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齐王的事,他越发的忙了。
“你说陛下是怎么想的,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出事,他居然还能如此无动于衷,难道是任由儿子们争得你死我活,然后剩者为王,最后活下的那个儿子继承皇位吗?”
她就不信,陛下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人为。
虽说天家无情,无父子无兄弟。但好歹这些皇子都是他的儿子,他真忍心看着一个个出事。如果真是这样,当初为何要把他们生出来,生一个不就够了吗?
“陛下…身体似乎有恙,近日早朝都是连王代政。”
“什么?”
明语惊呼,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冷家女不会脉传承,都想着夫死从子,把男人弄死然后自己的儿子上位吧。
她说起冷姨娘给老渣男下毒的事,接着问道:“你说她会不会和冷姨娘想的一样,弄死陛下,然后让连王登基。”
季元欻望着皇宫的方向,天幕如雾叫人瞧不真切。突然东边天际闪过火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他下意识扶着明语,快速捂住她的耳朵。她听着尖叫声四起,有人大喊着地龙翻身了,不多时府里的下人都跑了出来,大家都在问是不是地龙翻身了。
“侯爷,夫人。”
金秋萱草等人围了上来,除了方才那几秒钟的巨震,现在已感觉不到地晃了。她心中隐有预感,猜到应是有人使用了大量的火/药。
“大家别怕,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慌。”
下人们听到她的声音,镇定了不少,快速散开。
不多时,侯府门外有人叫门,说是陛下有旨,命季元欻即刻出京去查地龙翻身之事。与他同行的还有楚夜行与余将军等几位大臣。
“一路小心。”
明语不放心地叮嘱着,狠了狠心,在他耳边低语几声。他惊讶地看着她,声音压得十分低,“你怎么知道这个方子的?”
“在山中偶然得知的,以前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才明白过来。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帝王多疑,怀璧自罪。”
“我知道。”
她告诉季元欻的是火/药的制作方子,在她第二世生活的时代,这种方子不是秘密。她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是为了以防万一。
一切叮嘱,都在彼此的眼神中。
他离开后,明语怎么可能会有睡意。她让金秋收拾了一些随身之物,如果事情紧急,她可以立马动身去国公府。期间又有两次不小的震动,一次比一次离京城近。她听着外面乱成了一片,有哭爹喊娘的,还有大声叫着救命的。
“夫人,外面全乱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去国公府似乎不太可能,外面乱成那个样子,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情形。反而不如呆在府中,季元欻走时把燕执留下来保护她。
随着一次离得更近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她等到了宫里的旨意。说是柳皇后体恤大家,让各府女眷进宫去避一避。
明语心里一个“咯噔”,皇后娘娘在这个时候召命妇进宫,这是要出大事的征兆,何况这个旨意是不是皇后娘娘下的都未可知。
“烦请问一声公公,所有的女眷都要去吗?”她谨慎地问着。
那公公昂着头,一脸倨傲,“武安侯夫人,您可是皇后娘娘特别叮嘱过的。皇后娘娘说了,夫人您怀有身孕,最是应该要进宫避一避。”
明语心里有了数,道:“公公,如今乱成这样子,想必皇后娘娘也是头疼得很,我就不进宫去添麻烦了。我们侯府暂时还无事,我留在府里也使得,公公您赶紧去接别的夫人吧。”
那公公冷哼一声,“武安侯夫人这是想抗旨吗?”
她心头大急,赔笑道:“公公说的哪里话,我也是体恤娘娘的一片苦心。娘娘原是想恩照我们,听公公的意思竟像是逼迫似的,你这不是给娘娘招祸吗?”
那公公似乎料到她有此一问,脸色不太好看,“好一双利嘴,娘娘说了武安侯夫人能言善辩,让我们若是说不过,只有得罪夫人了。”
明语心里肯定,说这话的一定不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绝不可能这么说她。
“公公口中的娘娘,真是皇后娘娘吗?”
“夫人,无论是哪位娘娘,你要是不从那就是抗旨!夫人要是不便行走,咱家可以扶着夫人走。”那公公说着,就要上来拉明语。
燕执冲过来,一下子挡在明语的前面,“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我家夫人?”
“反了,反了,武安侯府这是要反了天了!”那公公跺着脚喊起来,然后又轻蔑一讥,“不过没关系,娘娘早就料到武安侯夫人不会乖乖听话,让咱家转告夫人一句,楚国公府的老夫人一个时辰前已经进宫了,锦城公主了楚国公世子也在宫里面。”
什么?
明语下意识用眼神询问燕执,燕执微微点头。不久前国公府派人来送了信,信是锦城公主送来的,说是楚老夫人之前被皇后娘娘召进宫去,她不放心也递了帖子进宫,让夫人一切小心。
那公公很是得意,“楚国公世子甚是可爱得紧,娘娘很是喜欢。只不过小孩子爱闹了些,要是夫人不进宫,宫女们照顾不周磕到哪就不好了。”
明语大恨,一手托着肚子,“好,我进宫。”
“夫人!”
金秋几人叫起来,燕执拦住她,“夫人,你不能去。”
她摇摇头,水哥儿在宫里,祖母和母亲也在宫里,如果真要出大事,他们逃不掉。他们都逃不掉,自己也不会侥幸到哪里去。这位公公在威胁她,用水哥儿的命威胁她,她不得不听从安排。
“夫人,请吧。”
“等一等,我同嫂嫂一起去。”
荔儿跑过来,扶住明语,“这位公公,我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现如今是武安侯府的姑娘。公公说娘娘要接各府女眷进宫,那我是不是也能进宫?”
“荔儿…”明语用眼神阻止对方。
“嫂嫂,宫里我熟。”荔儿轻语着。
那公公并不把荔儿放在眼里,眼珠子那么一瞟,“既然是武安侯的姑娘,那就一起去吧。”
荔儿扶着明语,姑嫂二人坐是宫里派来的马车里。明语握着荔儿的手,“你知道此行有多艰险,你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了,又何必趟这个浑水。”
“嫂嫂,说来你或许不信,自打我第一次在宫里见到你,我就觉得嫂嫂是个特别好的人。能成为侯爷的义妹,有你这样的嫂嫂,荔儿心中很是欢喜。既然我是武安侯的姑娘,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嫂嫂一人去犯险。”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明语再不怀疑她说的话。都说患难时候见真情,或许正如季元欻所说,有张信那样的哥哥,当妹妹的定然也是个好的。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大不了江山易主,他们这些人都成了别人上位时铺路的石子,要死死在一起。明语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当看到自己被带到的宫殿是长春宫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只不过长春宫的殿外,站着两排宫中侍卫,戒备十分森严。
“侯夫人,咱家都说了,是皇后娘娘要见你,你偏不信。”
将信将疑地进了长春宫,果然看到祖母和母亲还有水哥儿。与她们一起的,是辅国公府的女眷,皇后娘娘也在其中。柳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眼下的青影很明显。一身的常服,与一般的贵妇没什么两样。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柳皇后苦笑,一边的嬷嬷便把事情说了一遍。接各府女眷进宫避一避确实不假,但并不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今天午时过后陛下突然有些不好,冷贵妃速度发难,把长春宫围住不许人进出。那些请进宫来的命妇们,有些被安置在德妃那里,有些安置在刘妃那里,倒还真像这么回事。
只是照此看来,情况更糟,想来宫里大部分都投靠了冷贵妃。
长春宫与外界完全隔绝,进得来出不去。
“娘娘,冷贵妃这是要反哪!”辅国公府的老夫人低喊着,眼神凌厉。
柳皇后摇头,“这话不敢乱说。”
“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不敢说的。您是中宫之主,她连您都敢关着,可见不臣之心已久。今日地龙翻身,陛下那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他们算准时机趁此大乱逼宫,您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那依你之见,本宫该如何做?”
柳老夫人目光越发凌厉,恨声道:“自然是先发夺人,杀他个措手不及。他们敢做初一,咱们为何不能做十五。”
明语很想问一声,这个时候如何先发夺人,如何杀别人一个措手不及。皇后娘娘膝下无子,拿什么先发制人。
只听到柳皇后问出同样的话,那柳老夫人老脸一板,“娘娘您是皇后,那些人之所以投靠冷贵妃,还不是因为有连王。她有连王,您也可以过继一个皇子啊。齐王不行,永王伤势不明,唯有晋王或可一试。只要晋王成了嫡皇子,冷贵妃和连王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卢氏皱起眉头,锦城公主也觉得不妥,晋王和连王一向走得近。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是有,又怎么能保证和皇后娘娘是一条心。
辅国公夫人也附和着,“是啊,娘娘,母亲说得没错,眼下晋王是唯一的人选,您可不能再错失机会。要真等冷家得了势,我们柳家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柳皇后苦笑一声,看向明语。
“明儿,你怎么看?”
柳老夫人很不高兴,脸上便带了出来。这个楚明语说是山里长大的,那心眼子却多得很。明明早就和武安侯勾搭上,还晃着他们家泽哥儿,害得泽哥儿备受打击,失意之下娶了一个搅家精进门。成天作死作活,闹得二房乌烟瘴气。
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娘娘居然问楚明语,还真是给脸了。
“娘娘,这种事情,您问她做什么?”
柳皇后道:“元朝生前最看重明儿,本宫如果要过继皇子,自然要问一下明儿的意思。”
柳老夫人抿着唇,很是不高兴。自家侄孙女没见娘娘这么看中,说舍弃就舍弃,倒是把这个楚明语捧得高,也不看一个山里长大的女子,能什么好见地。
这种事情,岂是明语能讨论的。
柳皇后看出她的为难,把人单独叫进内殿的一个房间里。看到自家小姑子这般做派,柳老夫人眼神不善,言语刺激了锦城公主几句。无非是什么继女要是太得意了,就不会把后娘看在眼里之类的酸话。
锦城公主以前还挺敬重柳老夫人的,这一次印象大大改观,根本不给对方面子,“我家明儿心性纯良,万不是那等一朝得意就忘记是谁的张狂人。”
这个张狂人,指的就是柳月华。
柳月华是柳老夫人养大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柳老夫人气得不想理她,还想刺卢氏几句,转头看到卢氏在打坐念经,更是气苦。
那边只有明语和柳皇后两人,明语的心提到嗓子眼。因为眼前的柳皇后与方才大不相同,眼神中有怅然还有决绝。
她的心“咚咚”跳着,一声响过一声。
“你是不是很奇怪,本宫为什么要单独和你说话?”
“娘娘召见臣妇问话,无论何时都是应当的。”
柳皇后闻言微微一笑,眼神染上一丝嘲弄,“本宫知道,在你们心中本宫是皇后,你们在本宫面前从不敢说真话。不过没关系,本宫假话听多了,倒也不甚在意。”
“臣妇该死。”
“别跪了,肚子那么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本宫如何有面目去见元朝。你怕是不知道,我那皇儿生前从不求人,唯一两次求人,一次是为你姑姑,一次是你。”
当年楚璎珞失踪,宁元朝跪求父皇母后要亲自出京寻人。他身体病弱,帝后怎会答应他去冒险,自是拦着没有允许。
柳皇后想,如果那时候她狠心让元朝出京,元朝是不是就不会郁郁这么多年。他重情重义,对于自己放在心上的至死都会护着。这个孩子是璎珞养大的,他必是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
明语也想起那个情深不寿的男人,目露哀伤。
“殿下宅心仁厚,臣妇永远铭记在心。”
“他托本宫以后看顾着你,是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本宫这一生都在筹谋,可谓事事算计,唯独没有算计到的是人心,连自己皇儿的心都没有算到。”
千般谋划百般算计皆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元朝体弱,她一心想着儿子如果不行,她还有孙子可以扶持。陛下千秋鼎盛,必能看到嫡皇孙长大成人。
然而一个楚璎珞占了元朝的心,元朝竟是连旁的女人都不愿意碰,更别提生孩子。
“方才她们的提议,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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