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圣旨:擅长火|药对敌的镇北军与火|药署紧急调往南疆。
第二道圣旨:北疆省省通政苏崇文进言献策有功,封为中都督,驻守北疆;北疆省省通政司之女苏鲤造火|药有功,封为女师,入宫行走;北疆省省通政司之子苏茂林、苏修竹钟灵毓秀,年少多智,封为太子伴读,入宫行走。
这一天,整个省通政府都被惊到了。
第49章 入v第二十七章
叶桂枝在家里大哭了一场,险些给气疯了,杨绣槐经得住风浪,虽然心里也跟着痛得厉害,但没表现出太多了,还能反过来劝叶桂枝。
但叶桂枝心里却是完全无法接受这圣旨的。
眼见着叶桂枝就要被气出癔症来胡言乱语,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杨绣槐赶紧把其他人都给打发了出去,差下人把苏鲤、苏茂林和苏修竹姐弟三人喊来,让姐弟三人守在叶桂枝身边,又让人去前院把送宣旨公公出门的苏崇文给喊了回来。
叶桂枝心里急,苏崇文又何尝不是急出了一背的汗?
“崇文,你快劝劝桂枝。”杨绣槐见到儿子后,眼眶才开始红,之前她一直都撑着。
叶桂枝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苏崇文的手,“崇文,你赶紧想想办法,宝丫头才十岁,茂林和修竹兄弟俩尚不足五岁,怎么能同我们分开?陛下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莫非他是昏了……”
“桂枝!”苏崇文陡然加重了语气,见叶桂枝噤了声,这才放缓声音,道:“切不可胡言乱语,宣旨的人还未走远,你若是说出半句大逆不道的话,让那些人听了去,全家都得跟着人头落地!”
叶桂枝不敢再说话,只能一个劲儿地抽噎。
苏崇文自嘲一笑,“皇命不可违,我能有什么法子?如今陛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我们从一贫门矮户变成如今三品大员中都督,独摄一方,你觉得陛下心中能安稳了?当年荣公公来宣旨的时候,我就觉得怕是得委屈宝丫头一趟了,陛下宽恩五年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
“桂枝,娘,你们且都放宽心,咱家是有福运罩着的人,只要我苏崇文一日不倒不昏头犯事,宝丫头和茂林、修竹就不会出事。皇帝为了让我安心,必然会好生养着宝丫头和茂林、修竹。”
“如今陛下亲封我为三品中都督,这是官阶最高的外放官员,陛下与我的北疆省十年免税赋徭役之约马上就要到了,辽州繁华,单单是辽州一地,赋税就能为国库充填四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一,再加上其它地方……待我再升一品,便应当是京官了,长则五六年,短则二三年,我们一家人到京城再团聚。”
“宝丫头,爹知道你自幼就聪慧机敏,许多想法比之大人还要成熟,你去了京城之后,能否答应爹一个请求?”
不用苏崇文说,苏鲤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爹,你放心就是。我会照顾好茂林与修竹的。”
苏崇文却是摇头,“不,你首先得照顾好自己。宝丫头,说句你可能听不懂的话,只有你好了,咱家人才会好!你不需要懂这句话,你只需要知道,照顾好自己,这是最最最重要的事情!入宫之后,若是遇到了事情,能忍则忍,切勿强出头,安安分分长大,这比什么都重要。”
苏鲤绷着小脸点头,实际上她内心的真实活动是:我比你们谁都懂。
苏崇文想的是,遇到事情之后,苏鲤根本不需要出头,自然有老天爷帮着她,想想当初的苏崇山、苏崇水以及苏崇菊,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稍微作个妖,日子就变成啥样了?现在眼巴巴地巴结了上来,日子都跟着过舒心了。
想想苏鲤降生之后,苏家的运道变了多少?他一个农门士子,本以为这辈子七品芝麻官做到头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没想到时也命也,居然也能做到三品大员的份上。
如今他以中都督的身份行走在大燕,去了哪里不都是座上宾?
要是宫里有作妖的人,迟早会被老天爷收拾得服服帖帖,要是贼心不死,估计根本活不长命。
他闺女只要舒心地把小日子给过好就是了。
打死苏崇文都想不到,他那看起来安分守己的闺女,身上却装了颗不安分守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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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和苏茂林、苏修竹是跟着镇北军一起前往京城的,镇北军统帅要进宫述职,顺带着将苏鲤和苏茂林、苏修竹兄弟俩带入皇宫面圣。
镇北军统帅早就听闻火.药署中最机密的方子是原北疆省省通政苏崇文之女苏鲤在‘炼仙丹’的时候误打误撞炼出来的,他靠着那些火.药立下了大功,一举将跶虏倾覆,早就想见见苏鲤了,这下子有一路的时间能见,他心里欢喜得不行,对苏鲤就和对上亲闺女一样。
行军路上本是苦中至极,愣是被这镇北军统帅给弄出了花样来。
虽然吃的东西与在家中时吃的东西不一样了,但滋味还是不错的,苏鲤与苏茂林、苏修竹三人都不是被娇养大的,吃这些东西也没哭闹。
那镇北军统帅见苏鲤每天都会喂苏茂林和苏修竹吃三粒土褐色的药丸子,心中好奇,便问,“小丫头,你这俩弟弟身上可是有什么病?需要日日服药调理。”
苏鲤睁眼说瞎话,“家弟是双胎子,打小体虚,需要靠药来温阳扶正,不然容易招邪生病。”
镇北军统帅了然,“哦……那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所有的药物都是不能带进宫的,需要什么药材,你到了宫里之后,差女医去太医院取了再用。另外,你需要同陛下提一句你要炼丹之事,毕竟这事情太玄乎了,唯恐陛下不让。不过你炼丹炼出了火.药,对大燕有功,保不准陛下会给你下个恩典。”
“入宫之后,你切记一件事,宫规上写了不让做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做!不然稍有不慎就可能惹上杀头的大罪!”
苏鲤已经打算好了,入宫之后,反正她这个临时不知道为什么被册封的‘女师’应当没什么活儿做,关起门来过日子就好了,苏茂林和苏修竹被封为太子伴读,日日需要去跟着念书识字,这是好事,宫中教授太子的先生,最差也是大儒之流,苏茂林和苏修竹跟着蹭一波课,不会亏的。
若是苏茂林和苏修竹受了委屈,且等老天爷替他们兄弟俩出气,老天爷若是指望不上的话,她就给兄弟俩下一贴药,保准兄弟俩之后看着面色苍白,就像是纸片人一样,然后寻个身体不适,唯恐耽搁一众皇子的理由,把这件伴读的差事给辞了就是。
她爹苏崇文说的对,只要她爹不倒,她们姐弟三人在京城就不会有事。
可苏鲤还是太太太太低估了老天爷护闺女的心思。
人家好端端一家人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你凭啥说拆散就拆散?
苏鲤随着镇北军才刚出辽州,还未进入京州,宫里的一大帮人就跟着倒了霉。
最先是皇帝,他在御书房里批奏折,批着批着就头痛欲裂,上吐下泻,请来太医一看,太医说这是中了乌头毒。
乌头毒必然是从口入的,皇帝头昏脑涨,但还是交代明白自己这一天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除去御膳房提供的三餐之外,只在栗贵人那里多吃了一碗梨羮。
御膳房提供的三餐又不是皇帝自个儿吃,每道菜都有内监试毒,内监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那便证明问题不是出在御膳房提供的三餐上。
负责查内宫之事的宫正司乌央乌央地跑去了栗贵人那里,直接封了宫门,恰好栗贵人的小厨房里还有半锅未吃完的梨羮,宫正司顺手捞了栗贵人最贴心的大丫鬟过来,将那半碗梨羮给灌下去,然后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那大丫鬟就不对了,脸色发青,上吐下泻,看着与陛下的情况一模一样。
宫正司的杜宫正让人将提前就准备好的药给端了过来,给那大宫女灌下,挑眉看向栗贵人,问道:“栗贵人,这下可以证明陛下身中的乌头毒是您这春和宫里的,您有什么话要说?”
栗贵人瞧着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全身颤抖,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杜宫正脸一沉,笑容消失殆尽,“如今南疆事端正多,您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来。栗贵人,您还是想想,该怎么给陛下一个交代吧。这些梨羮我就带回去给陛下复命了。”
杜宫正一对横眉自带凶悍加成效果,再加上她算是这宫内话语权最大的女官,那横眉一挑,就连栗贵人都心底生寒。
取证结束,杜宫正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只是吩咐宫女与内监道:“都给我守好这春和宫,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另外,纵然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春和宫里的所有毒根子都给我挖出来!”
在宫里待久了的人都清楚,甭管这乌头毒是不是栗贵人给下的,只要沾染上半分的嫌疑,这栗贵人的好日子都到头了。
指不定用不了多久,栗贵人就得凄凄惨惨地搬走,而这春和宫里,也会换一个主子,再见新人笑颜。
旧人纵然被打被杀,也与这花开正艳的春和宫无关。
杜宫正把自己在春和宫小厨房里发现梨羮内确有乌头毒的事情报给了皇帝,果然君王无情,皇帝丝毫没顾及早晨还在一起含笑食梨羮的情分,只是闭着眼睛忖了半柱香的时间,然后便给了杜宫正一句‘贬为无品庶人,迁入无忧院,吃喝不得克扣,往后任其生灭,皆与朕无关。’
他要的只是一个足以震慑人心的结果,至于谁做了牺牲品,这与他无关。
杜宫正又将这话传给了皇后身边来问询的玉姑姑,那玉姑姑把原话传到了皇后耳中,皇后抠着金指甲,沉沉一笑,抬眸看向窗外繁花,目光里满是追思。
“果然是陛下的一贯作风,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不过他到底还是对栗贵人留了情,不然也不会加那么一句‘吃喝不得克扣’。”
玉姑姑发现皇后这般容易出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问道:“娘娘,那您觉得,这乌头毒是谁下的?”
皇后慢吞吞地抬起手,露出那只被金指甲罩住的骨瘦如柴的手,“这件事啊,只有天知道。栗贵人虽然蠢了些,但若那乌头毒真是她下的,早就把手脚处理干净了,怎么会留着半锅梨羮等着宫正司去查?活腻歪了么?”
“玉邬,你告诉杜缪,这乌头毒的来源,她还得去查,不仅仅是查春和宫,各宫各院都得查。还有,栗贵人虽说是招了无妄之灾,但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下面的人若是要捧高踩低,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就算那乌头毒不是栗贵人下的,但她一心想让栗家进入北疆,那就是不赦之罪!”
“北疆省难得安宁稳定下来,陛下难得遇到一个有治世之能的良臣,被她撺掇几下,险些犯了大错,她栗妙人就算是死,那也死有余辜!”
“北疆稳定下来不足十年,南疆又生事端,若不是那北疆苏家贡献了火.药出来,南疆各部各族死守这地势天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而南疆土壤肥沃,气候宜人,就算朝廷要用死困之法,都不一定能够奈何得了南疆个补足,如今有了火.药,一次性便能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地势天堑炸平,将南疆彻底收复指日可待。”
“原先收复南疆之事难于上青天,陛下无需去想如何使得南疆蛮人彻底归心之事,可现如今收复南疆指日可待,陛下便需要思索应当如何让南疆蛮人归心了。那苏崇文从辽州知州到北疆省省通政,再到现如今的中都督,每一步都是靠着自己立下的汗马功劳得来的,那北疆是苏都督的心血,也是朝廷免去十年税赋徭役之后才换来的丰收硕果,如今她栗贵人想挤开苏都督,窃取了北疆的硕果,真以为凭她那点妖艳下贱的工夫,就能蛊惑了圣心?”
皇后冷冷一笑,“就算蛊惑了又如何?陛下虽然疑心深重,但他并非忠奸不辨之人。若是待那苏崇文不公,真逼得苏崇文反了,今日之北疆,便是昔日之跶虏,且今日之北疆要比昔日之跶虏强横无数倍,陛下敢冒这个险么?”
“栗贵人被贬为庶人,这是必然的事情,栗家的倒台,也是必然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因为栗家人盯上了不该盯的东西!”
玉姑姑不解,“娘娘这般相信中都督,那当初陛下下圣旨宣中都督之子女入宫时,娘娘为何不拦着?”
“拦?我为什么要拦?”皇后摘掉那金指甲,露出自己只剩下半截的食指,“他让我尝到断指之痛,让我化作这中宫傀儡,我为什么要帮他?我一生错付无心人,是怪我当初识人不清,如今识清楚了那人的真面目,难道我还要捧着自己的一颗心,上赶着给人去作贱?”
“十三呢?他已经有许久未到我宫里来了。”提到自己心爱的儿子,皇后那尤似枯潭的眼里才有了些许神采。
玉姑姑应道:“陛下同宫人说,您……疯了,让十三皇子避着你。”
皇后哂笑,“无妨,十三不见我也好。你同十三说一句,忘记他身上那嫡出的身份,宁为有情庶人,也不做无情君王。”
“当君王又有什么好的?机关算尽,手掌天下最大的权势,坐拥天下最大的土地,自己的一颗心却寻不到一片栖息之地。”
玉姑姑脸色危险,提醒道:“十三皇子是嫡出,理应继承大统。”
皇后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问玉姑姑,“玉邬,我记得当年小十三出宫的时候,还买了那苏大人家千金的雪貂大氅,当初我让你小心收起来,你可还记得那雪貂大氅收到了哪儿去?翻出来晾晒晾晒,那小姑娘马上就要入宫了,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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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姐弟三人随着镇北军统帅入了京城,一路沿着京城的中轴线入了皇宫。
苏鲤明显感到苏茂林和苏修竹的紧张,伸手覆在二人背上,低声道:“不用紧张,越紧张越容易犯错,一会儿看着阿姐如何应对,你们跟着有样学样就是。若是不知道如何办时,就闭嘴闭眼,少说少看少犯错,记住了么?”
苏茂林和苏修竹把身子往苏鲤身上贴了贴,道:“晓得了。”声音里还有些委屈。
抚着苏茂林和苏修竹的背,苏鲤心里的那点紧张也登时就消退了许多,有什么好怕的?所有与她作对的人都要倒大霉就是。
马车不能进宫门,苏鲤同苏茂林、苏修竹换了一顶轿子,被黄门抬着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最终停在一处宫院前,已经有人在那宫院门口等着了。
“小丫头,还记得咱家不?”
荣公公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摸出一对绿如意来,推到苏鲤面前,像是二人极为熟稔的模样,道:“咱家当初在辽州望海楼见过你的,这是允你的那对儿绿如意。可算见到正主了,陛下身体有些不适,就不见你们姐弟三人了,这春和宫是留给你们姐弟三人落脚的地方,屋内的东西都换上了新的,宫女、内监以及小黄门都是咱家亲自挑选过的放心人,绝对让你们姐弟三人过得舒舒服服的。”
苏鲤赶紧道谢,“谢谢荣总管。”
荣公公一挑眉,“哟,小丫头记性怪好的,还记得咱家的名讳。那更好,你先带着你弟弟在春和宫里转转,看有没有什么不喜的地方,同内监说了,我差内务府过来给你修整,该换就换,该修就修。”
“另外,你们可是奉旨入宫的贵客,往后一日三餐都有御膳房送膳食过来,你们吃着什么合口味的,记得同送膳食来的内监说,若是有内监敢阳奉阴违,暗地里使绊子的,你们也同咱家说,咱家替你扒了他们的一身皮!”
虽然不知道荣公公说的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苏鲤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她试探着问荣公公,“荣总管,不知在这宫里能否借阅到书籍,我们姐弟三人商量好了,往后就不出宫门了,绝不惹是生非,只想多找些书来看,也好派遣寂寞。”
一个十岁大的小丫头一本正经地同你说‘也好排遣寂寞’,这是何等的好笑?
荣公公没憋住,直接乐出了声,“你们这才多大啊,就懂得什么是寂寞了?入了宫之后,确实得当心些,不过也没必要太过拘着自己的性子。小丫头,你可是女师,日后要去六局轮值的,每日都得去六局一个时辰,你当自己窝在这春和宫里就可以了?你弟弟是陛下相中的少年英才,也是皇子伴读,修整三日后,每天都得同皇子们一起去念书习字练武,多好的机会,躲在春和宫里可就白白错过咯!”
“此外,陛下还给了你一个恩典,陛下知道你喜欢炼金术士那些东西,命内务府的人从府库中找了一个精钢打制的百炼炉出来,说是日后你想炼什么都行。当然,只能在这春和宫炼,炼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带出春和宫。”
苏鲤喜出望外,“当真?”
荣公公含笑点头,“那是自然,陛下金口玉言。”
苏鲤赶紧打开自己的小包袱,从中摸出一根炭笔来,又翻出一个用线绳缝在一起的本子,唰唰唰地写下一大堆药材来,递给荣公公,诚恳说道:“荣总管,家弟自幼体弱,需要靠药材来温阳扶正,原先带着的药丸子在进宫时被收走了,麻烦您差人去太医院每样药带半斤来即可,我自己给我弟弟炼药。”
荣公公:“……你,给你胞弟炼药?你确定么?练出来的药能吃么?会不会把人给吃坏了?太医院的大夫医术都高明得很,要不请两个太医来给你胞弟瞧瞧?”
“不用不用,他们俩已经吃了很多年了,你看着小身板,明明比我小了五岁,仅比我小了一头。您放心就是,我爹娘都知道的,他们也同意。”
荣公公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那苏崇文夫妻俩也真是心大,太宠惯着这个长女了。
正是在这春和宫里,苏鲤养成了写日记(流水账)的习惯:
进宫第一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吃的很好,睡得比在家里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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