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仍在落着大雪。
寒宁宫内,水汽氤氲,暖得让人昏昏欲睡。但时不时传来的一声轻问,便立刻能叫人清醒过来。
“这样缝可以吗?”
裴轻拿着平安符靠近,柔声解释:“这样的话,线不会露出来,与锦囊更相配。你看好不好?”
萧渊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蛋,难得没有嘲讽地应了声“好”。
裴轻微微诧异,随即笑着说:“那就这么缝了。”
这么久了,她笑起来的样子竟是一点没变。一如当初的那般好看,又那般温柔乖巧。她总是认真地听他说话,他要做什么,她也总是在一旁帮忙。他兴起时拿坏消息逗她,看她相信后担心不已的样子,心里曾不止一次地想,她这么好骗,可不能被人骗去。
呵,只是没想到,被骗的哪里是她,分明是他萧渊。
是他信了那些温声安慰,是他信了她说会当将军夫人,是他在被抛下之时,竟还想着她会不会有苦衷。他不堪地偷偷去找她,看见的却是无比风光的凤鸾仪仗。之后每每听见的,都是小裴皇后如何得宠,如何与她的皇帝夫君言笑祈福,帝后恩爱和睦。
直至那封求救信传来了南川。
楚离奉上信之时,那信封上的娟秀字迹如同重锤砸在萧渊的心上。他甚至以为是她后悔了,后悔嫁入宫中,后悔嫁给一个身子每况愈下的帝王。
是不是想要他去接她?这个念头让骑了十几年马的南川王在勒马时摔了跟头,吓坏了一众军将。
他顾不上找什么大夫诊治,亦不管腿上生疼,原本一潭死水的心只因“萧渊亲启”这四个字波澜骤起。可打开信的一刹那,犹如一盆冰水泼在了灼热的心头。
她求他,去救她的夫君和继子。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看着看着他便笑了,笑自己被温柔刀砍了一次,居然还能有第二次。萧渊就那样拿着信坐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楚离上秉了皇城欲生宫变的消息。南川天高路远,若不是主动打听,恐怕新帝继了位他们才会知道来龙去脉。
只是楚离带来的消息,远比裴轻信上所言要严峻得多。所以连同楚离在内的所有南川军高阶将领,都惊异于萧渊要即刻起兵的命令。
皇城事虽急,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南川军在朝中早已臭名昭着,即便不淌这趟浑水又有何妨?
“好了。”
一声轻咛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眼前的人儿将加了带子的平安符举起来晃了晃,“以后肯定不会掉了。”
那双美眸黑白分明,婉转动人,初见时可怜害怕的样子叫人心动,眼下含笑的样子,便更能轻易蛊惑男人的心了。
萧渊起身,裴轻忙别开眼,却又在下一刻递上了干净帕子和衣衫。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的萧渊有些不一样,自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安静了许多。也不发脾气,更不羞辱嘲讽她了。她将平安符放回到榻边的小桌上,与萧渊解下的腰带放在一起。
转过身来,萧渊正看着她。
裴轻想起了昨晚。她不由后退一步,眼里有些畏惧。她害怕他昨天的样子,更害怕那种窒息难受,还要一点点咽下去的感觉。
“你,要安歇了吗?”她问。
他坐到了床榻边。
“那我把蜡烛熄了。”她走到一旁熄了烛光,脚步很轻地走到了不远处的小榻旁,掀开被褥躺了下来。
殿中便只剩下淡淡的呼吸声。不知是不是在热水旁坐得久了些,裴轻觉得身上暖暖的,很快便入睡了。只是睡得迷糊间,感觉身上一凉,紧接着小榻颤了颤。
一双强劲的胳膊环在了她纤细的腰上,裴轻惊醒,黑暗之中对上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她还未反应过来,吻已经覆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差不多是晚8点更。