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何遇张唇,一个很含糊的音节吐出来,梅晓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到了最后他说的是:“先吃饭吧,你坐会儿,我很快就好。”
梅晓觉得他原本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她没有追问。
他去做饭,梅晓坐在客厅。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味道,稍稍缓解了她心里的抵触,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搬到这儿来的,可他搬到她隔壁来住做什么。
梅晓皱起了眉,她的家……她不想住了,一步都不想踏进,她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不想要。
现在是大年初六,她最少要等两天才能让人给她重新找房子,她也不可能回梅家住,那这两天她要找个地方住。
很快的盛何遇叫她去吃饭,梅晓并没有心情吃饭,她说:“我能不吃吗?”
盛何遇把她拉到餐桌前坐着,这碗阳春面放到了她的面前,色香味俱全,热气朝着她的鼻息里飘。
“不行。”他递给她筷子,“把面吃完,如果心里还是不舒服,我把柳如叫过来,让她陪你。”
梅晓抿了一下唇,没说话,拿起筷子开始吃。
她并没有吃过阳春面,不知道它本来的味道是怎样的,但这一碗,味道正合她的口味。
盛何遇的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他依旧是长久的习惯,为了节约时间吃饭快,吃完了看着她。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夹起一筷子面条,嘟起唇吹一下再放进嘴里,咀嚼,吞下。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那时她吃面的样子他觉得非常可爱,尤其是嘟嘴时。现在退却了少女时期的稚嫩,是优雅温婉。
吃着吃着两人目光相对,梅晓看了眼他面前的碗,他吃完了。
看着她干嘛。
她不甚自在,别过视线。
梅晓的脸颊被面条塞得满满的,她轻轻的咬着,慢慢的吞入腹中。
她收起碗,“我吃饱了。”
起身。
盛何遇:“去餐厅坐会儿。”他去洗碗。
梅晓到洗手间刷了牙,又到客厅走了一圈,又去阳台。门一打开,一股冷风吹过来,她男士短袖之下的腿光溜溜的,顿时冷得像被刀子刮了一样。
她又只能返回,正好盛何遇从厨房出来。
他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家居服,圆形领口,锁骨有一半从领口里冒出来,胸肌若隐若现,胸膛看起来很宽阔温暖的样子。
袖子撸起至手肘处,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性感,手背上脉清晰,给人一种很有安全感的感觉。
他说:“别出去,外面冷。”
梅晓:“你给柳如打电话。”她手机都在隔壁。
盛何遇顿了一秒,道:“打了,她不在邺城。”
“是么?我先前和她聊天,她还在家里玩儿。”
他接得滴水不漏,“嗯,她刚走的,她也有男朋友,在东城,估计找他去了。”
柳如有对象梅晓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很少听柳如说,梅晓更没见过他。
但她还是怀疑的看了眼盛何遇,他不会是在撒谎吧?
盛何遇紧接着就道:“在这儿睡,你可以想想怎么杜绝让你爷爷这荒唐的想法。”
这句话一瞬间就转移了梅晓的注意力,她确实应该给梅四海来个下马威。
她看了眼盛何遇,这个眼神……很古怪。
盛何遇不解,为何提到对付梅四海,她就用这眼神看他。
……
梅晓睡他的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还是他本来就是用的这种颜色的订单,竟然是粉色!
她床前的拖鞋、浴室的毛巾也是粉色。
他是不是以为所有女性都爱粉?
六年前到六年后,他这点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盛何遇睡沙发,但家里有她,他到凌晨都还是毫无睡意。干脆起床,到了隔壁。
……
隔天。
卧室里都是男性的冷调色装饰,蓦然闯进来一床的粉,倒是有些违和。
梅晓坐起来,看到卧室的沙发上放着一个包装袋,里面是给她准备的衣服,打开。
纱群,粉色大衣。
梅晓:“……”
她18岁都不会这么穿。
但现在她要出门办事,只能穿上。卧室里没有镜子,浴室里只有一个洗脸镜,只能看到胸以上的部位。
她没办法看这一身到底是什么样的效果,先出去再说。
出去时,盛何遇已经做好了早餐,他穿着睡衣,头发蓬松,眼晴里很多血丝,看起来很疲惫。
盛何遇看着她,纱裙的上身是贴身的,透地敞开的大衣,能看到腰部的玲珑曲线,下面是绵云的白纱,一直蜿蜒到脚踝,仙气十足。
粉色大衣束缚了裙摆的飘荡,给她的缥缈出尘里又增添了庄重,两种不同的感觉揉合在一起,一股勾人的新鲜感跃然于心头。
梅晓看到了他在打量她,一时也困惑,很丑?
盛何遇开了口,“很美。”
梅晓:“……”是么?他的审美,很美应该是一般吧。
盛何遇又道:“我做好了早餐,来吃饭吧。”
“我不吃了,我有点事要去办。”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
她出门,崭新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清脆,脚踝处的裙摆左右摇摆,似旖旎出了一缕缕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梅晓在玄关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和各种私人证件,她拿起来,对盛何遇说了声谢谢,走了。
她回到了梅家,她主动回家,梅四海倒是很意外,但他依旧质问她:“你让李复合进了局子?你脑子进水了!”
梅晓看着这个老人,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也想进?”
梅四海一震:“你说什么?”
梅晓:“我六年前离开时我说过你从小到大打过我的证据我都保存着,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说笑?我对你一味忍让,念你是我爷爷,念你我之间是血脉亲情。但现在看来,是我太过仁慈。昨晚你擅自作主让李复合去我家住,你的作所作为一次次打破我对你的忍受底线,这一次我不会再忍你!”
梅四海站了起来,他走到梅晓面前,瞳仁几欲狰狞,他拿起拐杖,作势要打,“我打你是管教,你留有证据又如何!我养你这么大,我还不能教训你了?你敢反过来咬我一口,你好大的胆子!”
梅晓抢了梅四海手上的拐杖,拿过来,一棍子打在了梅四海腿上,梅四海疼的当场叫了出来,他坐到了沙发上,仰头,瞳孔巨缩,唇发抖震惊。
他、不敢相信!梅晓竟敢对他动手!
梅晓扔了这根拐杖,看着他一字一句:“你拿这根木棍打过了多少次,你不记得了吧。软骨职挫伤,骨折,哪一次都比我刚刚那一下重十倍,这你就叫疼了?”
梅四海伸出手,指着她,脸色铁青:“梅晓,你……你……”
“你身边的亲人如今只剩我一个,我会给你养老送终。我养你,我还不能打你?你惊讶什么。”
梅四海头次面对梅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会进梅家,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梅晓一身粉色衣服气势却丝毫不减,“所以你最好是安安静静的,少作妖。则你的晚年,要么进局子,要么进养老院,我绝不手软。”
梅四海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晕了过去。
他进医院,梅家把所有佣人找来开了一个会,同时梅晓把霍华也叫了过来,霍华是管家,掌管着这整个四合院。
梅家正式归梅晓作主。
晚上梅晓回公寓,走到楼栋下面才看到这一身粉,有些陌生,却也有不同的风格,看起来倒是小鸟依人了不少。
她上楼,站在自己家门口,她做了点心理准备才去摁密码。
她还是回来了,毕竟还有公司文件,明天要正式上班。
一推门进去,她又后退,看看门牌号,这确实是她家没错,但怎么……
变了一个样。
铺上了地毯,深粉色,沙发也换了是粉色,厨房门也换了,还好不是粉。厨房里所有用具全换,锅铲柄是蓝色。
这是谁干的?
她又进卧室,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进了婴儿房,全是粉。
衣柜、床上用品、窗帘、所有的,都是粉嫩粉的色彩。
就这种审美点,除了盛何遇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她出去,打着赤脚踩在绵软软的地毯上,触感舒适。她站在客厅看着这一切装扮,若是柳如看到了一定会嫌弃。
其实她也嫌弃,但心底深处好像又没有半点讨厌,反而……让她忘了李复合给她带来了抵触,此时那恶心感烟消云散。
“喜欢么?”
身后来了一道声音,她回头,盛何遇站在那儿,眼神仿佛是一个黑洞,有着巨大的吸附力,正缱绻的看着她。
梅晓淡道:“我若说不喜欢呢?”
“哪儿不喜欢,我重新弄。”
“……”梅晓怎么不知道他竟是个木头,她以前觉得他挺会谈恋爱,是她的错觉?
梅晓说:“下回别弄了。”
他不答反问:“吃晚饭了么?”
“说到吃饭,我倒是意外,锅碗瓢盆怎么不是粉的?”
“那是我为准备的,我做给你吃就好。”
梅晓:“……”
她心里突然跳了一下,来得又急又快,“你什么意思?你也想住我这儿?”
盛何遇走近了她,这双眸深谙像微风下摇晃的海水,能让人溺毙其中,他点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