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蹲在一个摊位的炉火前，炉火旺盛的燃烧着，火光印着那个人的笑，格外的美好。
慕容奕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那个人前进，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去抓住他，去抓住那个人，不要再让他逃开。
那个人影仿佛也感受到什么，转过头来看向慕容奕的方向，开心的朝他大摇着手。
慕容奕那一刻感觉已经忘却了所有，他来到个那个身影面前，他看着他开心的捧起一碗小面，囫囵的吞完，又牵起他的手，在长街上慢慢的前行。
慕容奕感觉那双手有些冰冷，他用了点力握紧了那双手，希望能将体温传染给他。
那个人带着他走过了一个摊子又一个摊子，慕容奕笑着看着他吃了一份又一份的小吃，看着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着他摸了摸肚子朝他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慕容奕伸手擦了擦他有些油渍的嘴角，没有说话。
那个人转身看到了街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他开心的拿过一串，立马开心的吞了一颗。
然后他把冰糖葫芦递给了慕容奕，鼓励而又撒娇的希望他尝一口。
慕容奕看着他充满期盼的眼神，目光转向了那串冰糖葫芦，美好的红色被一层光亮的糖包裹住，印着月光更显得饱满圆润，更诱人的是那后面那张美好的笑脸。
或许是被鼓励着，也或许是被蛊惑着，慕容奕张开口要咬住那颗冰糖葫芦，在要张口的一刹那，忽然一道银光闪过，眼前喧嚣的场景和美好的人化为虚无。
“你疯了吗？”一个略带冰冷的声音传来。
慕容奕转向声音处，那是一个优雅的男子，这一刻，这个男子平凡容貌又和记忆里那张美好的脸庞重合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声音的主人一改往日温柔的语调，话里尽是冷漠，难得的充满了一丝愤怒。慕容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欣慰。
刚刚那个人的位置只剩下一株丑陋的异植，此刻奄奄一息的倒在慕容奕的脚边。
“这里是一个幻境，这里的怪物我以前没见过，虽然他们并没有很强的攻击力，但是制造幻境的能力很可怕，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你能不能脑子清醒一点？”穆梨质问道。
慕容奕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酸涩，说不出口。
穆梨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再询问。
“这里是一个只能向上的楼，我不知道爬上去还要面对什么，你看起来很累了，我们还是原地先休息吧。”穆梨说道。
慕容奕没有反对，从随身储物手环里拿出休息的帐篷和食物，生起一堆火，安静的烤着肉。
火苗时明时暗，两张脸被火光印照着，默默无言。
“穆梨，你的回忆里有住着一个人吗。”慕容奕忽然问道。
穆梨看了他一眼：“没有，人只有在老的时候，才会开始回忆。”
慕容奕苦涩的笑了一下：“这么说我老了？”
穆梨盘坐在地上开始分拣起卡牌，久久的没有动静，久到就在慕容奕觉得他不想说话的时候，穆梨开口了：“其实人会去回忆的理由，大体是两种情况，一种是自己经历的，刻骨铭心的，那种回忆无法被人所理解，也无可取代；然而更多的一种，却只是出于一种对美好的向往，你以为你是在回忆，你未必是在想那个人或那件事，你只是纯粹在追求一种记忆里的美好，至于不美好的部分，你不想回忆，也不想了解，不是吗？”
慕容奕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有时候，一个人，就是回忆的所有。”
穆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帐篷里。
慕容奕醒来的时候就发觉有些不对劲，爬出帐篷发现和他紧邻着的穆梨的帐篷不见了，而周边的景色也从昨天的一片荒芜变成了白雪茫茫，好像又回到了秘境的外层。
远处走来了一群人，慕容奕掏出卡牌准备着。
人群越走越近，然而没过多久就向四处散去，最后在皑皑白雪中，只剩下了一个孤单的身影。
慕容奕看着那个影子，他觉得已经麻木的心在这个大雪里渐渐变得温暖。
他想在某年某日的一个下雪天，那人玩着雪，笑着问他说：“你说，如果我有一天被传说中专门掳掠风华正茂好少年的雪女给掳走了怎么办？”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呢，“我打不过呢，只能等你回来。”
“那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变成发髻如雪的糟老头？”
“这样想想好像有点不值？”
“喂喂喂……”
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近，他迈出脚步迎上去，想要拥抱身影。
一道雷光射向那道身影，顿时雪里只剩下了一个爬满藤条的丑陋异植的尸体。
“你是疯了吗？”不远处，穆梨眉头深皱的看着他。
慕容奕低头片刻，看着远处雪里丑陋的异植尸体。“大概吧。”
穆梨看着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冷冷道：“你要找死可以，但不要连累我。”
慕容奕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被雪女抓走了，你会怎么办？”
穆梨收起了平时温柔的样子，冷笑了一下：“大哥，你已经是应该要成家立业年纪的人了，不要再想这种启蒙孩童看的故事好吗？”
慕容奕看着一片白雪，“我会告诉他，我会和他一起被抓走，然后一起白头，一起变成发髻如雪的糟老头，到死都不会放开。”
穆梨凝视了他片刻：“慕容奕你知道吗，你装情圣的样子，其实挺可笑的。”
接下去的几天两人都不再说话。
慕容奕看着穆梨的战斗水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低下头。他想起当初幕离的魔卡师天赋一点也不逊色于制卡师天赋，但是为了成为他的搭档，他放弃了成为魔卡师的可能。如果他当初选择成为魔卡师，应该一点都不会比穆梨弱吧。
如果一切能回到最初，如果一切能重头再来，他一定会护住他，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即便回不去，如果他还能活着，那么他一定不会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可是伤害他最深的人，不是他自己吗？是自己把两个人之间所有的可能，都一点点扼杀了。
第66章 秘境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