵蔓箐眉头拧紧,又松开,笑着道:“他来就来吧,咱们开门做生意,他们来咱们可欢迎的很,你就照着往常招待就行了。”
长贵捏了把汗,那位六爷自从那天之后,天天来,目的再明确不过,而且,他又提出过,如果东家来了,去通告他一声,这不是明摆着要见东家嘛。
“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去跟他说,他今天的消费都算咱们的,东家我请客。”赵蔓箐想起上次给人家的承诺,吩咐长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