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浅不知晓文贵在中间乱说话,周老太爷有一件类似暗纹的,沈月浅也是突然想起才起了这个心思,见文博武盯着她手里的衣衫,神色默然,沈月浅心中狐疑,“担心外祖父不喜欢?”
文博武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的笑,由衷地恭维道,“怎么会,外祖父心里自然是喜欢的。”
沈月浅认真的点了点头,高氏身子愈发不好了,这些年,高氏年年都会生病,沈月浅是知晓的,可是,从未像现在这样,跟去了半条命似的,沈月浅为周老太爷和高氏一人做了一身衣衫,里边叠着她求来的平安符,只希望高氏平平安安多活几年,随手将衣衫递给文博武,不经意的问道,“我准备将玲珑几人配人了,相公可有好的人?”
从南边回来,沈月浅便一直用相公称呼文博武,文博武习以为常了,且享受得很,手轻轻摩挲着衣衫,温和道,“身边有几位不错的,可哪配得上玲珑几人……”随即话锋一转,“你要是愿意的话,改日我让他们来给你磕头,你自己考查考查他们的人品,如何?”
沈月浅瞪他一眼,闷着头不说话,文博武好笑,“你心里都有主意了还问我做什么,还是你觉得他们品性有差?总之,慢慢打听打听是没错的。”文博武心思一转就知晓沈月浅开口问他的目的,若他直接说出文贵几人的名字,沈月浅少不得要和他生气,为着几人坏了他们的夫妻情分划不来,这一点,文博武脑子还是明白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若是看不上他们,我再让管家多问问。”文贵向他说了好几次的,玲珑是沈月浅的心头宝,他哪儿敢答应,尤其,他知晓沈月浅是看不上文贵的,玲珑父母那样的性情,沈月浅心中难受,更想要补偿玲珑,玲珑的亲事,沈月浅怕是要寻一门,上有开明父母的老实人。
想到这儿,文博武促狭一笑,念着文贵还关在屋子里抄写书的份上,他从中周旋一次吧。
沈月浅心里确实如文博武所说,想要给玲珑挑一位性子好的公婆,文贵长相好,人缘也好,玲珑从小跟在她身边,只怕是被对方外表蒙骗了,毕竟,上辈子,文贵和玲珑可是没有多少交集的人。
沈月浅换了衣衫出来,看文博武还抱着衣衫,会心一笑,“交给玲珑收拾起来吧,今年的年礼管家给我看过了,正好今日一并给外祖母送去,如何?”
文博武自然是什么事都依着她,毫不犹豫的朝门口吩咐一声,就看文忠转身走了,沈月浅怕冷,身上穿得厚,文博武还是担心她冷着了,将衣衫递给玲珑,牵起沈月浅的手裹在自己手心里,“三叔不会再来了,金姨娘也不会。”他不知道文战责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妄想拿金姨娘从他手里换钱,一次两次由着他,不过是想查问从中作梗的幕后之人,如今,得了确实消息,文战责便没了利用之处了。
沈月浅身子靠着文博武,三个孩子送去忠信国公府了,沈月浅倒是不觉得担心,侧目,望着文博武坦荡的眉眼,“我没有生气,你别落下把柄。”事情若是在之前她心里或许会不舒坦,如今,完全没有丝毫难受,文战责无非为了银子,金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当初留在江南,找个清白一点的汉子好好过日子,哪会有如今的遭遇。
“我心中有数。”他不会对付文战责和金姨娘,犯不着为了那样子的人脏了自己的手,至于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文博武冷冷一笑,真以为躲在后宫,没人动得了她了?
高氏的身子比起之前好了,骨瘦如柴的脸重新有了肉,周老太爷倒是精神矍铄,收到衣衫,眉眼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带着沈月浅心情也好了许多,子欲养而亲不在,周家对她来说,也是娘家人。
走的时候,周老太爷从书房送了沈月浅两幅画,不由沈月浅拒绝,好在余氏小高氏没说什么,沈月浅才收了下来,小高氏日子过得好,府里没分家又没有她操劳的,身子丰腴了不说,面上也是容光焕发,说话一如既往的大嗓门,荤素不忌,沈月浅听着还是觉着害羞,不过还有一种亲切,只有亲人才会愿意教导你的亲切和关心。
从周家回来,沈月浅窝在文博武怀里都忍不住感慨,“我是不是老了,几个月不在,感觉身边人都变了不少。”
文博武不以为意,“是好事,你别想太多,要是不想出门,我将荔枝他们接回来,你就在府里带孩子。”他看得出来,沈月浅一点不喜欢出去结交朋友,和他成亲后,唯一真心结交的只怕就是杜家的杜鹃了,提起杜鹃,文博武眼睛一亮,“阿浅,过两日我带你出门逛逛,你会高兴的。”
杜家的事情她心中忌惮太多不敢问他,文博武想着她知道杜鹃还活着,便不用背负对杜鹃的愧疚,杜鹃对她好,她救了她一命,也算以诚相待,不枉费当初交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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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152 心存爱慕
天地银装素裹,北风呼啸,沈月浅愈发不想出门,奈何应了文博武,迎着寒风,慢吞吞地往外走,积雪厚厚一层,腊梅一侧的甬道上,黄色的小花朵旋然飘落,冷冽中不乏柔情。
沈月浅依偎在文博武怀里,忍不住摊开手掌,触摸空中盘旋梅花,抬眸问道,“今日可是要见什么人?”天冷,出门不方便,文博武带她出门必是有事要做,左右思忖,无非是去见老朋友,她脑子里想的是去见南山寺方丈,当年,若非他出手,她已经死了。
文博武垂下头,抿唇笑道,“走吧,到了你就知晓了。”
冰天雪地,街道上的铺子零零星星开着,隔着帘子,沈月浅兴致恹恹,靠在文博武肩头睡了过去,直到外边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她才惊醒过来,素手掀起一角帘子,眼神尽是诧异,她闭着眼打发时间,不曾想,马车出城她都未察觉,扭头问文博武,“我们要下马车了?”
语毕,见文贵跳下马车,和一位着黑色麻衣的男子说话,男子望过来,躬了躬身,沈月浅微微一笑,心中莫名,这处宅子门前没有匾额,且有些年头了,门前的石狮子被白雪覆盖也难掩一身腐朽之气。
“走吧,到了。”文博武掀开帘子跃下,随后伸出手接着沈月浅,受了男子的礼,两人相携着往大门的方向走,这时候,紧闭的门缓缓从里打开,容一人通过的样子,沈月浅顿足,随即,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牵着文博武的双手不住用力又松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望着文博武,见他脸上漾出清浅的笑,她心中一震,舌头打结,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杜小姐?”
杜鹃见着她,脸上不如沈月浅惊诧,小步跑向沈月浅,鼻子被冻得通红,咚的声跪在雪地里,“谢谢您。”千言万语也形容不了她此时的心情,养育自己的祖母不过是个傀儡,她的祖母早就死了,爹害怕她出去乱说将她囚禁起来,对外说她疯了,那段日子是杜鹃最黑暗的时候,甚至想过死了算了,可每次都在最紧要的关头畏缩了,她害怕死亡,哪怕被人囚禁她也只能生不如死的活着,之后杜家遭了秧,她以为她终于要死去了,不想中途被调包,她活下来了,再醒来就是在这个宅子里,周围有丫鬟伺候着,日子与在杜家那会没什么区别。
从丫鬟嘴里,她知道救她的人是文博武,放眼京城,也只有文家有瞒天过海的本事了,听着说沈月浅要来,她一宿难眠,心中有说不完的话,想好好谢谢她,给她磕头,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杜家最受宠的小姐了,不过是有幸活下来的苦命人,杜鹃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第三个的时候被一双手扶住了,抬眸,对上沈月浅高兴的视线,眼角缓缓落下两行清泪,“谢谢您。”
沈月浅摇头,扶起她,细细打量她,一身蓝色衣衫,里衣皆是白色,布料算不上好,也没到被人嫌弃的地步,褪去一身骄傲,五官看上去更温和了,“你……过得怎样?”
杜鹃胡乱地抹了抹眼泪,指着院子,“过得不错。”日子不如受宠那会好,可比被囚禁那会好多了,“我们进屋慢慢说吧。”
沈月浅驻足,瞄了文博武一眼,见他轻轻点头,才重新拉着杜鹃的手往里边走,院子里一片苍茫,树上的雪不时啪啪落地,尽是萧索,“怎么不种点绿色的植物?”空荡荡的院子,毫无生气。
“翠花也问过我,想着维持院子本来的样子就很好,不失初心方得始终,我不是心智坚定的人,不想被外边花花绿绿干扰了清净。”说到这,忍不住抬头瞄了眼一侧的高大男子,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也无以为报,奈何,他身侧有了佳人,院子装饰得再好看,也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地方,而他,永远不会属于她,敛下思绪,补充道,“我祖父爹死了不足三年,不准备动土了,能有眼下的安稳,我心中甚是满足。”
沈月浅点头,这样的杜鹃让她看到了自己上辈子在法林寺的时候,那时候,她心中也是无欲无求的,安安稳稳过一日算一日,好在,法林寺的空一陪着她消磨了一段时光,不时去文博武坟头坐会, 便是心也是空荡荡的,盯着脸上无悲无喜的杜鹃,沈月浅沉稳道,“你有没有想去做的事儿?”
杜鹃一怔,缓缓摇了摇头,“爹娘兄长们都不在了,我唯一能想的便是好好活着,除了每日在他们牌位前上柱香,没别的事情了。”
沈月浅紧了紧杜鹃明显粗糙了的手,杜鹃年纪小,未来的日子那么长,该是要成亲嫁人的,成亲嫁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许,她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想着她还在孝期,沈月浅没有直白地问出来。
转了一圈宅子下来,不得不说,院子里没有一片绿色,白色的雪倒是将院子装饰得别有一番韵味,回到屋子里,沈月浅全身都冻僵了,屋子里没有烧炕,只点着炉子,沈月浅坐在垫子上,双手伸进热炉里再也舍不得拿出来,看杜鹃,倒是不显半分瑟缩,“我住习惯了,倒是忘记您不习惯。”说着,吩咐翠花又端了一个炭炉子过来,自己接过炭炉子生火,动作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做的,沈月浅不动了,渐渐,身子暖和下来,听杜鹃说起之前的事儿。
“我爹和我祖父所谋划的一辈子都不会实现,若非入狱后听狱卒说起,我都不敢相信我祖父隐忍几十年是为了造反,浅姐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杜家人还有很多是无辜的。”她的小侄子,那么小,都还不会说话,如何会做那样的事情,还有府里的下人,都是不知情的。
造反乃诛九族的大罪,沈月浅不予置评,等杜鹃回忆完了,她才缓缓开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爹娘要是知道你活着,一定会保佑你的。”她觉着杜鹃是坚强的,经历这种事想的是坚韧的活下去而不是寻死,这点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从宅子出来,沈月浅心闷闷的难受,杜鹃为杜家其他人设了灵堂,牌位摆了满满一屋子,四周窗户紧紧锁着,还钉了木板,压抑的气氛叫她不敢往里边走,心里想起另一件事,担忧道“相公,杜小姐的事情会不会连累你?”若杜鹃还活着的消息被人揭发,首当其冲受难的就是文博武,沈月浅同情杜鹃不假,可伴君如伴虎,她有三个孩子,不能感情用事。
文博武冰冷的眸子渐渐泛着笑,捏着沈月浅冰凉的双手,搁在嘴边哈着热气,“不会的亲,在外人眼中,你所见到的不是杜鹃,而是李娟,再重要的人都比不上你和孩子,我不会犯险的。”明白沈月浅话里的意思,救杜鹃不仅仅是为了人情,背后的意思他不便多说,皇上登基,下边发生的事情哪瞒得过他的眼睛,杜鹃活着的事情,皇上是清楚的,睁只眼闭只眼已经说明了皇上的立场,他做的不仅仅是因为私交。
“你心里有数就好,看着杜小姐这样子,心里怪难受的,要是有朝一日,你和孩子们不在了……”虽然只是嘴巴上说说,沈月浅仍难过得双眼通红,文博武哭笑不得,替她掖了掖眼角,“哭什么,我不会让一家子人出事的,何况,皇上也不回去,只要我们老实本分,文家只会越来越好。”文家安分守己,百年内不会出事。
沈月浅点头,抱着文博武,轻声道,“谢谢你。”
文博武促狭一笑,“回去吧。”杜鹃看他的眼神存着古怪,他是男子,十多岁见识过太多,好在杜鹃有分寸,说话做事规矩,他救她,不是为了她的报答,看沈月浅笑得一脸满足,他也不用多说什么。
可是,注意到杜鹃不对劲的不只有他,玲珑也留意到了,她走在后边,杜鹃能压制心中感情,而眼神流露出来的爱恋是瞒不过她的,趁文博武去书房做事,玲珑伺候沈月浅换衣衫,隐晦的说起今日的事情,“奴婢瞧着杜小姐希望夫人您常过去陪她说说话,三位小主子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夫人怎么不回绝了杜小姐?”
沈月浅沉着道,“她在宅子里一步不曾离开,身边有丫鬟婆子伺候,可对那些人哪能推心置腹?经历过家破人亡,愈发想要找点能懂自己心情的人说说贴己话,我怎么能拒绝她。”
玲珑动作一顿,牵强的笑了笑,“说的也是,今日识得路了,再去的话,奴婢陪着您就行,国公爷日理万机,去了也没人陪着说话……”
沈月浅狐疑地望了玲珑一眼,“你想说什么?”语气平静,玲珑猜不着沈月浅是否发现了杜鹃的不对劲,迟疑道,“说起来,杜小姐还未出阁,您去还好,国公爷去,只怕会引起有心人留意,被人发现杜小姐还活着,国公府也讨不了好。”
沈月浅莞尔,“我心里有数的……”杜鹃不时望着她,眼神却带着难以言说的情愫,身为女子她如何不明白,她不提,不过是知晓杜鹃的性子,一个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吃过苦的小姐最是憧憬话本子里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杜鹃也不例外,何况,文博武救了她不说,还将她一辈子都安顿好了,文博武冷着脸尚且招来不少小姐爱慕,何况是被他救了的杜鹃,依着杜鹃今日言行举止来看,杜鹃只会将对文博武的爱慕压在心底,偶尔翻出来细细回味,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的。
玲珑感觉沈月浅意有所指,不在多说,她无非想沈月浅心中有所警惕别被人钻了空子,杨盈的事情历历在目,别不留神又闹出事情来才好。
穿戴好了,沈月浅去书房寻文博武,三个孩子在忠信国公府,她琢磨着该是将人接回来的时候了,奇怪的是之前书房外的院门口都有人守着,此时连个小厮人影都没有,沈月浅蹙眉,“玲珑,你闻着什么腥味没有?”
味道刺鼻,是血腥味,沈月浅大步往书房走,脸上难掩着急,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文家在京中地位高,若是皇上忌惮,想要不动声色的除掉文家又不让其他世家寒心,最好的法子就是偷偷解决了文战嵩和文博武,压制住文博文,如此一来,文家算是毁了。
走得近了,听到屋子里传来男子的求饶声,沈月浅步子慢了下来,抬手,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屋子里,男子的声音让沈月浅觉得熟悉,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不过,绝不是文家下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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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153 除夕过年
拾上台阶,里边的求饶声渐渐低了下去,伴随着头重重磕地的声响,沈月浅试着叫了声,顿时,屋子里没了声,沈月浅心下害怕,担忧地推开了门,换做平日她定不会不懂规矩,这时却是顾不得了,文贵文忠站在里侧,挡住了她的视线,沈月浅更是认定了里边有人,“国公爷呢?”
文博武听着沈月浅声音就收了手里东西,站在南边书桌旁,打开抽屉,从里拿出个盒子,驱散身上的血腥味了才往门口走,一脸轻松,“我在呢,皇上吩咐的事儿不便透露,走吧,我陪你接孩子去。”
文贵文忠侧着身子,躬身施礼,文博武扬手,高大的身形更是将屋内情形遮挡得严严实实,搂着沈月浅腰身,低声道,“娘和二弟妹喜欢孩子,多日娘与我说荔枝他们大了,到断奶的时候了,今日正好,我们将人接回来,三位奶娘在雅筑院住几日,等荔枝苹果不惦记吃奶这回事了她们再过来,你看如何?”
文博武声音不高不低,而房门被文贵从里关上,她心中好奇,“书房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她的鼻子不会骗她,刚才就是血腥味,最近皇上没有接见过文博武,他从哪儿得来的旨意?
文博武没想瞒着,刚不说是担心好奇心作祟,沈月浅看了屋子里的场景不安,边走边解释道,“屋子里的人你也认识,青州城知县的儿子……”对觊觎沈月浅的人他向来下得去狠手,何况,马冲做的事情足够凌迟他了,不死在他手里也是朝廷手里,横竖是个死,他也要马冲死无葬身之地。
沈月浅一怔,回眸望了一眼,文博武专心打量着他,见她眼里有疑惑有担忧,文博武紧了紧手里的力道,“你想看?”
回过神,沈月浅摇头,张了张嘴,困惑道,“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在府里?”马家父子在青州城横行霸道多年,死不足惜而且,马知县确实死了才是,为何马冲会在文家?
“是该死了,当日他存了不轨之心,就该料到早晚有今日……”说到这,他止住了话题,认真望着沈月浅,眼神闪过坚决,“他千不该万不该将心思动到你身上。”想着那日的情形他一阵后怕。
沈月浅为为何红了脸,转而握着他的手,“你先是救了杜小姐,如今又偷偷囚禁他,会不会惹来麻烦?”
文博武倏然一笑,“不会的,走吧。”当日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察觉到少了个人,而且,马冲过不过得了今日还不好说,他下手狠,丝毫没有让她有活下去的可能,若非去见杜鹃,他差点忘记这件事儿了。
沈月浅点头,雪停了,天边泛白,两人相携而走,在甬道上留下四排脚印,或深或浅……
宁氏对沈月浅态度不冷不淡,不过对荔枝三个是真心好,文博武说了断奶的事儿,交代三位奶娘暂时住在府里,宁氏没说什么,和荔枝挥手道别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来,“过年那天你们还是回来,荔枝苹果葡萄在文家的第一个年,你爹的意思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没有孩子的时候不觉得安静,如今有了孩子,三个孩子一走,府里瞬间感觉空荡荡的,就是她也不习惯起来,文战嵩还和她商量抱个孩子养在她膝下,院子就热闹了。
宁氏的目光落到沈月浅身上,大户人家,祖母教养孙子算不上出格,若是传出去,对沈月浅名声不好,文战嵩不计较,她却不得不思量,两人关系如履薄冰,文战嵩劝她许久,其中的道理她明白,不过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文太夫人这些年如何对她的,宁氏心有感触,她能做到的便是不给沈月浅难看,事事维护她,心里终究做不到像之前了。
沈月浅心里想的也是如此,像宁氏敬重太夫人那般敬重她,分了家,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不用朝夕相对对双方都好。
文博武应下,“娘初二可是要回宁国侯府?”宁太夫人不在了,去宁国侯府拜年也没有长辈了,何况,宁国侯府如今算不得太平,文博武担心宁氏存着弥补的心思被人算计了。
关系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谁都做不到理智。
宁氏脸上有一瞬的慌神,声音有些飘,“今年还是去一次吧,你外祖母刚走,我回去给她上柱香也是好的,明年就不去了。”上边没了老人,再亲的兄弟姐妹都渐渐疏远了,宁氏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见文博武若有所思,宁氏了然,“你和晨曦有自己的家了,我不会做主允诺你舅舅我做不到的事情,我还有事,先走了。”文博武自小和奎家宁家都算不上亲近,比起辰屏侯府,他对两家的态度甚至算得上冷淡了,这一点,是她的错。
沈月浅站在一侧静静听着,对宁氏的无奈伤感她也有所察觉,设身处地,有朝一日,荔枝苹果不愿意和辰屏侯府走动,她心里也是难受的,抱着葡萄,心中一阵怅然。
回到府里兴致也不高,穆奶娘她们不在,照顾三个只有沈月浅和文博武了,玲珑也在旁边搭把手,喂三人吃了碗鸡蛋羹,沈月浅和文博武说起初二那天的事,“初二你和娘一道去宁国侯府吧,我带着荔枝他们回辰屏侯府。”宁太夫人死了,除了逢年过节,宁氏和宁家不会怎么走动了,宁氏性子见人果敢,文太夫人和奎家例子在前,宁氏不会和宁国侯府走动密切的,这点,文博武心里也怕是清楚的,“傍晚你来侯府接我们,如何?”
文博武沉默一阵,抱起葡萄往内室走,“听你的。”宁太夫人的死另有隐情,文博武不想闹得宁氏夹在中间难受,他陪着宁氏去,宁氏心里会好受些。
可能每日肚子吃饱了,三人没有找奶娘,过年这天,她们带着三人回忠信国公府,奶娘伸手抱,三人直直的将脑袋往一边缩,文战嵩在一旁爽朗大笑,“乖孙子,来祖父这边。”伸手抱荔枝,荔枝不给面子的搂着文博武脖子,一脸不情愿,文战嵩脸黑了下来,作势在荔枝屁股上拍了一下,荔枝抬头盯着他,伸出手,文战嵩一阵欢喜,谁知,荔枝拍开他的手,对着另一边的宁氏啊啊说着,文战嵩不乐意了,“臭小子,我是你祖父,你爹还是我带大的呢,,没眼力……”
文战嵩语气不愉,脸上却是漾出了亲和的笑,转而伸手抱玲珑怀里的苹果,这一次,不问苹果,径直将他抱了过来,在苹果咧嘴哭的时候抓起盘子里的瓜果递到他嘴边,“祖母喂你吃东西好不好?大哥不让祖父抱,祖父不疼他了。”两兄弟长得像,可看久了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文战嵩和宁氏给了三人一个大的封红,文博文和周淳玉夜给了红包,下午,一家人坐在四方的桌子钱玩牌,文战嵩和文博文在一侧下棋,屋子里烧着炕,暖烘烘的,与外边的冰天雪地完全不同。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三个孩子在车里睡着了,沈月浅和奶娘抱着三人回到屋子,守着他们睡下,文博武换了身衣衫出来,牵着沈月浅上了旁边的阁楼,灯笼的火若隐若灭,沈月浅心中隐隐有些期待,爬上三楼,站在窗户边,盯着楼下闪烁的星星点点,她一脸惊喜,文博从背后武圈着她,一双眼带着灼伤人的热度,侧身吹灭了烛火,这时候,楼下啪的声清向,震得地下的木板好似也在晃动,沈月浅害怕的转身窝在他怀里,待一阵光亮自天际散开她才睁开眼,烟花在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倏然,她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认真的盯着窗外,中间,文博武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见。
烟花整整两刻钟才停下,夜色一片静谧,之前的喧闹不复存在,沈月浅好一会儿才从中回过神来,问了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儿,“你把忠信国公府那边的烟花也搬过来了?”
“爹娘年纪大了,二弟二弟妹不喜欢,这边是新家,我们该庆祝一番。”文博武手指卷着沈月浅一撮头发,那年,小七想要看烟花,文博武就看出沈月浅也是喜欢的,她喜欢的,他都乐意满足。
另一处,离得近的忠信国公府,文博文和周淳玉听着连续两刻钟的烟花声也知晓怎么回事,周淳玉脸上没什么,文博武指着声音来源方向道,“看吧,大哥对大嫂的好无非就是借花献佛,有没有真心还不好说呢。”文博武算计他的事情他隐隐察觉到了,本以为文博武看在他劳碌的份儿上心存愧疚会补偿他,一切不过是他想多了。
“阿玉,你想看烟花不?再过会儿,皇宫内会放烟花,我带你去城墙看?”文战嵩和宁氏守岁,他们偷偷出去,不会被发现的街道上没人,文博文想和周淳玉散散步,而不是他无聊的坐在椅子上守着周淳玉看账册。
周淳玉翻账册的手一顿,宁氏将大半的中馈交给她,她要做的事情多,哪有空闲看烟花,“这时候出门不太好,你可有法子弄点烟花来?”
文博文一噎,周淳玉想着什么,似笑非笑道,“连借花献佛你都做不到,说大哥做什么?”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沈月浅心里高兴就是了。
文博文正了正神色,“大哥将府里的烟花全搬走了,这时候要弄难了,明年,我早早的就备着。”
周淳玉笑笑,不说话,文博文脸色黑了下来,心里将文博武埋怨一通才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的小说,六十年代文,看标题就知道是个猥琐系列的,哈哈哈哈:
另外,作者君已经开始连载的穿越种田,话说,写那篇好有感觉,这文还差件事就完结了,而我忘记是什么事情了,容我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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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154 完结倒二
年后,日子如流水般过着,孩子的周岁礼,只请了走得近的几户人家,宫里送了赏赐,三对玉如意,还有许多进贡的绫罗绸缎,抓阄时,文战嵩抱着荔枝搁下桌子上,他选了一把匕首,看得文战嵩哈哈大笑,沈月浅和丁薇周淳玉站在后边,猜着荔枝用意,匕首是昨日周淳玉送的,上边镶嵌着两颗红色宝石,葡萄喜欢,沈月浅担心伤着她了,收了起来,果真,下一刻,荔枝握着匕首爬到抱着葡萄的文博文跟前,仰头递过去,声音软软的,含糊不清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