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岛有个古老的名字,叫做风铃岛。
它是个坐落于伊豆大岛西南侧、居民世代皆以晒盐与捕鱼为业的平凡岛屿。
拜离岛振兴法所赐,伊豆群岛近年来每个岛屿都绞尽脑汁推出特有名产、或者兴建观光胜地来吸引观光人潮,只有风铃岛傲然维持与世隔绝的封闭姿态,纵使当地望族煞费苦心想要拓建海水浴场,但风铃岛四周全都是悬崖峭壁,去除港口以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让船只停靠。
人口外移且高龄化严重的偏乡岛屿上,压根没有任何值得一看的东西,使得它无法乘着法令热潮改头换面,就连人们居住的村落内都没有一座象样的旅馆,只有搭载岛民生活物资的渡轮会定期往返伊豆大岛与此处,如果有人需要离开或者前往风铃岛,也只能仰赖这艘年久失修、且还将甲板角落清空改为堆放货柜的破旧渡轮载送。
平平无奇的风铃岛,近期却因异于寻常的无头女尸案在网络上声名大噪,各家新闻报纸纷纷为了能够夺人眼球而准备派遣记者实地采访大肆报导,而在今日涌入不少新闻媒体工作者前往了伊豆大岛的港口,这情形意外带动了当地乏善可陈的观光产业链。
另一方面,咒灵犹如挑衅般刻意遗留在尸体上的残秽痕迹,使得众所瞩目焦点的风铃岛,成为这次咒术高专派遣七海健人、弥弥与虎杖悠仁前往执行任务的地点。
每当来到酷暑季节、锋面交会降临于这片被称作龙叁角海域的时刻,丰沛水气携带着滂沱大雨、冲刷岛屿干旱枯竭的河床,翻涌恶浪就如同成群结队朝海岸线拔腿狂奔的野牛群,在水面底下形成无数暗流漩涡,种种恶劣气象堆砌再一起,就会让风铃岛近海变得险象环生。
由于负责带队的七海健人,早在任务布达首日就率先抵达现场勘查情形,因此弥弥和虎杖悠仁必须从千代田区东京站搭乘东海道本线、再透过早晨启航的渡轮,跟着调整相机器材的数名新闻媒体人一同搭船穿越大海,才能与七海健人与风铃岛上会合。
岛屿岸边层迭着各式墨黑礁岩,海浪波涛汹涌的竭力撞击上崎岖不平的防波堤,海滨就犹如一道水墨般蜿蜒扭曲的盘踞在远处,不知是风势助长还是潮汐作用推波助澜,烟雾迷漫的海面开始渗出浅墨色泽的诡谲黑影,犹如海兽滑溜触须般不停蔓延扩张领土。
「看起来真不妙,七海哥的手机昨天起就打不通,也不晓得那边状况怎么样了……」船身烤漆在太阳长期烧烤下,已经褪成和海水相似的灰蓝,弥弥搭乘在因卷入暴风雨而摇摇欲坠的渡轮上,运动神经绝佳的她、将笔直双腿肆无忌惮地踩踏在铁制栏杆,任由自己漆黑百褶裙随狂风暴雨吹拂的劈啪作响。
回顾历史记载,风铃岛火山群自古以来便受到近海航行的伊豆渔民们尊崇,这是由于在航海包至尚未完备的年代,昂然耸立于魔鬼海中央据说有海拔约四百公尺的山岳,恰巧成为迷途船只据以行进的显眼目标。
风铃岛成为船只避难的港口,就好似出航渔民的海中守护神,如今可能也即将成为协助弥弥他们逃生的灯塔。
高挂在船舱内部各处的广播喇叭,正在以一种死气沉沉的诡谲语调毫不间断地朗诵警告讯息:『乘客们请留在原地耐心等候,若您随意离开原地进行移动将会因船身晃动造成危险,重复一次,请乘客们留在原地……』
「怎、怎么办?我们要听话留在原地吗?应该要先找找看救生艇吧?」虎杖悠仁高举双手遮挡在自己脸颊前方拦截迎面而来的雨水,水滴击打在皮肤上的疼痛感激起无数红肿印记,在他们附近不远处的船舱闸门内部,正不停传出人们此起彼落地哭吼惊叫,令不祥预感逐渐攀升的虎杖悠仁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从来没有预想过自己有生以来首度出海,就遭遇这种快要把渡轮拍打至翻覆的滔天巨浪,虎杖悠仁举足艰涩矗立在弥弥的身后不远处,他竭尽所能朝弥弥放声嘶吼的吶喊,也几乎快被狂风暴雨给吞噬殆尽。
「这种基本常识我早在一开始就检查过了,可是这艘船上根本就没有配备救生设施,我看这种到处都违规法令的渡轮上,有救生衣就该偷笑了。」
风雨飘摇的渡轮在弥弥略带不满的抱怨倾诉出口的瞬间,因不明原因的急速右转弯而使得船身开始剧烈向左倾斜,所有堆栈在甲板位置的货柜箱全数被飞速甩出、葬身大海,待在船舱内的所有物品包含乘客,就彷佛是摆放入微波炉中加温的奶油爆米花般,开始上下左右前后尽情的弹跳摇摆,哭喊与咆啸在这个瞬间飙升后突兀断绝,转变为气若游丝的呼救。
『重复一次,请乘客们留在原地……』成为噪音的广播声响没有停歇放送,掩盖过那些奉公守法顺从指令、在船舱内部等待救援的人们颤抖啜泣,阴沉低迷的朗诵就彷佛具备某种魔力般,穿透过这片海域震荡在人们的耳廓鼓膜。
直接挪动脚步在倾斜栏杆上保持平衡的弥弥,单手一把拎住因脸部落地在甲板拖行出一道血迹的虎杖悠仁衣领,她另一只掌心作为遮雨棚轻搭在自己眉间位置,瞇眼从甲板放眼挑望向前方孤岛,海面上仅能依稀捕捉到风铃岛最高峰山岳的模糊影子。
虽然还有些许距离,但凭借自身过人体能,应该可以勉强抵达这次的任务目的地。
此时渡轮原本高速运转的引擎声响忽然消失殆尽,在船身严重向左侧倾斜的情况下忽然截断动力,只会让失速船只彻底断送姿态回正希望,完全注定即将沉没的船只上头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指挥疏散,使得本就糟糕的绝境更是雪上加霜。
仅差不到几公分的距离就会从栏杆缝隙间掉落大海,混合雨滴与血水的液体接连不断从虎杖悠仁鼻腔内侧滚落脸庞,被从后衣领粗暴扯住领口带来些许窒息感,疼痛使得他喉头彻底压抑住的模糊呻吟发不出清晰的音节。
高挂渡轮船顶天花板的灯泡忽明忽灭,湿漉漉的粘腻制服紧密服贴在弥弥令人血脉喷张的姣好身躯,斗大冰冷的雨滴敲打在她透明到几乎可以看见内侧血管的雪白肌肤。
弥弥顺势将自己太阳穴旁的细软发丝往耳后抚,她从栏杆处一跃而下弯腰凑近虎杖悠仁的侧脸,将自己脱下的漆黑制服外套随手往他血迹斑斑的脸庞上胡乱擦拭,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把外套往空旷甲板处丢弃。
不管如何思考,都想不出拯救渡轮内那些早已摔得头破血流人们的方案,凭借理智迅速作出残酷抉择的弥弥胸中激荡起伏,在这个瞬间她不晓得自己应该怀抱什么样的情感,只需要回头就能够看见船舱内部一个两个即将枯竭凋零的生命,而她却冷静到什么感觉都没有。
如今他们身处这般恶劣海况中,要不仰赖任何设备游泳到海滩边可说是极其困难,然而若不在船体彻底沉没前逃离渡轮,后续被海水吞没的船身会在海面形成剧烈的下沉漩涡,所以必须趁现在展开行动。
「听好,你现在张嘴吸一大口气,然后屏住呼吸。」
察觉到船身倾斜幅度逐渐加剧过后,弥弥随即果决地将反应不及的虎杖悠仁迅速从甲板使劲甩入冰凉混浊的海水里头,自己也纵身一跳落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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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纯属虚构,地图上找不到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