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世奉从沙发上站起来,max已经为他穿上外套,此时,正拿着一只小刷子把外套上看不见的灰尘与纤毛刷下来。
我抱着孩子走到勋世奉面前的镜子旁边,“宝宝,也亲daddy一口,说一句晚安。”
闻言,他们父子两个相对看了看,顿时,同时扭开脑袋,就好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一般。
max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幕,他一直低着头,手指上的那把刷子在刷啊刷啊刷。
我,“arthur……”
勋世奉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一身上下好像纤尘不染的钻石花,完全没有任何瑕疵,daniel有些好奇,看着镜子中的他,他们父子两个看了一会儿,勋世奉这才微微侧头,在daniel的脸颊上亲了一下,“daniel,早些睡。”
“daddy,晚安。”
宝宝被保姆抱走,临出门,他还挥动着两只小胖手,像一朵小喇叭花。
“这就是独生子的不足,有些太骄纵。”勋世奉说,“得到来自父母双方太多的瞩目与爱宠。如果家中再有一个孩子,这样的情况就改善很多。”
他还想再要一个孩子。
我只是说,“daniel并不骄纵,他只是……有些太像你了,arthur。”
“像我吗?”勋世奉挑了一下眉。
我,“我们可以问一下max,看看他还记得你少年时候的样子吗?大叔?”
max大叔已经收拾好了刷子,他似乎耳朵开始背,没有听见我叫他一样,他挺直了后背,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我们下楼,上车。
车门被max大叔在外面关上,我问勋世奉,“如果,一会儿在宴会上遇到不应该见到的人,他们问我lance的事情,我要怎么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康斯坦丁连着两任ceo都出事,这简直可以说是为金融街的人们提供了众人饭前酒后消遣人生的最重量级的八卦。
“lance的事情不是大事,你不用精心措辞,只要含糊其辞就好。那些人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我想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想让康斯坦丁完全孤立。”
我看着他,他却在看着窗外。他的面孔映在车窗玻璃上,这条从alice mansion通往宴会城堡的路是黑的,两旁种满了粗壮的树,这些遮天蔽日的大树背后则是荒乱蔓延的草。
有路灯。
灯光透过玻璃,正好照在勋世奉的额头,侧面看,他脸上的线条更明显,额头下挡住了光,下面是一道重重的阴影,而他的眼睛就隐藏在那道阴影中,随着光影的变化,有时看不清楚,有时却异常明显。此时,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些微有些眯缝,好像草原上夜间打盹的狮子。
我,“fma的事情,你……”
“你想要的结局是什么?”他问我。
我,“我?”
“对,是你,对于fma收购康斯坦丁,你想要的结局是什么?”勋世奉问我,他的面孔从玻璃窗前稍微远离了一些,整张脸背对着外面的光,“alice,如果你的设想一定可以实现,那么,你想要的结局是什么?是我一无所有,还是康斯坦丁更进一步?”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一种特殊的笑意,好像是扑朔迷离的柏林获奖的最佳电影。
“如果,我一无所有什么都失去了,我,你,还是有daniel,我们可以搬离纽约,去波士顿。我可以在母校谋一份教职,供一个小屋,房前屋后有草坪,种着花。”
我记得他说过,这样的生活是他妈妈sophie曾经希望他过的那种生活,只是,与现实格格不入,也同他的性格格格不入。
他说完,又微微笑了一下,却收敛了笑意。他明白,那样的生活只不过存在与他的幻想当中。
我却说,“还需要带上max大叔。每天你去学校上班,max在院子中修建花草,我做饭,然后抱着daniel在草坪上看书。”
“那至少需要一个两层,或者三层的house。”勋世奉想了一下,“我很久不自己开车了,不知道我们是否需要一个司机。”
我摇头,“不需要。”
他看着我。
我,“arthur,你是美国人,美国男人都应该会修理水管,屋顶,还有修剪草坪,修理车子,因为美国的人工太昂贵。max大叔需要跟着我们,因为他是家人,除此之外,一切从简。如果你在mit做教授却过着康斯坦丁董事局主席的日子,那么,你的年薪也许支撑不到我们一日的开销。”
勋世奉真的开始认真考虑这样的生活,“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吸引力。”
我,“这样的生活有一个好处,就是你可以安然的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你不需要再在半夜辗转反侧,也不再需要算计,你的敌人会减少,但是朋友会增多。”
他的手忽然伸过来,放在我的肩膀,将我向他那边拉。我们靠的很近,他低头想要亲我,我躲了一下,“我有口红。擦掉之后还要补,很麻烦。”
勋世奉,“alice,嫁给我很辛苦是吗?”
我摇头,“不会……”
他,“只有这一段时间,不要担心,等过去了,我放长假,带着你和daniel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可以去阿拉伯,听说那里的甜品很有特色。”
我很意外,“为什么要去阿拉伯地区?fma的总部在阿布扎比,那里,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他摇头,“那里很安全。并且……”
说到这里,勋世奉的声音开始变得很轻,“当征服者得到一片新的土地,不应该去看一看吗?”
第209章
……
“勋夫人,这几年没有在纽约的社交圈看见您。”
“孩子还小,我需要在家中照顾小朋友。”
“当时a. hsun junior出生的时候,新闻铺了一整个版面,不过到现在为止媒体还没有得到他的照片,看样子勋先生低调的习惯还是一如既往。”
“我先生性格比较内向,不太喜欢出来结交朋友。”
“勋夫人太谦虚了,我知道中国人一向都很谦逊,只是不知道贵国是否也有这样一句话,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
“没有。我们的传统讲究的就是韬光养晦,绝对不露锋芒。”
……
酒宴上遇到许多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戴着微笑优雅的面具。这样的场合一般都是这样,吃着不干不净的东西,遇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花一些不明不白的钱。
我在大家对于我缺席了两年多的社交活动有一些好奇,但是在知道我其实就是在家中照顾孩子而没有在上东区招摇,也就对我失去了兴趣。
于是,大家的话题就从这些上面转移到亘古不变的题材上,诸如,时装周,限量奢侈品,珠宝,出轨八卦,以及目前金融街最热门的关于康斯坦丁的话题。
不远处,勋世奉手中的香槟杯一直换,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很少这样喝酒,周围的人似乎看他的眼神都发生了些微的改变,那是一种宽厚中带着的怜悯。
“你能想象吗,如果一个人连金钱都没有了,生命还有什么?”
耳边有人对我说话,我愣了一下,回神,看见吉尼薇拉公爵小姐。
我,“阳光,空气,还有水。”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我似乎都忘记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哪一年,不过我还记得当时她的样子。
——吉尼薇拉·埃斯特公爵小姐乘坐波音787就以特权阶层的待遇,优先下飞机。她的美貌是极度稀缺的,浓密的棕色卷发梳成一个名媛发髻,收藏级别的钻石项链让她像天鹅一般,暴雪初停零下10度的北京凌晨,她穿着蕾丝裙子,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现在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