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奔波之后,他们登上了前往伦敦的飞机。
直到落地伦敦,两人之间依然没有半句话的交流,而一出机场,就有三个身穿便服的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
她起先微微诧异,可当她看到三年前那个白皮肤的英国女孩时,便立刻明白了这三个人应该全都是他所在组织的成员。
跟着他们上了一辆窗户全封闭、无法看见外面的黑色的车后,她听到坐在副驾驶座的一个黑人男性开口叫了她的名字,“venus。”
她看向那个人。
“我是mars的队友,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将由mars、我、moon以及ross四个人一起保护你,具体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计划,将会在你到达我们组织所在地时再告知你。”
一路上,因为根本无法看到车窗外的情形,所以她索性闭着眼靠在座位上假寐。
可是即使闭着眼睛,她都能感觉到始终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想了想,还是睁开了眼睛,回视那道视线。
果然是那个名叫moon的英国女孩,发现她看到了自己皱了皱眉,立刻又面无表情地转向了其他的地方。
她没有说什么。
等车辆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下车,跟着他们四个人一起去乘坐电梯。
来到大楼的其中一层,将她的行李置放在了其中一间房间后,那个名叫jim的黑人男探员对孟方言说,“l让你回来之后先去找他。”
孟方言微微颔首,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祝静一眼。
等他走后,jim关上门,对她道,“你应该是为数不多进入我们总部的普通人。”
她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水,“所以我该感到荣幸?”
jim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讽刺,笑了笑,“我理解你心里的情绪,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出了那样伤害自己的事情后过了三年,依然还要为那件事买单。”
“那么,说吧,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她喝了口水,垂眸在沙发上坐下。
“你很冷静。”jim道。
“不得不。”她的声音愈加寡淡。
和ross以及moon对视一眼,jim对她说,“我们需要你做【饵】。”
她抬起头。
“三年前死去的世界级恐怖组织头目ghost手中曾持有一份文件,叫做撒旦协议,那份文件非常重要,也是mars潜伏到你身边后一直在追查的文件,因为文件一旦泄露,可能会引发世界级规模的战争,后果根本无法想象。”
“三年前,ghost在死前用了一手调虎离山之计,他将我们的目光都引到了他这边,让我们误以为他本人持有撒旦协议,可是他其实早就将他手中的文件交给了他的心腹下属w,w在我们对ghost发起围捕时已经带着文件离开了英国,去向了一个我们无法追查到的地方。”
“三年来,mars连同我们全局都日夜在追查w和这份文件,可是每次在将要抓住w的前一刻,都会被他逃之夭夭,但是万幸的是,w无法凭借这份文件轻举妄动,因为打开协议需要同时持有密码和文件,ghost生性多疑,一直将密码和文件分开保管,而最原始的密码——就在你这里。”
祝静的瞳孔慢慢放大,“……在我这里?”
“没错。”jim缓缓地点头道,“mars三年前在你的电子设备里查到了ghost放在你这的撒旦协议密码后,就向局长提出秘密申请不取走密码、将密码始终保留在你这里,以防局内的信息网将密码泄露。”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你是个普通人,但是你也是最不可能发现协议密码的人,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ghost会选择把密码趁你不注意放在你这里的缘故。”
她听得浑身手脚冰凉,瞪圆了眼睛,始终不发一言。
“而现在,我们需要你来引出w。”
jim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继续道,“前些日子,我们已经通过特别的方式泄露消息给了w,撒旦协议的密码就在你的身上。”
“w沉淀三年,对密码势在必得,就算他明知道这是陷阱,他也一定会赴汤蹈火。”
“三天后,伦敦的勒卡姆剧院将会上演本年度的第一场《剧院魅影》,我们需要你现身于那场音乐剧,w一定会亲自前来接近你、取走密码。”
第42章 第四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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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静听完jim的话后,轻轻放下了手里的水杯。
屋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们四人以及特工小组会在歌剧的现场保护你,只要w妄图接近你,我们就会立即将他制服归案。”jim补充道。
“我会有生命危险么?”她说。
jim的目光动了动,“诚实地来说,依然会有。”
她淡薄地笑了笑,“所以,我还有其他选择么。”
jim沉默地望着她。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们的坦诚相告,现在我想休息了,”很快,她下了逐客令,“三天后我会配合你们的,很显然,我也根本逃不出这里。”
jim和ross对她点了点头,离开了屋子却留了下来。
“我这两天会和你住在一起。”
冷着脸,脱下了自己的夹克外套,“一是为了保护你,二是为了监视你。”
“我看对于你本人来说,监视的成分占据更多吧?”她回应。
“你……”moon眉毛一挑,“你什么意思?”
祝静打开自己的行李箱,背对着她,声音不痛不痒,“我知道你一直很不喜欢我,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一怔,继而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因为你喜欢孟方言。”她又说。
紧抿着唇,似乎在努力忍耐着怒火,“我随随便便就能让你的手脚骨折,不要试图挑衅我。”
“还有,不是喜欢。”moon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他。”
祝静低垂着眸,“哦,那他还没有接受你吗?”
扔下了手里的夹克外套,“闭嘴!”
祝静笑了一声,“你和他有那么多次机会朝夕相处,你都没有让他接受你吗?”
“你眼中如此简单的爱情,对我们来说却是一辈子可望不可及的奢侈,”moon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这是你永远都无法理解和体会的事情,不要说得那么容易!”
“明知不可以,那么为什么还想要去得到这种情感?”她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如果在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和欲望,就不会造成现在的悲伤。”
“因为我们不是机器!如果能够控制这种情感,我们也不必活得那么辛苦。”moon与她针锋相对,“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受到了莫大的伤痛,你以为mars他好过吗?”
祝静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陡然沉默了下来。
“就算你受到了伤害、受到了欺骗,可是你可以靠今后漫长的一生来弥补你的伤痛,你可以找一个普通人相爱结婚,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他,忘记那些让你痛苦万分的事情。”moon因为激动,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可是他呢?他可以吗?在你已经走向未来的时候,他只能一辈子守着这段被你唾弃、被你认为是悲痛的回忆啊……”
“moon。”
下一秒,有一道声音响在了屋子里。
抬起头,她看到孟方言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他们的房间,他正抬起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了moon的肩膀上。
回过身看着他,眼泪已经快要溢出眼眶。
“你回自己的房间去吧,”他注视着moon,淡淡地道。
祝静一怔,可moon的反应比她更强烈,“为什么?难道你要在这个房间住下吗?和这个女人一起?!”
“l批准我来保护她,”孟方言收回手,“所以,回去吧。”
咬了咬牙,含着眼泪、深深地看了孟方言一眼。
“mars,哪怕你这样执迷不悟,也无法换来她的任何回报、哪怕一丝怜惜。”说完,她扬手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屋内再次归入平静,她和他彼此对视了一会,他走到椅子上坐下,打开了一瓶酒,“为什么要刻意激怒moon?”
她握了握拳,面无表情,“我没想要激怒她。”
“那你是在对她示威吗?”他似笑非笑。
她没有说话,冷着脸从行李箱里翻出换洗衣服,大步走进了浴室。
……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几乎要睡着了。
房间里有两张床,她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他似乎躺上了他的那张床。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她的思维又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屋里没有拉窗帘,她透过窗户,能够看到窗外的夜空。
只是走了短短几个月,她似乎像是已经不认得这座城市。
“这三年,你过得好么。”她突然听到身后的人这样问道。
她看着窗外,“不知道什么算好。”
“那么,有遇到你的【对的人】么。”
她闭了闭眼,“何必明知故问。”
他低低笑了一声,可声音里听起来却有丝黯然。
“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这辈子有朝一日,还能和你在同一间房间里入睡,”她背对着他,“命运总是爱开玩笑,我无能为力。”
“而且还是分着床睡。”他的回答依然轻佻而无谓。
“孟方言,”她的手轻轻攥着被子,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无论我们过去有过什么,无论有过多少,那永远都是过去,就像moon说的,那不是一段我想要再回想起的记忆。”
“你曾经的欺骗,离开……我都已经不在乎了。”
他的呼吸均匀而柔和,即使隔着一些距离,她依然能听到。
“为什么你不害怕你将要面对的危险?”过了一会,他却开口问了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她怔了一怔,“……我没有不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呢??她真的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她不会防身术,更别提用枪,这些电视剧和电影里才能遇到的人和事她曾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触碰牵连。
可是三天后,她依然自愿去坐在一个偌大的剧院里,即使在那个剧院里,有几百种方式可以让她瞬间死去。
她依然来到了这里,即使天秤的另一头,是她的生命。
“睡吧。”
良久,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