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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为亡灵送行的筵席上,卡洛伯爵叫住了弥赛亚,他向她屈膝行礼,膝盖只让裤子稍微皱了一下。“弥赛亚阁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们一步一步地在盛满了佳肴的桌子上以目示意,进行无声的交谈,交谈中从不会在桌底脚踩上不该踩的脚,一切都安排好。
主人位后一侧坐着摄政王波拿巴和所谓的他的妻子。他们年轻,貌美,闷闷不乐,也不该在此感到欢乐。
爱丽丝颤抖着手要去用祝福的金杯为她的丈夫盛上长生的酒,这是经弥赛亚赐福过的葡萄酒,流淌着圣洁的血,她的手抖了又抖,几乎要握不住那只杯子了。
波拿巴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伸手就要自己来,他的动作稳健而有力,以他那强健的臂膀不要说捧起区区的金杯,哪怕是要用这酒盏打破随便哪一个人的头都是可以的。
他的表情傲慢得自然,闭着眼睛喝掉了大半盏酒,丝毫不考虑在场其余人的身体康健,他将对着嘴喝过的酒器重重砸在桌子上,卢修斯终于可以以丧母的主人这一身份为在场人分酒了。可在他动作以前,摄政王便摔进了酒器里。
那颗短短数月便由清瘦变得硕大的头颅与酒器嵌为一体,在不得体的缝隙里流出他的血,没有人再喝这长生的酒了。
大家尖叫起来。
爱丽丝怨毒地看向弥赛亚,这个安静的女人以柔软的手腕安排了这场谋杀,还有,她盯紧了她用拙劣的演技高声呼救的父亲,仅仅因为她的丈夫不肯少收那座双子塔的税。
卢修斯在一片混乱当中匆匆走向弥赛亚,想要带她离开。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可他不能在他母亲的亡灵筵上久久看着她,他该去看着悼词,看着棺木,看着未阖上的玻璃盖里伸出的青白色的手,他的下颚消瘦,像树木的影子在阳光下越变越小,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母亲去世而伤怀,他的父亲甚至没有回来,他理应这样伤怀。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还是穿着终年的黑,乌沉沉的头发在背后简单披着,压住了她所有的生气和快乐,她好像只有在父亲,不,赫加德的面前才是笑着的。
她还会哭,还会呻吟,还会乳猫似的哀求。
他不该想这些,他该想他的母亲。于是他走过去牵住她的衣角,低声建议她:“我带你到屋内去吧,这里太乱了。”
她抬头看着他,眼里是夜里的雨后的湖,又浓又黑,又静又重。
“弥赛亚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